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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说秃就秃了

“掌门,你先别急,毕竟这是因为我们不相信她,她才会出手证明。”明铃仙尊踏步走来,在姜盏月的面前站定,她腰间系了铃铛,迈步时铃铛声清脆,令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能在我们这些人的眼皮底子下砸了执法堂也算是她的本事。更何况她也确实不是第一个毁坏执法堂的人。”

“当年北辰在自己峰顶试剑,剑意削了小半个门派,执法堂的屋顶也被掀了。她是北辰的弟子,有此行径也不足为奇。”

姜盏月望向明铃仙尊,她站出来替她说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总归不会是她身上有什么化神期大能图的东西。

提起北辰的事,众位峰主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北辰试剑,遭殃过的显然不止执法堂而已。

“我那可怜的千年灵树,说秃就秃了。北辰这该死的混小子!”

“你哪有老夫惨,老夫半个峰都被震了个粉碎,到现在还只有半座峰!”

“当年掌门就该重重罚他,竟然就轻轻放过,真是越想越气。”

峰主们骂起同僚时,端着的架子全无,一时执法堂废墟中吵闹得不行。

“好了!”掌门出声打断,“别忘了今天的目的!”

“北辰是一峰之主,他在自己峰内试剑本就并无过错,那只是意外。与今日姜盏月蓄意毁坏执法堂不可相提并论。”

“掌门说得不错,我是故意破坏执法堂。”姜盏月终于出声,引得众人目光重新汇聚于她身上。

“你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无涯仙尊呵斥道。

“一码归一码,故意破坏执法堂我认。但是残害同门我不认,我以此为证,证明我对神机玄卦了如指掌,‘杀门’不是要取喻雪卉的性命。”

“你确实天赋异禀,以你的修为在戴着枷锁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但要说胜过我,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无涯心下不是没有被惊到,若非自己的小弟子被她重伤危在旦夕,他定会欣赏这名弟子。可想到她能下那样的狠手要当众杀小徒弟,他对姜盏月便生不出半分欣赏来。

“掌门,话可不能这么说。当着你的面用神机玄卦毁掉执法堂,她这一手确实挺有说服力的。你是化神,若真对神机玄卦了如指掌的话,就该拦得下她啊。”

“我们其他人是不懂神机玄卦没办法,你与我们可不同。”这次开口的依然是明铃仙尊。

明铃仙尊明艳动人,言语间和举手投足间都风情万种,她就是出言挑衅也像是在嗔怪,半真半假,让人不能确定她的态度。

“明铃你要这样认为,你也可以支持姜盏月。审判结果本就是执法堂之中的各位共同决定,既然如此,现在就看一下有多少人觉得姜盏月对神机玄卦的了解在我之上。”无涯的目光扫过其他各位峰主。

“我觉得明铃说得有道理……”器峰峰主顶着无涯冷肃的视线跟着站了起来。

但这之后便是一阵沉默,再无第三个选择支持姜盏月的人。

“在场九位峰主,仅有你们二人信了姜盏月的把戏,结果显而易见。”无涯也不在乎明铃和器峰峰主下自己的面子,他们二人的意见也改变不了什么。

“姜盏月残害同门之罪已确认,即日废除灵力,逐出宗门!”无涯下了结论。

“慢。”姜盏月还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面对掌门的一锤定音,她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

无涯因她这个一个字眉头蹙起,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他遗漏了而姜盏月还藏着掖着的。

对方是修为低微的小辈,自己随意抬抬手都能教她灰飞烟灭,对她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忌惮。

“如果在你们面前毁了执法堂还不够证明的话,那这样呢?”

