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61 坠落
“飞吧，闪耀的鸟儿，飞得越来越高吧！”
“你属于天空，是最闪耀夺目的光点。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地上渺小的生灵总会抬起脑袋，瞻仰你伟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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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划过了一颗火红色的流星。即便现在烈日当头，它的光芒与太阳相比却未曾逊色丝毫。
那颗流星直直地朝着远处的大地，迅速又沉重地坠落下去。
“先生，您确定现在是观星的好时间吗？”
在不知何处的某座高层建筑之上，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类，用着不太确定的口吻对自己身旁的老者问道。
“傻孩子，那可不是星星。”老者闻言，发出“呵呵”的笑声，双眼却始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空。
那一点火光，就如同漂浮于深潭中的一片红叶，倒映在他混浊的眼瞳之中。
“那是‘荣耀’。”老人的眼睛盈满了光。
在提到“荣耀”这个词时，他的声音明显夹杂着一份激动的颤抖。
“……抱歉，我有些不太明白……”学生感到一头雾水。
他以为“荣耀”是那颗流星的名字，但显然，他的老师明显并不是那个意思。在他的眼中，那只是一颗流星，与过去他曾观测过的那么多流星那样没有多少区别。
……
那当然不是星星。
他认得那道火光。在数十年之后，在他垂垂老矣之时，他终于再度见到了它。
——一个传闻，一道光，一个虚无缥缈却足以支撑着一个人继续生存下去，不断前行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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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浓厚的烟尘差点没堵住炎雀的嗓子眼。他干咳几声，爪子挥散了几下自己面前扬起的尘土。
猎手的感官向来是敏锐的。在确定没有追兵追上他之后，他坐在因为自己“紧急迫降”而形成的土坑之中，微微咬牙，伸出爪子拔下了插在自己肩膀上的箭矢。
有的事情还是用人类的模样去做方便些。目标不大，并不显眼，对炎雀现在的处境来说相对方便。
公司里的人类都研究出了那般凶狠的武器，公司外的人类又怎可能停滞不前？
炎雀的额前不断滴落着汗珠，咬牙看着手中的那支箭矢。
在离开公司之后，这位旧日的猎手没少迎接着人类对他的“挑战”。如今的人类与过去相比，他们的手段自然是比以往更加丰富，也更加阴险狡诈。
就比如现在他爪子中握着的这支，还沾染着他血液的箭矢——耐高温、高穿透，还有那熟悉的黑色痛感，完完全全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礼物”。
很明显，这是冲着他来的。
偷袭虽然可耻，但是十分有用。
即便那支箭矢已经从炎雀的身上拔下，他依然能够感觉到黑色的根系依然扎根于自己的体内，不断扩散着痛苦。
“嘶——”
这次所受到的伤和之前那几次完全不一样。显然，这一次的“挑战者“做足了功课，他们研究过炎雀的弱点。
他得赶在自己意识彻底支撑不住时回去，就算无法支撑到那个时候，他也必须找到能帮助他的“人”。
炎雀的羽毛原本闪耀的羽毛开始逐渐变得黯淡，像是燃尽了的蜡烛，逐渐耷拉了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转变成了黑色。
人类的移动速度，和飞翔的鸟类相比还是慢得可怜。
但此时的炎雀已经飞不起来了，不仅如此，就算是异想体形态的他，也不是擅长利用双足迅速移动的鸟类。
他靠着自己人类那样的双足，就这么一步一步，在不断涣散的意识的支撑之下，走向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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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阴暗的花园之中，七种颜色的花儿们零零散散地在这里盛放着。
在花园的最中央，十字之上原本正闭目休憩的人形猛然睁开了所有眼睛，视线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而去。
玫瑰路标——这座花园的主人感知着这里的一切。
有人来了。
但是，那种气息不对，那显然并不是人类。
那么炎热的温度并不适合这座阴森冰冷的花园。
那股热源还在不断接近着，滚烫的血液像是刚刚从裂隙中溢出的熔岩，灼烧着花园娇贵的土壤和植株。
交叉十字上的人形，它的眼神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从不知何处涌动的风似乎表达出了几分不悦。
突然，那团“火”停了下来。
它倒下了。玫瑰路标“看”到了。在它停下所有动作的那一刻，它清晰地“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领地当中的陌生“人”，身上竟然有着和朋友们相似的感觉。
玫瑰路标的眼球滴溜溜地转动着。
或许，它应该让自己的朋友们来处理眼前的这个，有着焦黑羽毛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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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的朋友。”白雪公主的苹果对着玫瑰路标微微欠身，“此次若不是你，我们将要蒙受更加严重的损失。”
“我们的同事将由我们带回，至于他造成的损失，后续我会代为补偿你的。”白雪公主的苹果掩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炎雀，补充道，“我当然知道你喜欢哪一款养料，我的朋友。”
