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醋
宋浅碧在房间里拿着铜镜照自己时听到了敲门声，慌乱地放下镜子，想要跑到床上把自己捂起来。
“把门打开，我帮你看看。”
门外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忆及今日发生的事，宋浅碧莫名地觉得委屈，眼眶都红了。
“宋浅碧。”柳迟又唤了一声，语气比上一句多了严厉。
宋浅碧心尖一颤，莫非他知道自己女扮男装？
宋浅碧用面纱把脸遮住，把门打开了。
隔着白色的面纱，她依旧能够看到柳迟的脸，依旧是清冷俊美，不染尘埃。
“宋夫人，人多不宜诊治。”
温茹赶紧道，“那，那我们去正厅等着，需要下人帮忙吗？”
“不必。”
“有劳先生了。”
人都走了，屋内只剩下宋浅碧和柳迟，宋浅碧慌乱又难堪，怕柳迟会质问她为何女扮男装骗他。
但柳迟没有，“坐下，把面纱取下来。”
这是让宋浅碧最难做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自己取下面纱后看到柳迟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是宋浅碧第一次体会自卑的情绪。
见宋浅碧迟迟不取，柳迟抬手想要将面纱取下来，宋浅碧飞快按住了柳迟的手，声音中带着哽咽，“不要……好丑……”
“我已见过你原来的样子。”
我已见过你原来的样子，便不会嫌弃你现在的样子……
宋浅碧鼻子酸酸的，泪水盈满眼眶，她松开了按住柳迟的手
柳迟将面纱取下，见到那张脸时眼中并不见任何异色，将带来的药箱摊开，找了干净的帕子浸湿，很仔细地将宋浅碧脸上的胭脂水粉都擦干净。
两个人挨得很近，宋浅碧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撩人的，丝丝缕缕，像火苗一般要将宋浅碧烧着。
宋浅碧从未如此近的看到柳迟的脸，肤如玉，眉如黛，眼眸如仙人妙手绘的墨画，远山青色，碧水孤舟，春花秋月全汇聚其中。
宋浅碧又感觉痒，想抬手挠，被柳迟拍下去了，“不准挠。”
“今日抹了什么东西？”
“在街上买的桃颜霜，还有小洛给我抹的胭脂水粉，都在桌上。”
柳迟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拿起来闻了闻，“桃颜霜，以后莫再用了。”
居然是桃颜霜的问题？！亏自己还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十瓶！
宋浅碧很气愤，想立刻跑到那个铺子找那个老板算账！
“别皱眉，表情自然些。”柳迟一边说，一边开始给宋浅碧施针，抹药。
宋浅碧赶紧收敛了怒气，看着对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不由感叹，先生不仅精诗书，还懂医术，就是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药膏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柳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将一瓶药膏递给宋浅碧，“每日抹三次，疹子消了就不用抹了。”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是那日伤你爱鹰的人了？”宋浅碧小心翼翼地看着柳迟问。
“嗯。”柳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对这事已经淡然了。
“那，那只黑鹰的伤现在好了吗？”
问到这，柳迟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即抬眸看宋浅碧，“右翅被箭射穿了，哪能这么快痊愈？”
宋浅碧从那双眼眸中读不到任何情绪，却让她心里兵荒马乱。
“对不起……我，我能去看看它吗？”
“不能。”柳迟拒绝得干脆。
宋浅碧有些沮丧，不过想想也是，什么动物会喜欢伤过自己的人看望呢？
等柳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宋浅碧还是忍不住问，“先生，你和刘知府家的女儿刘若萱很熟吗？”
柳迟动作一顿，随即淡淡道，“之前教过她吹箫。”
“先生还会吹箫？那可以教我吗？！”宋浅碧激动道。
“等你把老庄学完再议。”
“啊……”宋浅碧听到老庄就像焉了的萝卜。
“告辞。”
宋浅碧看柳迟要走，马上想起自己的罚抄还没给他看，赶紧拦住，“先生，我的罚抄写好了！你等等，我给你看！”
