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死里逃生

那哽咽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有着那么的婉转动听味道，费力地睁开眼睛，我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孔，真的很美丽。远处几个高高耸立的烟囱，不知是什么工厂，正冒着翻腾浓烟直上九霄，像是怪兽的巨口，吞噬着晴朗的星空，可又实在很疲倦得无力支撑眼睑的重量而有依恋不舍地闭上了，也感到有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胸脯上。我正在接受天堂与地狱的生死考验，仿佛远处传来了《好汉歌》：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

... ...

“萧涵，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应该有自知之明。”

“你就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酒鬼而对我这么绝情吗？”

“在他身上使我看清了我和你之间的距离，不能轻易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在危难之时不能给予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人，我不想在没有安全感中生活，在女人的眼里懦弱的男人是可悲的！”

“念在往日的情份上，请你再给我次机会好吗？”

“机会放在不懂得珍惜和把握的人手里，那就是浪费的糟蹋，这对你来讲是没有任何意义可言的了！”

“是我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所以当时被吓傻了，求你原谅这一次好吗？”

“请你把这种解释留给自己以后的忏悔里去吧！我意已决，从此一刀两断，以后再见时形同陌路！”

“在这种时刻，你需要的是帮助，你叫我怎么能忍心离开你？以后再说好吗？你是当事人，我也该是，所以我要... ...”

“你给我的帮助只能是失望，这事已和你无关了！”

“我... ...”

接下来是一段无声的沉默，随后是发颤的叹息，一串沉重的脚步去推开了门，又传来了一句痛苦的犹豫恳求：

“玲珑，我给你考虑时间！”

声音大了些。

玲珑？

没有立刻回答，气氛有些压抑的紧张，而回答的声音是冷静而坚定的：“没必要考虑！”

门还是在小心翼翼中关上了。

时间在寂静中恰似凝固的停滞不前。

以上的一段男女对话是我在恍恍惚惚中听到的，仿佛是出现在梦里，听起来显得缥缈虚无，亦梦亦幻。我仿佛是在睡梦中醒过来了，不知道在其中挣扎了多长时间。微微睁开眼，也只是一条缝儿，看到陌生的地方，惊愕之余，在胸口隐隐作痛时，就在模糊中努力地想起了所发生的事情。模糊中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在给我换液体，吊瓶悬在上方。我觉得非常疲惫不堪，又闭上了眼睛，根本没给她发现我醒过来的机会。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她却没听见。

这时又听到手机响了。

“楚翘，你快回来吧！对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我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我没敢告诉爸妈，怕他们着急。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医院里，我害怕！”那声音里充满期待的恳求。

楚翘？

而另一方的声音却如蚊蝇绕耳，无法捕捉清楚。

“这个仍处在昏迷不醒的人，在抢救室里，也无法联系到他的家人，连医生都不抱大的希望了，我真怕万... ...”

“... ...”

“那好，求你快些！”话的后面是一串轻轻地叹息。

停止了通话，清晰的脚步声更接近了我梦的醒来，也听见了轻微的呼吸声在向我靠近。我闭上了眼睛，回忆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尽管我们素不相识，可见你侠肝义胆，是我敬佩的人。”

这语气对我来说是非常美妙婉转的，字字珠玑般敲击着我的耳鼓膜。

伊人坐了下来，我的手被拉了起来。我开始意识到，一切是有感觉的，绝非是在梦境之中。

“求求你，醒来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能报答此恩，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遗憾！但愿用我虔诚的祈祷，能挽留住你生命存在的希望，你一定要撑过来。”

一串燕语茑声的呢喃，一阵哽咽地啜泣，一张面颊埋进了我的手掌中。

我的心猛然一震，她的声音好熟悉，就像是在梦里经常会听到的一个样。

“请不要着急，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他是不会有事的，需要安静。”

“谢谢你护士！”

有人推门出去了。

我又再次努力地睁开了疲惫的眼睛，日光灯还是让我感到了耀眼，周围很安静，上方悬挂着点滴瓶子，液体正在顺着输液管儿注入我的僵硬身体，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并且鼻子嘴都在氧气罩里。

仿佛经历了创世纪的宁静，在生死考验的边缘徘徊了好长时间，挣扎跋涉了漫长险途，在感受到胸部隐隐作痛时，朦胧里才意识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我还活着，生与死的距离只隔着一息尚存的判断。

依稀记起夜里喝醉酒后所发生的事情，对于还活着，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兴奋，甚至是还在隐约中感到了失望！在如同睡梦里，也没见到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用枷锁来拘捕我的魂魄到阴曹地府里去。于是，对迷信一说就失去了赞同。世事无常，旦夕祸福，我也被约束其中。我的险些丧命是来自我的一时抱打不平的冲动，而那个惨死车轮下的小姑娘又何尝不是因为冲动呢？冲动真的是魔鬼！可是，在脑海里依稀记得“玲珑”这个名字，为了这个让我寻找的名字，我的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还没有见到楚翘要给我介绍的那个玉玲珑！

而这个玲珑？

侧了下头，我见到了一头秀发垂披肩头的她，就联想到了陶娜，为什么女孩子总愿把我的手掌心当成她们泪水鼻涕的垃圾回收站？

见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守护在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旁，就其胆量不说，由此可见也是个性情中人，这不禁让我心生感动，万一就是我死了，在告别红尘之际，还有如此女子在为我守护送行，也算此生没有白来过，九泉下也会得到安慰的。可惜她不是菊子，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只在于熟悉和陌生罢了！

一时激动，心生柔情万种。手指动了动，就像是有意地去触摸到一张光滑细嫩的脸颊。

她猛然抬起头来，一双如黑葡萄似的杏眼里盛满了惊愕，在她粉嫩俊俏的脸颊上依稀可以捕捉到睡眠不足的疲倦。我很大度地对她献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以此鼓励她要坚信我还活着，果然瞬间那瞳孔里迅速燃烧起了惊喜的光芒。

“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她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没再说什么，而是急忙转身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