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暧昧
苏婉清面色微变,惊诧道:“爹爹,怎么会只有一半锦帕呢?”
苏佩清也讶然道:“父亲,莫非还有另外一对‘日月金环’?”
苏青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却如同漫天风雪里的一丝火星,立刻又消失不见了,道:“世间人分男女,林中走兽有公母,这‘日月金环’也分雌雄两对,如今雌的在咱们手里,而另一对雄的却在‘狼山’。”
苏佩清不禁面色微变,骇然道:“怎么会在‘狼山’?”
苏青云沉吟道:“诸葛江的曾祖母担心‘日月金环’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祸乱天下,便又打造了一对雄金环,将锦帕分而藏之,雌金环入了江湖,雄金环则进了庙堂。后因朝中权利争斗,落败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李孝廉竟带着雄金环逃离了朝廷,远遁江湖,后来也不知什么缘故,竟去了‘狼山’。”
苏婉清额头似已沁出了冷汗,眉心微蹙,道:“据说‘狼山’的人心毒手辣,凶残至极,功夫更是诡谲阴辣,凡进入梅岭‘狼山’能全身而退者,江湖上屈指可数。”
苏青云道:“江湖传言虽说有些夸大之词,但也确实如此。”
苏佩清竟面色一凛,眸中泛起了傲然之色,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能给人一种知难而进、不惧艰险的精神,道:“父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苏家那二十五条无辜性命,更为了天下江湖安宁,孩儿要上‘狼山’,将那雄金环取回来。”
苏婉清心中惊愕,却也忙不迭道:“爹爹,我要和哥哥一起去。”
苏青云脸上泛起的笑意已越来越浓,灿若朗星的眼里更是充满了自豪之情,道:“我儿好样的,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还需从长计议才好。”
苏佩清道:“是,父亲。”
苏婉清撅了撅嘴,娇嗔道:“爹爹,我也是好样的。”
“当然了,”苏青云慈祥地笑道,“婉清可是咱们家的百事通哩,哈哈......”
自从到了武当山,牛开山竟突然变得特别勤快起来。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替钱玉柔挑水、劈柴、喂鸡,有时候甚至还会帮她洗衣物。
每次干完活,钱玉柔都会巧笑倩兮着向牛开山道谢,并且还会送上一杯馥郁芬芳的凉茶。每当到夜晚,寂寞的夜晚,牛开山只要一躺在床上,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钱玉柔那种略带妩媚,摄人魂魄的笑,温柔如春风的蜜语。
天空一碧如洗,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愉快。
牛开山像往常一样在院子外的小山坡上劈柴,细风轻抚着发丝,汗珠已滚过他充满朝气的脸颊,他那坚实的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竟也闪闪发着光。
钱玉柔仿佛是一阵清风,一阵带着芬芳的清风,已轻轻吹到了牛开山身边,语声温柔如蜜,嫣然笑道:“牛大哥,先喝杯凉茶。”
牛开山忙放下手里的斧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慌忙又起身接过茶杯,瞧着钱玉柔娇艳欲滴的容貌,整个人竟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不由得讪讪笑道:“钱姑娘,谢谢你。”
钱玉柔盈盈一笑,柔声软语道:“牛大哥,该妾身感谢你才是。”
牛开山只瞥了一眼钱玉柔透着妩媚气息的眸子,心便“怦怦”跳了起来,竟有了一种身心放空的感觉,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道:“钱姑娘,你太客气了。”
钱玉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间微微扭动了一下盈盈一握的腰肢,白皙如玉的脸泛着微红,声音更柔更软了,赧然笑道:“牛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
牛开山的额头开始往外冒汗,整张古铜色的脸竟红了起来,呼吸甚至有些急促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的,道:“钱,姑娘,我,我......愿意这样做......姑娘......”
钱玉柔已垂下了头,用纤细的手指揉捏着衣角,娉婷婀娜的身子又轻轻扭了扭,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越发显得娇媚动人,语声如蜜道:“牛大哥,妾身知道了......”
江西,庐州。地字二号房。
一张紫檀酒桌,一壶“七星泉”酿成的“金盘露”,配着五道江西特色美食。有三杯鸡、藜蒿炒腊肉、麻辣鸭头、浔阳鱼片和瓦罐汤。
苏佩清夹起了一块三杯鸡肉放入上官泠碗里,含笑道:“泠儿,尝尝这鸡肉,怕是你还从未吃过。”
上官泠却忽然板起了脸,画黛微皱,冷声冷气道:“不就是块鸡肉嘛,又不是什么龙肝凤髓,有什么好吃的!”
苏佩清指着盘子里的三杯鸡,笑道:“泠儿,你有所不知,此肉与其他普通的鸡肉可是大不相同。”
上官泠故意撅了撅嘴,冷笑道:“有什么不同,不就是鸡肉嘛,难不成还是从天上而来仙鸡?”
苏佩清又夹起了一块三杯鸡肉,却没有要吃的意思,缓缓道:“此肉因烹制不加汤水,仅用猪油一杯,米酒一杯,酱油一杯,因而得名三杯鸡。泠儿你看,此肉色泽酱红,闻起来肉味香浓,吃起来呢,甜中带着咸,咸中又带着鲜,滋味十足,你尝尝看。”
上官泠像是不太情愿的样子,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却还是夹起了一块三杯鸡肉,皱着眉慢慢地送进嘴里,又慢慢地咀嚼起来。
她发觉竟正如苏佩清所言,三杯鸡果真肉味浓香,甜中带咸,咸中又带着鲜,嚼起来,肉质的口感也很柔韧。
苏佩清瞧着上官泠脸上微微变化着的表情,笑道:“泠儿,味道如何?”