玫瑰路标的眼睛微微弯起，又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状态。风抚动着那些七彩斑斓的花朵，似乎是在做出回应。
白雪公主的苹果再度点了点头，后退几步，转过身去。
粗糙的手指微微抽动，白雪公主的苹果释放出自己身上的枝条。为了应对现在的状况，那些枝条也不像过去那样坚硬无比，它们缠上了炎雀的身体，将其捆好并提了起来。
有些烫，不过，至少和这只鸟的另外一个形态相比，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白雪公主的苹果稍微掂量了一下。
“阿娜，这里信号不太好。我们得去联系事务所，把他带回去。”
“好的，没问题。”爱娜温跟上了白雪公主的苹果的脚步。
“这一次麻烦你了。下次再见，玫瑰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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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雀——炎雀——”
炎雀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这个声音听起来真是熟悉，就像是他那位个子小小的朋友。
“看来这真的是一剂‘猛药’。话说都多少年过去了，人类还做着狩猎炎雀的美梦呢？”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一个听起来年轻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炎雀的传闻如此经久不衰，想必这就是原因。而现在，那个传说现在正在他们眼前招摇过市，再没胆子的人类也不可能不会心动。”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在外L公司研发E.G.o.装备的技术，竟然泄露得如此严重。就连这个领域都能使用这种武器……”
“等一下，照你的意思，你很久之前就听说过关于炎雀的传说吗？”
“当然。人类能听闻到的，我自然也不会错过。在那个时候，‘荣耀之羽’的传说几乎遍布各地……”
炎雀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周围的嘈杂和小家伙近在耳畔充满了担忧的呼唤让他实在很难继续“睡”下去。
“炎雀！”惩戒鸟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天哪，你都不知道你的情况有多糟糕。”
“小家伙，再怎么糟糕我也会醒来的。”炎雀干笑道。
对惩戒鸟而言，朋友是自己选择的“家人”。他当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下次若是还有类似的情况，至少先向我们提出支援，好吗？”惩戒鸟说。
“你应该庆幸，若是换作普通的鸟，你接下来的日子将无缘于高空。”靠在一旁的阴开口道。
“阴说得对，还好你是个异想体，不然现在早完蛋了。”x也从阴的身旁探出头来，“总之，很高兴看到你恢复过来，炎雀。”
“接下来的时间你暂时好好休息吧，你还没干完的活会有其他异想体接手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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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次其实是玩脱了，对吗？”
在阴暗走廊的拐角，有一个声音突然这么说道。
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平静地说出了那个称谓：“主管。”
“你特地在这里等我，倒也像是那些埋伏的家伙们。”炎雀掩藏在黑暗之中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他的眼睛犹如两盏灿烂的明灯，散发着明烈却诡异的光芒。
“打住打住。”x伸手做出了“禁止”的动作，“你现在都已经这副模样了，稍微收敛一点吧。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你还能不能回到公司。”
“还有，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你这次，是玩脱了吗？”
“……”炎雀沉默一瞬，最后有点尴尬地妥协道，“是。还请你给我留点脸面，主管。”
“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
“不过我现在过来还是想提醒你，炎雀。点燃他们的欲望，用猎物的身份引诱他们入局……那是你的‘天性’，你总会那么做的。”
“但即便是你，稍有不慎也会像今天这样，倒转自己在猎场上的身份。”
上司的批评教育。炎雀今日也算是见到了那群人类口中训话的场景。他双“手”环胸，看起来倒是认真地听着x的话。
待x话毕，炎雀轻笑两声，爪子轻点一下那位主管的肩膀。
“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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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对于一个猎手来说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无论是在久远的过去，无论是在脑叶公司，无论是作为被委托“人”。
但伤总会有愈合的一天。因为剧痛而失明的双眼也将有朝一日复明，折断的翅膀也会在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后再度一飞冲天。
拥有闪耀羽毛的鸟儿，它点燃人们心中的欲望之火，向着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荣耀，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追猎。
即便自己伤痕累累，它也依然会见证，那一场又一场，在血与火之中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