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城管的职业素养
对于这个提议，班琪卖了个关子：“等明天你去过就知道了。”
北路联营是几十年的老商圈，怎么能和松湖批发市场一样？
如果说松湖这边的人群普遍对价格敏感，那么北路联营聚集的就是对买菜零头儿都要斤斤计较的大爷大妈！
班琪一开始之所以准备放弃北路联营，就是这个原因。
北路不是没有市场，相反，类似北路那样的老商圈，才是几年后抢房的主力军！
可在2002年，那里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经历过饥荒年代的中老年大爷大妈，有闲又有钱，只是不会轻易拿出来买房罢了！
怎么？一年五点几的存款利率，存银行里吃利息它不香吗？干嘛要取出来买房子？
又不是没房子住！况且，还是那么偏远的城边子！出门哪哪都得坐车、购物也不像北路方便，房子买了不能过去住也是空着……
什么？你说投资？哎呦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熬几年就能领退休金了！还瞎折腾个啥！钱够花就得呗！
——杨桃就是在这样的“北路”老阿姨手里碰了几回壁，才明白班琪话里的未尽之意。
返过来，再继续说早晨的松湖批发市场。
八点多正值上班时间，班琪他们的临时“路边摊位”迎来了一波集体围观。
有外地来上货的商贩、有扛着大包的小工、有赶着上班的白领……甚至有在旁边摊位上买了煎饼果子觉得烫手，也过来抓一张宣传单垫早点！
人们七嘴八舌，问着问题：
“首付真三万？”
“楼盘在哪儿？远吗？”
“这么便宜，不会是骗人的吧？”
“你看它这上写的是三万起，还有个起！十三万也是三万起！”
班琪他们仨一边给围观群众散传单，一边扯着嗓子回答大家的问题。
有些人一听要贷款十几二十年，丢下宣传单就走了。有些人觉得可以考虑，将传单折好放进包里。还有人刨根问底，综合衡量这房子适不适合自己。
“不是的！楼层不一样，价格会有浮动，好楼层价格会高一点……”
“挡光？一般不会。我们楼栋分布和楼间距都是经过设计院测算的，一般不会存在挡光的问题……”
“对！有兴趣可以到售楼处看看，到了找我就行……”
街上熙熙攘攘，充斥着各种人潮声、叫卖声、汽车喇叭声……
淞沪批发市场这片低矮简陋的遮雨棚，颇具传奇色彩，不仅充斥着来往的人潮，还散发着忙碌与金钱的味道……
“嘀——嘀——”
一辆中型卡车从不远处的街角拐了过来。
紧接着，那边路口响起了一阵骚乱。
不知是哪位大姨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喊一声：“城管来啦！”
整条街道两边，八九个临时早点车、小吃车、水果摊，生意也不做了，推起车就往邻近的小巷子里钻。
有些等着买早点的立在原地一脸茫然、还有的已经交了钱，跟着摊子跑向巷子。
街口被逮到的可就遭殃了，整摊的黄杏、水蜜桃，被搬上卡车，伴着摊主的央求哭嚎跟穿制服的扭作一团……
这帮城管显然也跟流动摊贩们一样，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
卡车没收最近的小摊加以震慑，还有那跑在前头的，揪住一个摊贩，也不废话，上去就稳准狠地——没收“作案”工具。
班琪、杨桃、包小龙三个被人围着，等察觉情势不妙，已经晚了。
谁让世人都爱看热闹呢？一个个站在原地，伸长脖子往那边街上看，还一脸吃惊加好奇……
包小龙个头儿一米七不到，操起一米八高的展架，还想拨开仿佛脚下生根的人群？很有难度。
于是，他们就被一个手握长柄大勺子、高大威武，却有点凶的城管叔叔——叫住了。
“哎！站那别动！说你们呢！对！就是你们！还想往哪跑？”
管叔手里的勺子木柄油亮，整个能有半米长，散发着铸铁的扎实和沧桑，一看就是跟随厨师多年的“老伙计”。
如今到了城管的手里……也算跳出了锅灶的圈子，实实在在的威风了一把？
杨桃悄悄吞咽口水，往前凑了凑，挨到班琪身边。
班琪捏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围观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把三个人露了出来。为了派单有辨识度，他们仨都穿着售楼处的工装，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干什么的？”城管大叔问。
包小龙陪笑着，张嘴就是一口粤省普通话：“哦！这位大哥，我们是卖楼的，经理让我们出来发传单，我们看这路边都在摆，就也摆这儿了……”说着，掏出兜里还没拆封的烟就往对方手里塞。
被城管大叔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还用手指示意他收回去。
杨桃也解释着：“叔叔，对不住啊！给你工作添麻烦了！我们第一次来松湖，真不知道这儿不让摆……”
桃子年纪小，脸也嫩。摆出一副无辜、认错又期待的神情，一看就是刚出社会，还没被现实“盘”得油滑。
其实，像桃子这样娇娇柔柔，还出来摆摊的也有！但是极少！
因为再娇柔的女孩子，长期在鱼蛇混杂的大街上讨生活，慢慢也会变得世故、泼辣。
所以，人高马大的城管叔叔，能招架住包小龙的糖衣炮弹，面对杨桃，也软了语气：“不知道不是理由！现在知道了，以后还摆吗？”
虽说是软了语气，听起来却还是凶巴巴的。
“不摆了、不摆了！我们这就收拾！”班琪和杨桃一边说，一边和包小龙整理展架和传单。
他们也没抱怨城管太凶，毕竟是他们违反规定在先。
而且，想想每天跟城管周旋的都是什么人？嬉皮笑脸的、撒泼打滚的、当街拉硬的、屡教不改的……哪一个不是为了从城管的手底下全身而退、无所不用其极？
城管叔叔肯提着大勺子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说话，已经是很有职业素养了！
不过，稍后过来的大叔就不太好说话。
说他们违反了《城市道路管理条例》，按规定要警告、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