上官泠却冷冷道:“哼,没什么,只是很普通的鸡肉罢了。”
苏佩清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笑道:“泠儿,我敬你一杯。这可是进献朝廷的贡酒,就连当今天子,对它也是赞誉有加哩!”
上官泠却依然表现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又瞪着苏佩清,撅起了嘴,道:“哼!我可不是什么酒鬼。”
苏佩清已双手捧起酒杯,笑道:“泠儿姑娘,苏大哥先干为敬了。”
上官泠却将头向侧一扭,鼻子里又冷哼了一声,眸中的恼怒之色却在褪去,冷冷道:“不必,本姑娘担不起。”
苏佩清竟拱手施礼,赔笑道:“这杯是赔罪酒,泠儿海纳百川,善解人意,还望原谅苏大哥的愚蠢所为。”
上官泠终于忍不住,掩嘴“噗嗤”一声,却又立刻强忍住笑,娇嗔道:“哼,油嘴滑舌,讨厌!”
苏佩清笑道:“泠儿,我送你一样礼物。”
上官泠故意恼道:“哼,我才不要。”
苏佩清却已将左手摊开在上官泠面前。
那是一块形如飞凤,晶莹剔透的美玉,此刻正静静斜躺在苏佩清的左掌心里,飞凤之上竟镌刻有三个蚕头燕尾的微小隶字—“凤求凰”。
上官泠忍不住瞥了一眼,脸上已泛起了喜爱之色,目光也闪动起来,嘴里却淡淡道:“一块玉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苏佩清笑道:“泠儿,这可不是什么凡品,它叫‘凤求凰’,据传是汉赋四大家之一的司马相如送给卓文君的定情信物。”
上官泠果然已伸出了手,冷冷道:“拿来。”
苏佩清赔笑着立刻把“凤求凰”放到了上官泠掌心,上官泠嘴角虽泛起了笑意,却娇嗔道:“哼,算你识趣。”
苏佩清笑道:“泠儿,‘凤求凰’是不是很好看?”
上官泠淡然道:“我不喜欢。”
她竟随手一扬,立刻就听到窗外传来“噗通”一声。
苏佩清怔了怔,眉心微皱,故意苦着脸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此珍贵之物,你怎么就扔了?”
上官泠竟理直气壮起来,道:“我问你,‘凤求凰’现在是谁的?”
苏佩清苦笑道:“你的。”
上官泠道:“既是我的东西,那本姑娘想扔就扔,想给谁就给谁,你说对么?”
苏佩清又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不断有船只经过的河流,摇头叹息道:“唉,这么好的东西,可惜了。”
上官泠却冷笑道:“如果你觉得可惜,可以跳进去把它捞出来,我绝不会拦着你的。只希望呀,你不要变成一只落汤鸡,我知道你是一只旱鸭子。”
苏佩清犹疑了片刻,心一横,就要从窗户跳下去,上官泠却一把扯住苏佩清的衣袂,竟开心地笑了起来,道:“苏大哥,都说你聪慧绝伦,可见都是那些阿谀奉承之人吹嘘出来的,我适才只不过是扔了个空酒杯而已,你干嘛要跳河呢?”
苏佩清瞧着上官泠摊开的手掌,苦笑道:“泠儿,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已变成了呆子,而且是个大呆子。”
上官泠笑道:“很好,人就该有自知之明。”
苏佩清眉头皱了皱,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笑道:“泠儿,你和谁一块来的?”
上官泠道:“我自己。”
苏佩清怔了怔,狐疑道:“江湖险恶,从洛阳到庐州有两千多里的路程,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上官泠娇笑道:“说你是呆子,你还不信。”
苏佩清苦笑道:“那你能否告诉我这个呆子,你和谁一起来的?”
上官泠道:“左哥哥。”
苏佩清笑道:“有左大侠陪着,你不会觉得闷了吧?”
上官泠道:“当然,左哥哥是个很有趣的人。”
苏佩清笑道:“你说得没错。”
上官泠眨着一双美丽而又迷人的眼睛,也问道:“苏大哥,你现在不应该在长安吗?为什么也会来庐州?”
苏佩清笑道:“我来这里探望一个好友。”
上官泠夹起了一片炒腊肉,却冷笑道:“是吗?我好像听说天下以第一美人楚落伊眼下也在庐州城里呢。”
苏佩清佯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道:“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他旋即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泠儿,你来庐州做什么?”
上官泠冷声笑道:“我当然不会是来看大美人楚落伊的。五月初八是我二伯伯六十大寿,我来庐州自然是给他老人家过寿的。”
苏佩清笑道:“原来如此。”
上官泠忽眸子转了转,画黛一挑,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扭,竟有了一种妩媚之态,晶莹如玉的脸上却透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柔声低语道:“苏大哥,咱们别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苏佩清诧异道:“好地方?在哪里?”
上官泠却摇了摇头,双眉微轩,诡秘地笑道:“现在嘛,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