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不重要
“等等，什么天降混血青梅竹马？”
刚酝酿的睡意完全消失，席亦安翻身坐起把手机拿近了些，一脸严肃地自证清白：
“这个指控我不接受，天地良心这段时间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差，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谈的哪门子恋爱？”
“再说，除了冷家那个王八我哪来的竹马？更别提混血的了，营销号瞎说段姐你也信啊？”
然而听了段敏芳并没有被说服，只是冷哼一声：“你自己上微博看看吧，热搜还挂在那没下来呢！”
见段敏芳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席亦安正色点开微博热搜，映入眼帘的相关词条让她皱起眉头。
难道是辛澄杀了个回马枪？
不应该啊，这样一戳就破的假消息不会是她的手段。
席亦安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她点开词条看见名为“永远的狗仔一哥”的账号发布的图片后才恍然大悟。
还以为段姐口中的混血竹马是谁，原来是江云澄。
看着图片里的拍摄角度，席亦安回想今天凌晨遇见江云澄的情形，察觉到一丝异常。
相比大部分狗仔拍摄的照片，这批爆料中大部分照片得格外清晰，所以才能让网友一眼看出图中人的身份。
这说明偷拍狗仔离她和江云澄很近，而且拍摄环境也很好，拍摄者手不抖心不跳，丝毫不担心被发现。
图中拍摄角度大多是席亦安的视野盲区，所以她未能发现偷拍者，但以江云澄当时的站位他不应该没注意到有人在偷拍。
所以……
席亦安叹了口气，言简意赅道：“我知道了，十分钟后视频会议讨论回应方案，麻烦段姐让公关部那边准备一下。”
挂断电话，席亦安起身下床，从口袋里翻出凌晨从转送给自家老姐的花束里拿出的卡片。
打开卡片，上面果然写着江云澄的联系方式。
席亦安：……
早知道当初在巴黎就应该见死不救。
不过考虑到这人狡诈的性格，那次看似命悬一线的危机恐怕也是他预谋已久。
记下电话号码将卡片丢进垃圾桶，席亦安自嘲道：“五十万美金惹出这么多事，我真是亏大发了。”
与此同时，首都某三进四合院中，江云澄正翻阅着一本包装精致的书籍，一旁的紫檀木书几上放着一杯清茶，一部手机。
窗外竹影幽幽，屋内清静宁静，此处感受不到暑气的燥热，只听见翻页时纸张摩擦发出的细碎声响。
一页阅尽，不知为何江云澄将目光从书籍字句中抽离。
几乎是同一时刻，放在木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有电话来了。
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言语之间带着温和笑意：
“席小姐。”
毫不意外的语气，仿佛这通电话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狗仔是你找的。”
没有疑问词，是肯定的质问。
通过听筒传来的声音因为夹杂着些许电流声而有些失真，但言语之中的不悦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计谋暴露，江云澄不仅没有丝毫狼狈，反而依旧从容地开启了另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话题：
“席小姐听过单纯曝光效应吗？”
见电话另一边没有声音，江云澄言语温和地耐心解释道：
“一件事物，如果反复在你面前出现，即使并不去主观地去注意它，你的潜意识里却也会增加对它的好感。”
“这就是你的意图？”
“是，很拙劣的把戏，但也很有用，不是吗？”
江云澄握着手机，垂眸捻着光滑的书页，温柔低垂的眉眼却暗藏锋芒。
“毕竟现在全网都对我们的关系深信不疑。”
人是会被周围的环境影响的，当周围的世界重复告诉一个人她和另一个人如何般配、如何门当户对，日久天长后她就会信以为真，并认为这就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而后传来一声叹息：
“江先生，天涯何处无芳草，能助你达成夙愿的名门闺秀何其之多，何必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
没等江云澄回答，席亦安又添了句：
“别想着用‘三千弱水独取一瓢’这等废话敷衍我，你追求的从始至终就不是这份虚无缥缈的情感。”
刚准备说出口的话被对方先说了，江云澄哑然失笑：
“席小姐不信我。”
“嗯，不信。”
电话另一端，席亦安干脆回复道。她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手上忙着做线上会议准备工作：“这边建议江先生换一个目标的成功率会更高呢。”