姜盏月话音落下时,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化,被凿穿的屋顶,遍地的废墟全都消失不见。

桌椅茶盏,执法堂中的一切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原来全是幻象!无涯惊觉自己感到的异样便是姜盏月轻易应下毁坏执法堂的罪名。

“连这一招是幻境都看不破,掌门还有脸说自己对神机玄卦的了解胜于我吗?”姜盏月的声音回响在完好的执法堂之中,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戴着灵力枷锁,十年里连练气弟子都可以看不起她,这样一个弟子,此时却在最讲规矩的执法堂之中,将掌门和九位峰主一起戏耍了。

是姜盏月的演技多么天衣无缝吗?

不,再好的演技在一群出窍化神面前都毫无意义,修为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他们这群人还能被她骗到,就是对她足够了解神机玄卦这一招这点最好的证明。

是神机玄卦此招奥妙无穷超乎想象,也是用招人得心应手熟稔在心。

更是姜盏月这个后来的小辈对神机玄卦的掌握程度远在无涯仙尊这个创造者之上。

峰主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无人能接姜盏月这一句。

先前会碍于掌门完全不接姜盏月的话茬,说到底还是姜盏月没能彻底撼动他们,这些峰主谁也不是盲从的傻子。可现在他们内心确实被姜盏月这一手所撼动,实在无法睁着眼说不是。

“姜盏月,二轮比试之时,你与我的弟子喻天昊对局之时,也用了神机玄卦。天昊也被你伤得很重,你当时为何没有及时停手?”这次先开口打破沉默的人是寒隐剑尊。

寒隐剑尊一袭黑衣坐得直挺挺的,脸色冷得像是周身的空气都会凝聚成冰块一般,他的说话声也像掺了冰渣子一般硬邦邦的。

姜盏月听说过,寒隐剑尊和北辰剑尊关系极差,寒隐剑尊于剑途是不折不扣的大能,可北辰剑尊是怪物,同为一个门派的剑修峰主,寒隐剑尊却只能屈居于他之下,光芒皆被他遮掩。

喻天昊被打得那么惨还不肯放弃,也是有这个原因,不想给他的师尊添堵。

“因为他不认输。”姜盏月实话实说,即便问话的人有足够的理由刁难她。

“对喻雪卉呢?为何不停手?”寒隐剑尊再问。

“同上。”虽然喻雪卉是被她的巴掌扇得说不出来认输的话,但是都一样,在她看来都是没有认输。

更何况,喻雪卉在开打前就说过不能认输,她是在帮她遵守诺言。

“只是擂台赛,接连对对手赶尽杀绝。你虽天赋异禀,但如此心性,只怕是要堕入魔道。”无涯眉头蹙得更紧,只觉得姜盏月真是不知悔改。

“掌门如此菩萨心肠,是否从未重伤过谁?”姜盏月反唇相讥。

“我愿信姜盏月未残害同门。”寒隐剑尊并没有去管无涯说了什么,他问完了自己的问题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此言引得掌门和其他几位峰主都震惊地看他。

寒隐这家伙,徒弟在姜盏月手里遭到了和喻雪卉差不多的对待,他竟然还会为姜盏月说话?剑修果然是直性子,就是容易被忽悠啊。

“姜盏月对战喻雪卉和天昊时,都用了神机玄卦。天昊重伤昏迷,醒来后不曾对我说过一句是姜盏月残害他,只说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在我看来,两轮比试并无区别,我信天昊所言,他重伤是他实力不足,没什么可说的。宗门小比,擂台比试,本就是强者胜出弱者挨打。”

寒隐不知其他同僚在心里怎么想他,他是剑痴,其实对人情世故都比较钝感,外面多少流言,将他传成什么形象,他也都不在乎,只醉心于自己的剑道。

今日他会站出来说话,不过是因为姜盏月说服了他,他既然有投票的权利,就先把票给投了。

“寒隐,你想清楚,她在擂台上一招阎罗索命本就是为了置雪卉于死地。她今日所言所做都只是诡计,莫要被她绕进去。”无涯可以不在乎明铃先前的表态,但是在姜盏月揭开方才都是假象之后,寒隐的表态会对其他人的态度也造成影响。

