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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四合院瞎骡拉磨

柳玉树看了李二哥三人腰上别的枪,心头不由鬼火冒。

怕他带了人来柳家四合院闹事,就高声对身旁的柳玉枝叫道:

“老幺,去后山林看看,有啥子可口的野物,敲它两只下来给李二哥下酒!”

柳玉枝当然明白大哥的意思,于是笑着朗声道:

“小弟这就去,一定打几只野物回来孝敬李二哥!”

李二哥看了看柳玉树,然后回头招呼刘小虎、穆方平:

“野外行走不得已要带家伙防虎防狼……”

“如今做客喝酒,把这冷冰冰的家伙拿出来。”

“让柳老爷代为保管,走的时候再取回不迟。”

说完就把腰间的双枪取出来放在桌上。

刘小虎同穆方平自然明白李二哥的心思,也把枪掏出来放在桌上。

李二哥笑着对柳老爷道:

“不好意思,给柳老爷添麻烦了。”

“李二哥言重了!”柳老爷淡笑一下,然后大声道:

“金虎,把李二哥他们的家伙保管好,待他们走时记得奉还。”

金虎应一声,然后提起桌上的六支枪往厢房里走去。

这时李二哥才摸着下巴笑眯眯地在柳玉树兄弟腰上扫来扫去。

眼睛好似在说:你们那肚皮上那鼓起的家伙又是啥?

这柳玉树一向做事谨慎有加,他叫老幺去后山林打野物。

实际上就是叫他去看后山有没有李二哥的伏兵。

李二哥鬼点子多,前几天又被人劫了三十支盒子炮。

在太平镇大金沟,李二哥自然会怀疑柳家的人才敢太岁爷上动土,所以就多了一个心眼。

那知李二哥聪明透顶,一眼就瞧出了玉树的把戏。

不但自己解了武器,而且随便还反将了他一军。

李二哥的贼眼把柳玉树兄弟瞅得有几分尴尬。

玉树暗想,如果老幺玉枝在后山林没有发现李二哥的人。

并且也没有打到真正的野物,我这一着岂不是显得太小器?

日他娘,这个三清寨土匪头子还真有几把刷子。

老二柳玉叶见大哥不出声,自然心中明白,他呵呵一笑对李二哥道:

“李二哥,怎么不让小虎、方平兄弟坐下喝茶?”

李二哥回头对刘小虎、穆方平说:

“玉叶老爷叫你俩品一品柳老爷的香茗。”

“还别说这味道还真特别,都坐下试试。”

刘、穆二人便在李二哥的右侧坐了。

大家坐定,就山里海里的闲聊起来。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院坝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堂屋里吹龙门阵的人都立即静了下来,相继离座出门,站在阶檐上探望出了啥事。

只见一个精壮汉子用一根树棍担着一大担野鸡野兔到阶檐前。

这精壮汉子是柳玉枝,他昂首阔步来到柳玉树面前,哈哈一笑:

“大哥,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大猎物没碰上,但有十只小野物碰在了我的枪口上。”

柳玉树哈哈一笑:

“老幺果真没白吃干饭,不然一定叫李二哥失望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侧身对身旁的柳老爷道:

“大哥,把这些野物叫厨子拿去做几道菜。”

“李二哥贵为团总,却如此体恤乡邻,也算是我们回敬他。”

柳老爷道:“好!”

李二哥默不作声,他在细细观察那些被击中的飞禽走兽。

发现它们中弹几乎是一个位置——都是齐胸穿过,不由心头一惊。

他由想起了在太平镇老孺皆知的一句话:

太平镇的柳叶摘不得。

倘若有一天,柳家这帮精壮汉子站起来公然和自己叫板。

虽然自己有上面的支持,虽然自己也有百多条枪。

但如果真的实枪实刀的干起来,鹿死谁手?

