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5 在乎

“现在的外面，情况如何呢？”

“还是老样子，主管，没什么新鲜事发生。”

“……唉，好无聊噢。”

x看不到外面的事情。但事实上，他可以看到另一个地方所发生的事——图书馆，那里所发生的的一切事实上x全部知道。自始至终，他和那些原本处于沉睡状态却还能够感知到一切发生的司书们一样，他也能够感知到图书馆内部发生的一切。他依旧是观众，看着图书馆的每一层舞台，旧日的员工们和Sephirah们团结在一起，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亦或是看着他们日常的相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美好，那些都是在都市当中不可多得的景象。

他对于图书馆做不了什么贡献，他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他会通过书信与Angela进行简短的交流——那些信能够“寄”过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信的主人是否想让这封信送到。

自从第一天他获得了人形的身躯，而Angela与自己做了最后的告别之后，图书馆与脑叶公司的缝隙似乎变得小到快要消失了，这也意味着Angela即便有能力进行穿梭，她也无法再“回到”脑叶公司了。

虽然他只是有着和Ayin差不多的样貌而已，但x总觉得Angela对自己依旧留有芥蒂，因为她很少给他回信。他也不知道那些不被回复的信件到底是石沉大海，还是Angela根本懒得搭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Angela太忙了也说不定。x把一切看在眼里，Angela的每一天都很忙碌，除了要看着图书馆，她每天都要花上大把的时间用来学习，她要把之前都没见过的事物好好看看，或是尽可能地把以前没做过的事情都做一做。

看到Angela过得比以前更好，x自然是很高兴的。

她应该得到这样的生活，她理应得到这样的生活。

她本该拥有这样的生活。

x在乎Angela。他怎么不在乎Angela？对他来说，Angela是家人，是与其他人相比关系更为密切的“家人”。

如果说异想体们是妈妈的遗物，Angela则是自己的“妹妹”一样的人。

他目睹了所有，从妈妈提出一切足以改变世界的构想开始，他就一直看着一切。他像是一个小幽灵，盘旋在所有人的身边，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逐渐给自己建设出了一具“身体”。

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眼睁睁地看着Ayin崩溃，眼睁睁地看着Angela——这个原本内心纯净的女孩作为一个工具诞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的惨剧在发生，看着一颗原本善良澄澈的“心”变得冷漠，变得黯淡，变得污浊不堪。

他不否认他在这么久以来的冷眼旁观中变得铁石心肠，但x依旧有着那些正面的情绪——很久之前，他将这一切当作自己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证明。

他同情Angela，他在乎Angela，如果可以，他想试着安慰Angela，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有一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她是一个有人在乎着的孩子。

但他做不到。因为那时的x是一切悲剧发生的舞台，舞台无法说话，舞台也是观众。而现在，他与Angela分隔在两个“世界”当中，无法相见。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自己如此无能，或是让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迟。

“Angela……小安，还请不要恨我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Angela感觉自己在恍惚之间做了一个梦，她在梦里见到了那个人，他一直不断重复着一些话，不断地希望自己不要怨恨他。

起初是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但稍微冷静下来后，Angela蓦然想起，梦中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的人相比，明显更加年轻，外表上看依旧有些不同。应该是他，而不是他。Angela思考过后想道。

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x了，但她还没有因为Ayin对她所做的一切而冲昏头脑。现在的x是x，也许是因为光之种的影响而产生的新的个体，而Ayin，Ayin就是Ayin，那才是她应该恨的人。

但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x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自己又何时对他产生过恨意呢。

也许是因为，他担忧自己与Ayin相似的脸，给自己招来怨恨吧。Angela这么想到，不禁无奈地扶了一下额。

她不恨，也没有必要恨x，尽管他长着一张与Ayin极为相似的脸。而正相反，Angela总感觉x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x是一个很特殊的个体，他的本身似乎不能再单单地局限在被定义为异想体的范围中了。

Angela没有想很多关于x的事情，但她总是觉得，x，应是一个更加神奇的存在。

自己也有一阵子没给他回信了吧？想到这里，Angela蓦然想起了那些信件。她太忙了，一直忘了那些信还摆在那里。

“难道是因为我最近没有回信才让那家伙瞎想的？”Angela自言自语道。她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准备好新的纸张，坐在桌前开始着手写回信。

她自己也在图书馆无法抽身，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家伙呢？

“啊，大家！小安给我回信了！太好了她还没有那么讨厌我……”

“不得不承认，主管的情感远远比他的外表看起来的更加丰富呢……以前我可很难想象那种脸居然能露出那么多的表情。”

“呵呵，孩子，毕竟，现在的主管，可比以前那位不同太多了。他现在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