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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臣等愿意

魏王脸上挂着泪,眸光剧烈地闪动着,满是不甘和恐慌,他一连说道:

“父皇……我错了,我承认是我陷害的大哥,我只是为了大唐的未来着想,太心急了而已。我现在就改还不成么?我也可以仁慈宽厚,我也可以敢作敢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任性么?

小九年纪还小,我比他年长八岁,我比他有声望有才名,朝中支持我的人,民间支持我的人都很多,并不是父皇想得那样我没有人支持。

无论怎么算,我都比小九强啊。父皇要是实在偏爱他,大不了以后我杀了自己的儿子,传位给他不就行了么?”

晋王听到此处,心中一凌,眉间瞬间起了一层冰,他斜着眼睛,用震惊且嫌恶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四哥,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皇帝也愣住了,看着魏王的脸表情一言难尽,他收回了手,低下了头缓了半晌,说道:

“知道了,你先去,朕去跟几位大臣商量商量,看他们的意见如何。”

说罢,他对着内侍宦官使了个眼神,说:

“先带魏王下去休息。”

内侍宦官立马低声应了,对着魏王行了礼,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带走了。

魏王走了之后,皇帝又是许久都没有说话。

还是晋王先开了口,说道:

“父皇,既然我和四哥都不合适,就选其他庶出的兄长吧。”

皇帝扭过头,对着晋王苦涩地笑了,说:

“……庶出的那几个,朕没有上过心,连脾性如何都不了解,你让朕怎么放心将天下交给他们?更何况,我不愿意……小九,朕只能靠你了。”

晋王见皇帝表情认真,顿时慌了。

在他自己心中,他一直是个按部就班,跟在皇帝和太子身后混日子的孩子,突然间皇帝让他上前头挑大梁,就感觉天空都低了,堪堪压在他的头顶上,立马就要掉下来……

“父皇,我……我真的不想当皇帝,你让别人当吧,我不行。”晋王几乎要哭出来。

他一向端庄平和的气质都崩了,甚至还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满身都是拒绝。

皇帝深邃的眉目顿时凌厉了起来,怒斥道:

“你心中还有没有忠孝两字?朕说只能靠你了,你身为臣子身为儿子,临阵退缩只想着自己安逸,就是不忠不孝!”

晋王整个人都被吓住了,眸光闪烁浑身紧绷,看着皇帝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不忠不孝的帽子,对于一向克己复礼,注重德行的晋王来说,果然比什么都管用。

他也才十五岁罢了。

皇帝不由地在心中感慨。

十五岁,在宫中生活简单,又喜欢随遇而安,没见过大风浪,亦没有吃过人间疾苦,即便平时再表现的端庄稳重,沉静内敛,内心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皇帝又换了温和的语气,哀叹似地又重复了一句:

“朕只能靠你了,小九。”

晋王浑浑噩噩地不敢吭声。

皇帝又像是劝说,又像是解释似地说:

“一会儿,朕会召集朝中重臣们来两仪殿,商议立谁做太子,你跟着去,在旁边儿看着,朕不可能独断专行,若是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同意,那就罢了,行吗?”

晋王听闻,好像找到了一丝喘息之机,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了许多。

……

……

两仪殿,凡是朝中重臣都来了,中书省,尚书省,文武二十多位大臣们立在两仪殿中。

皇帝带着晋王李善从两仪殿的后门入,站在直通大殿宝座的入口处,皇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对着晋王嘱咐道:

“一会儿你好好看着,看支持魏王的都有谁,记在心里。”

说罢,他才面色沉重地走了进去。

他往座上一坐,宦官引导,下头那些大臣们先是一通行礼,山呼万岁。

皇帝还没有开口,就开始掏出帕子抹眼泪。

他这几日形容老了许多,被大殿中这金碧辉煌的色调一衬,黑色的幞头帽子,金色的龙袍,都更显得他脸色灰暗,鬓边的白发灼眼。

这些心腹大臣们都担心起他的身体来。

长孙无忌先是温声劝他道:

“陛下,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生病,大唐的江山社稷还要仰仗陛下呐。”

他一出声,下头的老大臣们,也跟着应和起来,人人都仰着脸望着皇帝,眼神紧张,似有担忧。

皇帝逡巡了大臣们一眼,将帕子又收到了袖口里,他偏了一下头,似是叹气,又似吐苦的,重重地“嗨”了一声,说道:

“今日早些时候,我招魏王李泰进宫,将事情都弄明白了,太子谋反确实与他在暗中逼迫、挑衅,脱不开关系,这细节朕就不说了,说出来徒增各位笑话。

是朕教子无方,行事光顾着自己高兴,让魏王有了夺位的心思,……我的承乾啊,想起这些,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说着,越发哭得伤心,最后懊悔的整个文气威严的脸都扭曲了,然后突然走下了宝座,奔着站岗侍卫的配剑就去了,赌气地说:

“我不活了!”

