情人节预定
祝嘉没应。只感觉心跳的频率蓦地乱了,热气迅速涌上脸颊和耳根。
她分不清他说的漂亮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还是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许骆的指节在桌面无声敲打,他几乎是想起哪搭问就问哪搭:“今天上午没课?”
“嗯。”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唇角挽了个笑,眼神略带复杂地看向她:“那你的东西……?”
祝嘉沉默了会儿,抬起眼看他:“周五,有空吗?”
周五那天是情人节。纵使许骆乖乖听话没把那句话说出口,但她忽然这么一问,目的照样不言而喻。
“怎么?”许骆的那杯咖啡已经见了底,他单手撑着侧脸,试探性地问:“想约我?”
祝嘉顿了两秒,她弯起唇角,贝齿微露,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腔调反问:“怎么?”
许骆看着她洁白整齐的牙,眼眸接连闪了好几下。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必要问。
他记得祝嘉的牙齿右侧是有一颗虎牙的,她一笑就会露出来,又尖又小,像是漫画里的可爱吸血鬼。
她也没反驳他说的“约”,轻嗤一声,语气轻佻:“不行?”
“行。”许骆低声笑笑,忽然想起点什么:“不过可能还真没空。”
短短的一段对话,竟让她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心跳也跳得老快。
祝嘉强装镇定地站起身,没听见他后边那句话似的:“那后天见。”
许骆撩起眼皮,打趣道:“这就走了?”
“对,我有点事……”祝嘉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上课。
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还未落下,她话音一转,硬生生地把话给绕了回来:“有点饿,去吃点东西。”
许骆倒也没纠结这些,他拉开椅子站起身,偏过头看向她。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出于客套还是邀约,只是在潜意识里,想和她一起呆会儿。
他几乎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一起?”
祝嘉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提着东西转身往外走,“外边等你。”
——她一点儿也不想和沈振宇在同一个空间待着,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很令她反胃。
“小昀。”许骆弯腰拿起靠墙而放的两块滑板,示意身后的男孩跟上:“走了。”
小昀两手空空,摆着胳膊乐呵呵地小跑过来。
许骆将他的滑板递给他。他急忙接过,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许骆的神色。
没异常!
小昀心里有个小人,正举着双手,雀跃地欢呼。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高兴:“我们去哪儿?”
他很是随意地往店外走,然而前脚才刚迈出一步,小昀就发觉自己脑袋一紧,身体动弹不得。
他怔了怔,抬头一看——许骆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许骆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嗯?”
“我错了!”小昀崩溃地折回去拿那杯他只喝了两口的冰美式:“我错了。”
祝嘉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来。正午的阳光过于刺眼,她抬手虚虚地挡在眉间,侧头往咖啡店里望。
沈振宇正好也在看她,被抓包了也不显尴尬,反倒还神色鄙夷地冲她扬了扬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祝嘉懒得跟他计较,也没兴趣继续观望他那吃屎的表情,她迅速翻了个白眼,送了个中指给他,转过身,百无聊赖地遥望着马路上的车流。
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甚至还有点堵车。星城禁止鸣笛,因此,每一阵路过的风声她都会留意。
没过一会儿,身后响起轻盈散漫的脚步声。还有少年那句含着浓郁笑意的:“还骗不骗人了?”
祝嘉偏头瞧了眼,他正下着阶梯,刚好也在看她。
许骆似乎心情很好,还朝她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唇角。
恰好,起风了。色彩斑斓的树叶宛如跃动的八分音符,在电线铺成的五线谱上,簌簌地响着。空气里有淡淡的咖啡味儿,加了糖的那种。
这人低着头,穿过绰绰树影朝她走来。他眼角含笑,身形颀长,头发乌柔软,下颌线利落锋利,侧脸轮廓分明。
祝嘉目光蓦地一顿——她发现,他的耳朵上还戴了枚小巧的抹茶绿玉石耳钉。
一眼望去,除了那条深蓝色牛仔裤外,许骆的鞋、衣服、耳钉……甚至连滑板都是绿的。
她第一次想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生。
分不清是衣服的颜色清新明亮,还是他本身就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祝嘉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评估了句:真骚。
“我再也不会骗你了。”小昀一只手挡在眼睛上,一只手抱着滑板,声音带着哭腔,肩膀止不住地颤:“真的……真的太难喝了呜呜呜。”
正所谓,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祝嘉简直丧心病狂,见到这场面,非但不去安慰,反倒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昀顿了顿,挡在眼睛上的手臂微微抬了点缝隙,偷偷看她。
他觉得丢脸,躲到了许骆身后,小声抽泣着。
“怎么了?”祝嘉友好地询问。
他咬着嘴唇没说话,单手从后面伸过来抱着许骆的腰,一抽一抽地哭。
“滚呐。”许骆伸手去扒他的手,他唇角紧绷,嗓音却带着笑意:“别把你的鼻涕和眼泪擦我衣服上。”
小昀咯咯地笑出声,还真伸手捞起他的衣服,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许骆连忙挣扎开。
但祝嘉还是看到了。他衣服被撩起时,露出了一小截腰肢。白皙,纤细,晃眼得很。
“别乱碰。”许骆扣住小昀的双手,将人老老实实地按在身前。
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落在他腰上,他顿了顿,懒洋洋地偏过头:“看哪儿呢?”
她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点评道:“身材不错。”
他轻嗤一声,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小昀没再哭了,捏着他的衣角笑嘻嘻地仰起头:“我们去哪儿吃饭?”
许骆莫名其妙:“谁说要带你?”
小昀噎了一下,扭过头看向祝嘉,瞬间悟了:“好吧,那我回家啦。”
地铁站就在附近不远处,他也不是三岁小屁孩,用不着护送。临走前,小昀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被祝嘉吸引。
她站在光影下,粉色碎发随风飘逸,让他瞬间想起了某个动漫里的人物。
他歪了歪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作罢,仰起头朝她露齿一笑:“姐姐,你很像一个动漫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