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与声音较量

李环音：“神仙，你能指点下，为何天下好多人做事都是为自己不为别人呢？既然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为何我存在的就不合理呢？”

声音：“谁告诉你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杀人也是存在的，随便杀人合理吗？”

李环音：“有的人该被杀，怎么不合理呢？”

声音：“谁该被杀，谁该杀人？那今天我杀你行吗？”

李环音：“不，不，神仙，你别杀我！”

声音：“你看，你害怕了吧？现在觉得我杀你合理不？”

李环音脱口而出：“不合理。”

声音：“可我站在我的立场上看，你被杀一百遍都不解恨啊！”

李环音：“为什么？我有那么坏吗？”

声音：“你不仅坏，很坏！坏到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尤其将来的时候。”

李环音：“我不明白神仙，请明示！”

声音：“就拿你现在给雨婷造成的损失来看，就你害死了雨婷一条性命来看，你就死有余辜！”

声音毫不客气地说。

李环音吓得使劲摇头：“神仙饶我，我知错了！”

声音：“你没有知错，你现在所谓知错是想逃避我对你的惩罚。”

李环音：“不！不是！我真的知错了！”

可李环音心里却使劲地觉得神仙们一定也是色鬼，对漂亮女人都是溺爱的。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想着女人们。

可谁叫他李环音是男人呢？

吃再多的亏，牺牲再多的利益，都是得不到人理解和同情的嘛。

此刻，他觉得做男人太亏了！这神仙们不仅不帮他，还一茬一茬地给他找麻烦，他觉得做男人太悲催了。如果真有来世，一定改头换面做个女人。

环音同志跌坐在门外那把木质椅子上，望着声音响起的地方，一句一句地回忆刚才神仙说的话。

李环音记性差，别人说的话他很容易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更容易忘记。

他有自己关于记忆的看法：

说过的话就化了，不要太认真，也不要记得太久。

他觉得记忆仓库的空间是有限的，用有限的仓库来装无限的话语总有一天会塞满，塞满了再清理就麻烦了。

刚才，声音们对他的谴责，在事隔这四五分钟之后，也忘得大致差不多了，但那句说马上送他下十八层地狱和杀他一千遍都不解恨的话，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我真的像神仙们说的那么糟糕？我没有做什么错误的事情啊，既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打过人，我家婆娘那么厉害我都从来没有打过她呢？”

李环音仔细回忆自己做过的事情，再仔细回忆从懂事以来所经历过的事情，都没有一件够被杀的资格啊。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刚落，雨婷买药服药时的情景就出现在李环音的眼前。

时间倒回到八月十日，李环音回家的第二天。

雨婷等李环音的电话已经等到晚上十点了，没有音讯，便主动打电话给李环音：

“环音哥哥，你回家怎么样啊？”

李环音冷冷地：“不怎么样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雨婷看着手机发了一阵呆，心揪得疼痛不已，一股不祥预兆涌上心头，心慌得就像猫在抓。

躺在床上她问自己：“如果环音哥哥不来了，我该怎么办啊？”

一个声音回答她：“去追随他呗。”

“可是他好远啊，我怎么去得了呢？”

“灵魂飘起来很容易的，一天就到了。”

想到灵魂，雨婷知道，只有把肉体舍在家里灵魂才能单独前行啊。

第三天，她再打电话的时候，环音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雨婷问他是不是不想离婚了？环音用三个字“别乱想”就挂断了电话。

雨婷知道等待是无望了，便一边等待，一边筹集药片。

镜头推进到雨婷一个药店一个药店买药的情景：

健康大药房出现雨婷的身影......

戴着口罩，眼镜后面的眼睛红肿得像两枚刚脱壳的鲜核桃：

“来一瓶安眠药，老板。”

药店老板：“安眠药不卖一瓶的，如果要买，必须有医院证明。”

雨婷：“那你们要多少才能卖。”

老板：“两片。”

雨婷：“好，那就来两片，”

镜头一直跟随雨婷每天走完十个药店，每天买二十片安眠药。

镜头又出现雨婷回家拿出安眠药，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她哭自己的父亲从此就会看不到自己了，哭自己不该答应环音哥哥来见她，哭不能伺候环音哥哥以后的生活了。但当她想到死后一天就可以看到环音哥哥的时候，她又破涕为笑了。

每天就这样哭哭笑笑，过了四天，终于买到近一百片安眠药。这天正好是八月十四日。

她要再在红尘度过一夜，第二天才上路去见她的环音哥哥。

这一天截止，雨婷已经哭了四天四夜了。

最后两天，雨婷再打电话，李环音已经不接了。

绝望的雨婷拿一个小瓶子，再把药片倒出来，一片一片地数。

数一片滴下一滴泪，数一片，又滴下一滴泪。

直到数完八十片安眠药，她已经把泪水彻底流干了。

她倒了半杯水，把瓶子里的小药片服下，然后拿来放在枕边上的手机。

把手机发射键按下：

“环音哥哥，雨婷等不到你，先走一步了。你每年的今天朝着我家的方向看几眼，好吗？”

然后，就深深地睡着了。

李环音看到这儿，强词夺理地大声叫道：

“不，她这不是为了我！她根本不是为了我！她如果真正爱我应当活着来找我才对！她这是对我的报复！她觉得我遗弃了她，她要让我悔恨一辈子！你们也和她的目的一样，要我悔恨一辈子，是吧？”

又是一个耳光拍在他的脸上，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道血痕。

鲜血流过李环音嘴角滴在地上，地上立刻出现两个大字：“无赖！”

耳光过后，一个霹雳般的声音直挺挺钻进他的耳朵：

“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都便宜了你，我骂你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这个声音进入李环音耳朵之后，又钻到另一只耳朵游动起来，然后满脑袋钻，满心地钻，直钻得他浑身难受在地上打起滚来。

声音又说：

“我都不知道你来自哪个星球，居然有这么多歪脖子理论为自己辩解。说你是人呢，你又没有人的良知；说你是畜呢，你又披着一身人皮面具。我们要不是看在你还多少有点儿孝心，真的想把你扔在油锅里炸得你乱跳为止。”

李环音依然不甘心地说：

“无论神仙们怎么袒护雨婷，她的出发点就这样的。爱一个人有多种方式，干嘛一定要用死来爱？人都死了还怎么爱，这不是扯淡吗？”

此刻，声音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这条负心汉了，一道光钻入李环音的百会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