一众大臣们都被他吓坏了,连忙上前去拦着他。按住他要往外拔剑的手让他松开。

那配剑的侍卫整个脸色都白了,裹在大臣和皇帝的包围中,僵直着身子,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皇帝,一动也不敢动。

晋王也看傻眼了。

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有时候没有个正形,尤其是在这些老臣跟前的时候,十分地不讲究。

因为这些老臣,都是他做秦王时就一直跟着的,年岁一般都比他大,他们私下里感情要好,说话随便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当众要自杀这事儿,他还真的没做过。四十多岁的人了,闹得跟一个小孩儿似的,还要这些胡子都白了的大臣们去拦他。

众人将他拽开,长孙无忌果然气恼地说他:

“陛下!你自己刚刚还反省自己行事随意,现在就又犯这毛病!……陛下儿子那么多,废太子不堪重任,重新立一个多加培养就是了,何至于天塌了一般?”

“是啊!陛下心中可有人选,说出来咱们商议商议。”兵部尚书李绩,殷切地望着他说。

皇帝这才好像平复了心情一般,站在人群中,喘平了气说道:

“要不就传给魏王吧,他那么想当皇帝,连以后会杀了自己的儿子传位给小九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能怎么着?

我就这三个嫡子,已经折了一个了,这剩下的两个,我要是立了小九,魏王肯定不高兴,回头再生事端。”

几个大臣听闻,面色都有震惊和惧意,面面相觑。

众人交流了一下眼色,明显还是将主意落在了长孙无忌的身上,让他出口相劝。

长孙无忌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王他,真这么说得?以后杀子传给晋王殿下?”

“是啊。”皇帝毫不在意地应了,“他跪在地上,拉着我的袖子,哭着跟我保证了。”

长孙无忌脸色越发沉了些,拱手劝说道:

“陛下,杀子传弟这种事情,不说他能不能真的做到,即便是他遵守诺言做了,那也是一阵血雨腥风,乱了传嗣规矩,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此时兼职谏议大夫的褚遂良也开口了,提醒道:

“陛下,您若是有意让魏王继位,就不该再露出属意晋王殿下的意思来,现在冲着魏王这句话,他以后若是做了皇帝,为了保自己儿子一脉,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着晋王殿下的性命了。”

他说着抬眼看向了皇帝,低沉了声音提醒道:

“这可与陛下想要息事宁人,保全爱子的初衷不符啊。”

皇帝听闻,看向褚遂良的时候,眼神一震,在心中默默地对褚遂良赞赏了一番。

然后,他像是才将将恍然大悟一样,走出了人群包围,在一旁踱步绕圈子。

又猛然地转过了身子说道:

“那……只有立晋王了,小九心地纯善,绝不会伤害他两个兄长。可是小九他年纪太小,虽然跟着太子做过一段时间政事,但是也无甚出彩之处,怕是不能服众。

到时候,魏王与之相争,他争不过怎么办?”

皇帝为难地对着众心腹大臣一摊手,将问题抛了出去。

长孙无忌听闻,立马拱手行礼,跪在地上说道:

“陛下,臣愿意全力辅佐晋王,祝他立事、巩固太子之位。至于魏王殿下,从前魏王可以与废太子相争,是因为废太子自身不褒,陛下对魏王又多加宠爱,以至于迷了一些朝臣的眼,会错了陛下的意思。

以后若是陛下能泾渭分明,按照规矩,将魏王派出去之藩镇守,那些曾经支持魏王的朝臣,自然就散了。”

“你说得对。”

皇帝深思熟虑般,应了一声,然后深邃的凤眸扫了一眼其余众臣,眸光凌厉如出窍的利刃,冒着雪光。

众人立马心领神会,纷纷跪下跟随说道:

“臣等亦愿祝晋王立事,巩固太子之位。”

“臣也愿意拥护晋王做太子。”

“臣也愿意。”

虽然有先后,言辞不齐,但是几息之间,在光彩夺目的两仪殿内,二十多位文武重臣,全都跪在了地上,一心拥护晋王李善为太子,无一人反对。

愣在宝座旁边的晋王,此时看着地上的朝臣们,恐慌无措,直直地立在那里,像是被定了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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