“掌门,擂台上怎么样其实我们都没看到,当时在场的只有你和仪景二人而已。你是口口声声说姜盏月要杀你的徒弟,可在我们看来,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所以当时怎么样我们不评判,我们只管听今天在执法堂里听到的,根据这些来判断谁更有道理。”明铃笑盈盈地道。

上次只有关系同她要好的器峰峰主同她一起站起来,但这次附和她的人就变多了。

“明铃说得不错,无涯你老是说姜盏月要杀你徒弟,但老夫什么也没看到,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执法堂审判,本就是让大家都说说自己的道理,谁有道理就是真相嘛。”

无涯看着眼前议论纷纷的这帮峰主,脸色已变得不好看,“你们知道我素来公正,我所说的皆是事实。姜盏月能言善辩,你们难道要信她不信我吗?”

“怎么会呢,掌门我们当然信。但在执法堂里,无论是谁的一面之词都不能偏听偏信。”

“仪景那小子呢?不会还在地牢蹲着吧,不是就他和无涯看到了吗,那我们听了无涯的,总也得听听仪景怎么说。”

话题引到了仪景身上,峰主们便觉得这时候找仪景来问是再好不过的主意,无涯明知仪景会偏帮姜盏月,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不是他想阻拦仪景就能阻止得了的了。

姜盏月看着眼前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场面,微微笑了笑。这叫什么,人还在掌门之位上坐着,但树倒猢狲散已经初具雏形了。

“我一身沾的都是地牢的尘土,我还配在执法堂里有个座位吗?”仪景被弟子找来,一进执法堂便是讽刺的话语。

他是真的刚从地牢里出来,还刻意没有对自己使用清净术,浑身上下也同姜盏月这个阶下囚一般脏兮兮的。

“仪景,你别闹了。不好好在你的竹林里倒腾你的药草,非要跑去地牢里为难看守地牢的弟子。”在座的峰主们年纪都比仪景大上几轮,有人开口训他。

仪景这脾气,换成平时听到这种话肯定骂回去了,可今日为了帮帮姜盏月这个冤种,也只能用词温和一点,“你以为我乐意?”

开口的峰主完全没觉得有被尊重,心下直骂没礼貌的小辈。

“仪景,你与掌门都看到了姜盏月和喻雪卉那场擂台赛。掌门认为姜盏月想杀了喻雪卉,你看了又是如何认为的?”

仪景听到这个问题,一边骂姜盏月変态,差不多是她说过的话的情景再现了,一边暗道,姜盏月可不就是想杀了喻雪卉吗,那一招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心慈手软,杀心尤其重。

“我认为那只是众多宗门小比擂台战之中算得上激烈的一场。其他的我没看出什么。”仪景答。

“看来掌门和仪景看到的并不相同。那我们也无法直接相信掌门说的就是真的。多说无益,大家各自表态吧,对姜盏月的处置就以多者的意见为准。掌门觉得如何?”

无涯左手边第一的位置,北辰不在,明铃仙尊便是掌门之下最有话语权的峰主,她都如此说了,又完全符合执法堂的规则,无涯无法拒绝。

“可。”无涯应下。

“姜盏月并未残害同门,但接连重伤两位同门也当罚。本尊认为,扣除姜盏月五十年份灵石,小惩大诫足矣。”明铃仙尊说完,示意大家表态。

“附议。”寒隐剑尊最先跟票。

“我也是。”器峰峰主紧随其后。

“并无不可。”

“明铃说得在理。”

三三两两的赞同声接连响起,转眼已有四位峰主站在了明铃这边,加上明铃已有半数,再有一人便已出结果。

而此时,仪景都还未开口说话。

“仪景师叔觉得呢?”姜盏月转过头催促他。

仪景对上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地突然想起,自己让她即便被掌门气到,也不要生出叛出门派的念头,她当时的反应那么平淡。

那一句“知道了”,究竟是知道要收敛脾气,还是有了新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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