“是因为左兰亭吗？”
江云澄沉吟不语，片刻后突然出声问道。
“不是。”
席亦安打开电脑，言语依旧是那样不着调：
“光活着我就已经够累了，脑子这东西能不用就不用吧。”
她只愿和简单又真诚的人打交道，她的爱从不和那些差点意思又心眼多的人周旋。
“念在昨日克洛伊主编出面帮忙回应舆论，今日之事下不为例，我会立刻澄清绯闻，江先生请自便。”
话毕，电话挂断，徒留听筒中传来的一串忙音。
席亦安的态度已然明晰。被严辞拒绝并警告，江云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记录嘴角噙笑。
他费尽心力营造绯闻的目的席亦安猜得并不完全，因为这个计谋针对的并不止是她，还有左兰亭。
这几张图片不仅让席亦安在大众眼前和他捆绑在一起，更是为了让左兰亭看见。
当谎言无孔不入的时候，爱甚至无法让人保持清醒，更遑论与它相抗。
今天左兰亭恰巧赶来，他清楚自己和席亦安站在一起时没说什么，所以不会被一则小小的绯闻影响，但若是以后没有这么凑巧的事呢？
左兰亭会怀疑，席亦安和江云澄站在一起时说了什么？两人有什么关系？席亦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见到江云澄？
怀疑一旦诞生，罪名就已成立。江云澄要在左兰亭的心底埋下一根刺，一根让他永远无法心无芥蒂和席亦安两情相悦的刺。
以席亦安的性格，她不会和这样疑神疑鬼的人相伴度过，届时他会成为她最好的选择。
不知何为，江云澄脑海中突然想起在绯闻图片下叹他目光深情的评论，嘴角勾起自嘲弧度：
“一举一动皆是处心积虑，如何不算深情？”
回过神来，他看向摊在桌上的书籍。
方才看过的书页不知被翻到何处，但字里行间一句话恰巧映入眼帘。
“情爱可以乞得，可以购买，可以受馈，也可在陋巷觅得，却唯独不能强夺。”
喃喃念出指尖划过的文字，江云澄的呼吸微微凝滞。
方才席亦安问他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江云澄自己也不知道。
当初他将自己的婚姻确定为是为了增加夺权的筹码后，备选范围内的伴侣明明有数十位，比席亦安更容易以爱为名哄骗的名门千金比比皆是。
这段时间以来，江云澄说服自己花费如此多时间和精力在席亦安身上只是因为她是各方面最合适的人选，但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投入在她身上的已经远远超过预期。
许是因为那日她踏月而来，对他的困境装聋作哑，直到他开出合适的价码才展颜一笑的狡黠模样；
或是她抬手间就轻易将他安排好准备来一出英雄救美戏码的雇佣军打成猪头，武力值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亦或是她给他打的那个巨丑无比但包扎手法让家庭医生都惊叹不已的蝴蝶结。
花费大量资源投资一项回报不明的项目，是江云澄从未做过的事。
但他向来不会做亏本生意，这次也一样。
江云澄面无表情将这一页撕下丢进碎纸机，而后合上书页丢进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眼底难以辨明的情绪如扭曲撕裂的尸肉，最终融合成一片血色：
“强扭的瓜甜不甜不重要，只要瓜是我的就好。”
席亦安的“绯闻”曝光后，左兰亭没过多久也看见了热搜。
自从参与《生活》录制后他就在微博注册了账号，只是没有进行身份认证。
这个账号用户只关注了席亦安，超话只关注了席亦安的超话和闲庭信步cp超话。
平日里左兰亭会每日在超话潜水打卡，并不发帖也不评论。
就在他处理任瑞整理好提交的文件时，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频频弹出的热搜词条：#席亦安恋情曝光#、#席亦安 绯闻对象#让左兰亭停住敲打键盘的指。
难道是今天早上爬山吃面的时候被拍到了？还是回来的时候在楼下被拍到了？
自己和亦安被拍到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亦安那边准备怎么回应？自己要怎样配合她回应才能将舆论影响降到最低？
……她会怎样看待和自己的“绯闻”？会……厌恶吗？还是无所谓？
……
一瞬间心乱如麻。
左兰亭表面依然古井无波，但实际却是清冷也没了，孤傲也丢了，心底怀揣着无数隐秘期待拿过手机，心如擂鼓点进词条。
可是当他看见图中男主角并非自己而是江云澄时。
左兰亭：……
瞬间心如止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但额角暴起的青筋将内心的情绪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