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判若两人

我听了一会儿，从她的话中总结出的原委是，她家在农村，生活并不富裕，有一独生子，患有严重的肺病，因无力再支付昂贵的医疗费，儿子被赶出了医院，命在旦夕，亲朋好友那里早已都借遍了，再也无力筹集这笔款项，为了保住儿子的生命，只好来求父老乡亲的帮助，希望能伸出援助之手，她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

我见她是以伟大的母爱来放弃一个人的尊严的，早已动了同情和怜悯之心，就走上前去问道：“大嫂，你没去找政府部门帮助解决一下吗？”

那女人抬起头来，泪盈盈地看着我，抽泣道：“也找过，民政部门了解情况后先给了一千块钱，等再找时就说无能为力了，还说生病长灾的要是都找政府，政府也承担不起！”

我发现这女人的长相倒也有几分姿色，就问：“你是哪儿的人？”

她说：“老官地蛤蟆沟村的，姓苑。”

那个穷山沟的地方我知道，我们只相隔了一条老哈河，属辽宁省管辖范围。早听我父亲说过，老白家和老苑家还沾亲带故呢，有老表亲的关系，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便详细询问。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来，把五十元递了过去。区区五十元虽是杯水车薪，不能解燃眉之急，但我相信众人捧柴火焰高，都能伸出援助之手，问题是不难解决的。

那女人接过了钱，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这时我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谁知是真是假，现在各种各样的骗子遍地都是，小心上当！”

又有一个人说：“到啥时候傻冒的人都有，还误以为当了活菩萨了呢！”

听了这话，我的心一阵绞痛！现在的社会风气，此种现象并不奇怪，的确是存在，难免不会叫人心存疑虑，能怪有这种想法的人吗？值得警惕啊！

正在我想离开之际，蓦地闻到脂粉香味扑鼻，不由得愣住了。

见一妖艳的摩登女郎出现在了面前，她对我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一沓面额百元的钞票掷在了那跪着的女人面前，冷淡地送上一句：

“表嫂，你要是不嫌弃这钱脏的话，就拿去给鹏鹏治病吧，不够随时可以找我的。”

一时间，全场的人在震惊中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这女郎身上的浓郁香味，让我不禁想到了陶娜，这时才发现，除了寒菊子之外，还有一个名字占据在了记忆中的角落里，偶尔会有倩影徘徊在思念之中！

我默默地转身走出了人群，尽管对那女郎的一笑不明其意，尽管她对那女人说的话带有很浓的奚落和自贬，可有些事情我已无意弄个明白了，觉得身心都有种疲惫感在捉弄着我，时时刻刻把我无情地推向了无奈的深渊，让我在其中挣扎不已！

擦了下湿润的眼角，仰天长叹了下，低下头来，就想到了我们文坛四色鬼在一起时闲聊分析当今社会现实中的一些现象。各持己见，褒贬不一。

虽说某种说法很偏激，不太客观，但也反映出了现实生活中所存在的某些不合理现象！我相信，某些现象终究有一天会是有所改善的。改革开放，梦想腾飞。

这时我听到了那女人撕裂肺腑般的嚎啕恸哭声，像是失去崽子的母狼，显得凄厉和绝望！

“火羽，请等一下！”

听有人叫我的名字，就回了下头，见是刚才那个女郎，我不由得呆愣在那里了。

“你在叫我吗？”

她来到了我的面前。

“除了你还会有谁？见你慷慨解囊，很是敬佩呀！”她娇滴滴地说，语气很富有磁力。

“你是... ...？”我疑惑地望着她。

她咯咯笑道：“我的大作家，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连老同学都不记得了吗？你猜猜我是谁？”

我摇摇头。“抱歉，恕我眼拙了！”

不过却觉得声音有点儿熟悉。

她就笑道：“如果你记仇的话，就一定记得在你的小学时候，有个女生常常欺负你，她会是谁？叫... ...”

她摘下了太阳镜，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李鸿雁！”尽管我对那张脸孔充满了陌生感，但是还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其声音似乎改变不大。

我对女大十八变不感到惊讶，而是对她的改头换面而惊讶！

就见她两眼放光，欣喜异常，高兴地张开双臂，向我扑来，如同可见到亲人了似的，有些忘乎所以。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众目睽睽之下，投怀送抱，未免观之不雅。看她停住了脚步，一张娇美的面孔露出了尴尬之色，就笑着主动伸过手去。同学不期而遇，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淡漠了曾经的芥蒂，在心中早已认为是化敌为友了呢。她妩媚地腼腆一笑，低声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保守？”

我则委婉道：“中国人的礼节不能忘。”

她噗哧地一笑说：“看来仇恨的力量是很大的，所以才会让你记住了我的名字！”

我就说：“哪儿的话，过去的不愉快都成了我现在的美好回忆了。”

她叹息道：“但愿如此吧！在我们的同学里，有考上大学的，也有当老板的，还有当官的，可我都不以为然，只是唯独你，当别人在我面前谈论到你，我会感到骄傲的。”

“这是为什么？”我不解其意。

“因为你是作家！”

“你过奖了，‘作家’二字让我感到惭愧，现在的人都认为能赚到大钱才是本事！”

“别客气了，我是真心话。你成家了吗？”

“目前孤家寡人一个！你呢？”

她迟疑了下说：“有过短暂而不幸的婚姻！”

“哦！”我不禁为之同情了起来。

她振作了下瞬间的消极说：“小时候，我见寒菊子对你好，你对她也好，青梅竹马，自以为大了之后你俩才是天造地设得一对呢，可谁知道... ...”

她的话让我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又泛滥了起来，说：“世事难料，她已嫁给宁悦然了！”

“菊子跟他是不会幸福的！”

“为什么？”对她这话我感到惊讶。

“宁悦然那小子我一直看他就不顺眼，人品不好，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我的心一阵黯然神伤，真怕被她的话给言中！那样的话，菊子会怎样呢？

“时隔几年，出现在人身上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我强打精神说，岁月蹉跎，改变的是人生，每个人的一生都像是在猜谜一样中度过的，谁也无法预卜自己的未来如何！

“你是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