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彻查

“玉纹，你现在去打听一下，看燕嫔现在还在不在乾坤宫。”容篱沉着脸道：“阿秋，给我梳妆，挑件素色的衣裙，这金钗也给本宫摘了，换根素一点的玉钗。”

“是。“阿秋和玉纹齐声应道。

容篱穿戴好后，玉纹也回来了，：“主子，奴婢打听过了，燕嫔因为太激动，已经哭得撅了过去，如今被宫人送回玉景宫了。”

“皇上呢？”容篱披上一件颜色和款式都十分淡素的披风。

“皇上也去了。”玉纹问道：“主子这是要去玉景宫吗？”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自然是要亲自去看看的，不然日后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本宫刻薄呢！”容篱冷笑道。

在宫里，哪怕是突然没了一个低位嫔妃，只要那嫔妃在皇上心里有几分分量，她们这些‘好姐妹’都必须要去看一看，如此既能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善心，也能为自己刷刷好名声。

更别说现在没了的可是大公主，当今皇上子嗣单薄，登基十年，膝下也不过只有两位公主，大公主虽然是燕嫔所出，比不上文贵妃所生的二公主尊贵，但她终究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那怕燕嫔并不得宠，可大公主在皇上的心里还是十分重要的，往日看在大公主的份上，每月皇上也要去几次玉景宫。

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公主没了，容篱是必须要去一趟的。

匆匆交代了阿秋几句，容篱便带着玉纹去玉景宫。

路上，玉纹看着素着一张脸，发鬓上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的主子，忍不住说道：“主子，这样会不会太素了？皇上如今可是在玉景宫呢！”

“不碍事，本宫去玉景宫是为了送大公主最后一程，可不是为了勾搭皇上的。”容篱淡淡地说道。

大公主突然没了，皇上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愤怒呢，哪儿有什么心思去欣赏嫔妃？若是这会儿有那不开眼的想往上凑，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一点容篱心里清楚得很。

主仆二人加快步伐，不过一刻多钟便到了玉景宫，明德带着宫人守在大殿外，看到容篱，急忙上前行礼：“奴才见过毓嫔娘娘。”

“公公不必客气。”容篱自然不会受他的礼，亲手将明德公公扶了起来，神色沉重地问道：“大公主怎么样了？皇上可是在里面？”

“大公主……”明德公公一脸悲伤，叹了口气道：“毓嫔娘娘还是自己进去看看罢，皇上这会儿正在安慰燕嫔娘娘呢。”

“多谢公公。”容篱点头，正了正面色，这才一脸悲痛地往殿内走去。

玉景宫大殿里，秦唯坐在主位上，而在他的脚下，燕嫔正趴在那里痛哭不止，大殿里除了秦唯和燕嫔，还有不少人，文贵妃、德、慧、贤、淑等四妃也来了，除了四妃，还有好几位高位嫔妃都在，嫔以下的嫔妃是没有资格进来的，哪怕是来了，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皇上。”容篱向秦唯行礼。

秦唯抬头，目光落在一身素色的容篱身上，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缓了缓道：“不必多礼。”

容篱行过礼后，便规矩地站在四妃下首，在这里除了皇上，就连文贵妃都没有资格坐。

一直在哭泣的燕嫔哭声顿了顿，接着又痛哭起来：“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妤儿才六岁啊，她如今去得不明不白，老天爷这是要生生剜了我的心啊……”

燕嫔哭得凄凉，在场各位嫔妃不管心里到底如何想，都纷纷红了眼睛，有些甚至掏出手帕抹起了泪。

“你放心，妤儿也是朕的女儿，她没了，朕也很难过，朕一定会查出凶手，为妤儿伸冤！”想到曾经活泼可爱的大女儿，秦唯心里也不好受。

燕嫔是太后赐给他的人事宫女，是宫里嫔妃资格最老的一个，可因为太后的缘故，他一直对燕嫔不喜，认为她是太后放在他身边的眼线，因此一直没有让燕嫔侍寝，只是七年前，他为了夺权，不得不向太后妥协，因此才翻了燕嫔的牌子，没想到燕嫔为人古板木纳，运气却不错，不过是一次侍寝便有了身孕。

他对燕嫔说不上喜爱，也没打算抬举她，可她怀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因此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也难免心软几分，再加上太后当时在前朝还把持着不少权利，他在深思熟虑之下，更是决定再退一步，应了太后的提议，将本是更衣的燕嫔封嫔，直接让她母凭子贵成了一宫主位。

燕嫔并非是多聪明的人，一开始她仗着有太后做靠山，还怀着孩子，很是作了番，甚至有几次还挑衅到皇后跟前，被他狠狠地罚了一顿，自此之后，燕嫔倒是收敛了许多，再后来大公主出生，因为不是儿子的缘故，燕嫔也不怎么敢出来蹦达了，之后几年，他在朝堂的地位逐渐稳固，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太后想要辖制他已经有心无力，许是太后说了什么，燕嫔自此便归缩在玉景宫安心养育大公主，再也不敢出来作妖了。

虽然秦唯厌恶燕嫔，觉得她又蠢又作，但看在大公主的份上，倒也没有太过冷落她，每月都会去玉景宫看看大公主。

后来文贵妃生下二公主秦珠，秦唯虽然因为文贵妃的缘故更疼爱二女儿，但也没有冷落大公主，依然每月都会去玉景宫探望孩子。

正所谓母凭子贵，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子凭母贵，二公主秦珠因为生母是贵妃，因此一出生便压了大公主一头，而比起生母不讨喜的大公主，秦唯对文贵妃所生的二公主也更为关心与疼爱一些。