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不想办法打击削弱他们的势力,恐怕自己在太平镇迟早有一天要栽在他们手里。

柳玉叶见李二哥怔怔的盯着那些气绝身亡的小东西,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李二哥,想啥?不是嘴馋了吧,别急,野味很快就会弄好的,我们继续喝茶。”

悲伤的乐曲在柳家四合院时奏时停,吊唁的客人差不多全来齐了。

对于夏娘的不幸,有的妇女聚在一起悄悄流泪。

她们早已忘了夏娘平时的刁横作风。

再看柳家如此气派的殡葬场面,她们又为夏娘感到骄傲。

因为她们知道,就在她们附近就有一些人死后连棺材都买不起。

淡黄的秋阳已经偏西,正堂的壁柱上泼满了血红的夕阳,道士们开始忙碌起来。

院坝里数张四方饭桌搭成了奈何桥,再用十根板凳设了十殿。

又以六根凳子设了天、地、东、南、西、北六道门。

柳金虎一根白孝布从头到脚,捧着灵牌跟着风风火火的道士后面折腾着。

后面跟着兄弟金彪、金豹。

整个柳家大院此时显得格外冷寂,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道士和柳家三兄弟的表演。

大家在心里同时祝愿夏娘在天堂好运。

李二哥也在静静的看着,他平时一般不信邪的。

但看到柳玉枝打死的那几只小东西后,他突然对夏娘的死感到心寒。

一种阴冷浸入他的骨子,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站起来对身旁的柳大财主柳玉常说:

“柳老爷,我与三弟元良多日未见,今天我想见一见三弟元良,不知可否!”

柳老爷怔了怔,突然长叹一声:

“你要看元良啊!是的,你应该去劝劝他。”

“昨天他辞了总管之职,死活要去磨坊干粗活。”

李二哥和众人听后都吃了一惊。

“居然有这等事?”李二哥纳闷地说。

柳老爷不动声色对李二哥道:

“你去吧,磨坊就在朝门右边的一间屋里。”

“你们弟兄有话好说,我们也就不打搅了。”

李二哥带了刘小虎和穆方平去了,吴亦高上前欲对柳玉常讲些什么。

柳玉常一摆手,吴亦高就不再多言。

来到磨坊门口,李二哥同刘小虎、穆方平就惊呆了。

一头蒙了双眼的骡子后面跟着一个用沙布蒙了一只眼的瞎子。

一只眼的瞎子不停的吆喝那瞎了双眼的骡子,硕大的石磨呼呼的旋转着。

尽管李二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但随着呼吸。

一股刺鼻呛肺的屎尿味儿夹着各种粮食粉末的霉气味钻过手指缝,毫不客气的进入他的鼻子里。

瞎子非常均匀地将荞麦往磨孔里刨,云盘周围已堆起厚厚的黑白分明的荞麦粉。

地上绕云磨的是半尺厚的稀泥,这是骡子拉的屎尿经过六只腿搅拌而成。

独眼瞎浑身上下同荞子一个色,乌黑而油亮,散发出叫人发呕的腥臭味。

“这就是我那精明的三弟元良么?”

李二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回头怔怔地问远远的穆方平。

穆方平用手捏着鼻子,慢慢的向骡子靠近。

那骡子和瞎子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还是不要命的转圈。

穆方平打着干呕仔细地看了看李元良,然后报告李二哥说那的确是三大爷李元良。

“三弟,你出来,你的眼睛咋啦?”

李二哥目光一凝,跺着脚问。

“吁……”随着李元良的一声吆喝,那石磨静了下来:

“你明明看到了,何须问?”

“我问是怎么弄瞎的?是那个龟儿子弄瞎的?”

“告诉我,我立即去刨他家的祖坟!”

李二哥的眼睛里闪着寒光。

“我自己弄瞎的,”李元良平静的道:

“你去柳家祠堂刨李啸林的祖坟吧,我知道在太平镇没有你李二哥不敢做的事。”

“你……”一句话呛得李二哥差点背气。

如果在平时,他自然不会让李元良如此羞辱。

但兄弟是手足,骨肉相连,他压住了心头的怒火,颤声道:

“三弟,我们回家吧,我李元吉的兄弟是不能给人像骡子一样使唤的。”

“是不是被柳玉常那条老狗害的,我这就找他算帐……”

“二哥,使不得,”刘小虎和穆方平赶紧拉住李二哥。

刘小虎道:

“二哥啊,别忘了我们是来吊唁的,我们的家伙还在柳玉常手里。”

“再有三老爷眼睛之事还并没有搞清楚。”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二哥千万别冲动。”

“二哥,这柳家大院的人没有一个对不住我,柳老爷对我更是恩重泰山。”

“我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

“如果你敢对柳老爷怎么样,我……我就再瞎一只眼给你看!”

独眼瞎李元吉警告道。

李二哥不再说话了,他怔怔的站在门前。

看瞎眼三弟同那瞎了双眼的骡子开始拉得云磨叽嘎叽嘎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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