不过那怕秦唯偏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燕嫔十分讨人嫌，可大公主却是十分的乖巧懂事，与她那愚蠢的母亲不一样。

而如今，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说没就没了，还没得不明不白，这让秦唯如何不震怒？

“明德，事情查得如何了？可有眉目？”秦唯语气蕴含着愤怒。

“回皇上，奴才已经查过膳房所有人和今儿大公主所吃的膳食，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可疑之处，倒是梁院正在大公主所穿的衣物上，发现沾了少许毒粉。”明德快步走进来回道。

“妤儿的衣物都是精心准备的，怎么会沾了毒粉？”秦唯还没有说话，燕嫔便尖叫起来：“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妤儿，是谁！”

秦唯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失去分寸的燕嫔，不由不悦地皱了皱眉，这若是往日，燕嫔如此失礼，他自然是少不了一顿训斥，可今天可在她经受丧女之痛的份上，秦唯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秦唯不说，文贵妃却不得不出面说话：“燕嫔，大公主出了事，本宫知道你心里难过，但皇上已经答应你要查出真相，你又何必如此焦急？”

燕嫔抿着唇，心里大骂文贵妃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不是她的女儿她自然是不急！只是到底是忌惮文贵妃的，因此燕嫔不再吵闹，只垂头小声哭泣。

“可查到了毒粉的来源？那是什么毒？”秦唯冷冷地对明德问道。

“毒粉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鹤顶红，根据仵作检验，大公主正因为中了鹤顶红这样的剧毒，才……”明德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只是在座的都知道，大公主是因为中了鹤顶红这样的剧毒才死的，文贵妃目光微闪，而其余嫔妃也神色各异。

容篱也想不明白端端的，大公主为何会中如此剧毒，按理说，大公主虽然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但她并非皇子，生母也不得宠，这样的身份对于其他嫔妃来说，根本就没有威胁，为何会有人想要害她？

若说幕后凶手是冲着燕嫔去的，可燕嫔现在在后宫里就像一个隐形人，她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膝下养育了大公主，这样的燕嫔，根本就不值得幕后凶手为她费心，若说幕后之人的目的是大公主，可大公主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虽然是长公主，可她却不如二公主受宠，更是因为被生母连累，连皇上对她也没有过多关注。更何况，任何人做事都不可能没有目的，容篱实在是想不出幕后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害死一个六岁的孩子，对幕后凶手有什么好处？

别说容篱想不明白，就连秦唯也想不明白，若大公主是皇长子，又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倒是不奇怪，可这只是公主，她的存在并没有妨碍任何人，也威胁不了任何人，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对一个无害的六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大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可都查了？”秦唯虽然想不明白，但他却下定了决心要将事情查清楚，否则今儿个被害的人是妤儿，说不得明儿个凶手想要害的人就是他了！

“大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奴才都查了一遍，不过她们都在喊冤，并不承认毒是她们下的，只是奴才在审问那些奴婢的时候，得知大公主最近这几天都会去御花园，只要不下雨，就会在御花园里玩上半日，更是喜欢将盛开的牡丹花采摘回来观赏。”明德顿了顿，又继续道：“奴才问过，都说大公主今儿早也如同往日一般，去了御花园，唯一不同的是，先前大公主在御花园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而今儿早上却遇到了去御花园散步的陈美人，而因为大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婢不小心冲撞了陈美人，被陈美人罚了掌嘴，大公主护短心切，与陈美人吵闹了几句，甚至推了陈美人一下。”

“陈美人？”燕嫔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她突然就激动起来，尖叫道：“肯定是那个贱人，是她害了本宫的妤儿，本宫要她不得好死……”

“去将陈美人带来，还有她今儿早上穿过的衣物也一同带来，同时让人去搜查陈美人的住处！”秦唯阴沉着脸，冷冷地下令。

“是。”明德应下，快步走了出去。之后大殿彻底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默之中，哪怕是文贵妃，如今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大公主被毒身亡的事，到底与陈美人有没有关系，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抱着一丝怀疑，因为陈美人与大公主可以说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可容篱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在御花园里见到陈美人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容篱只觉得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若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那么幕后凶手或许针对的人并非是燕嫔和大公主，而是她。

往日不怎么喜欢出门玩的大公主，为何最近这段时间频频出现在御花园？大公主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想要去御花园，更何况最近这半个月天气不怎么好，不但寒冷，而且还常常下雨，大公主会去御花园，必定是因为身边有人怂恿，而她今早上之所以会临时决定去御花园，也是因为无意中听了宫人的话，可若是那些话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呢？有人故意想要将她引去御花园，她也确实去了，若是当时她没有留一个心眼，在知道大公主在御花园里游玩的时候，为了不招麻烦刻意避开了，那现在被怀疑的人就不是陈美人而是她了。

想到这里，容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到底是谁，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布了这样的局来算计她？

明德派去调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一同被带来的还有一身狼狈不堪的陈美人，现在的陈美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被人带上来，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

“陈美人，你可知罪？”看着陈美人，秦唯神色阴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皇、皇上，嫔、嫔妾不知……”陈美人被吓坏了，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之前刚刚才得知大公主人没了，可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明德公公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宫人将她的寝宫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她便被人带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