宋浅碧忘了自己脚还没完全好，猛地站起来，就摇摇晃晃地差点摔倒，还是柳迟扶住她的肩膀才站稳。
宋浅碧笑得没心没肺，又跑又跳地去那书桌上的罚抄，递到柳迟面前，眼神里带着期待，等着被先生夸。
柳迟翻阅着罚抄，眉头微皱，“往后你每日练字半个时辰。”
“啊？”
宋浅碧看着柳迟离去的背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先生准了宋浅碧七日不用去学堂，好好修养后，脸上的疹子已完全好了，脚也基本能正常走路。
第八日到学堂，金礼轩一见宋浅碧就跟她打招呼，“听说了吗？刘若萱好像也要来听先生讲学。”
“啊？”宋浅碧惊讶道，“我娘不是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还要来听先生讲学？”
“我也不知道……”
话没说完，柳迟已经走进来了，身后跟着身着紫色流苏裙，身姿窈窕，步履芊芊的刘若萱。
“即日起，刘若萱同大家一起听学。”
刘若萱朝众人行了一礼，落落大方，“若萱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往后请大家多包涵。”
“若萱姑娘客气了……”周围大部分的书生都笑着回应。
接下来的讲学，但凡柳迟的提问，刘若萱都对答如流，颇有见得，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浅碧。”
“宋浅碧。”
“啊？”柳迟叫宋浅碧第二声，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桌椅都发出不小的动静。
周围好几个人都笑出声。
柳迟皱眉道，“你来讲讲无为而无不为，有为而有所不为的义理。”
“无为而无不为，有为而有所不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哈哈哈……”周围的笑声更大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哈哈哈……”
柳迟的眼神扫过，周围立马安静下来，眉头紧蹙，明显被气到了。
“刘若萱，你来答。”
刘若萱马上站起来，款款而谈，“无为而无不为，即顺应自然，不肆意妄为，如能本着无为的态度，那么天下没有不能做的事;有为而有所不为，顺着事物的自然本性而为，为之则事成，逆着事物的本性而无为。”
“听明白了吗？”柳迟的声音透着寒意。
宋浅碧头都要垂到桌子底下了，“听明白了。”
“坐下。”
“是。”
今日的讲学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宋浅碧正准备跟先生打招呼后回府，抬眸却见刘若萱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递给柳迟。
“先生，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糕，您尝尝。”
宋浅碧紧张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隐隐期待柳迟拒绝。
但那桂花糕确实精美，味道肯定很好。
宋浅碧看着柳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赞道，“不错。”
刘若萱笑得温婉又娇羞，“那这一盒，我都给先生装起来，我下次还……”
“不必，我并不嗜甜，做桂花糕费时力，下次不必特意做了。”
刘若萱的笑僵住了，宋浅碧莫名地有种喜得云开之感，欢快地收拾好东西，跑到柳迟面前，“先生，明日见！”
“嗯。”柳迟点头回应。
宋浅碧一路都走得愉快，对旁边的金礼轩说，“城西的莲蓬不是熟了吗？咱们去摘！”
宋浅碧带着小洛，金礼轩还有他的两个好友一齐到了荷塘边。
“喔！这莲蓬真大！一定很好吃！”金礼轩激动道。
宋浅碧也很欢喜，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喜欢莲蓬……
正想着，旁边的金礼轩就叫道，“宋浅碧！咱们来比赛摘莲蓬吧！老规矩，谁摘的多谁赢，输的赔二十两银子，还要给叫赢的人一天大哥！”
“好啊！来就来，到时候输了可不许耍赖！”
公平起见，金礼轩带来的两个朋友，武鹏和魏权划船，各自载着宋浅碧和金礼轩在荷塘里摘莲蓬，小洛计时。
“武鹏，这边！这边莲蓬多！”宋浅碧看着那硕大的莲蓬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船一靠近，就大展身手。
“哈哈！宋浅碧，你这也不行啊！我都摘十朵了！”金礼轩扬着手里的莲蓬挑衅道。
宋浅碧当即回怼，“十朵又怎样？我的比你大！”
“咱们说的是多少，可没说大小！”
“走着瞧好了，看谁笑到最后！”
宋浅碧没再理金礼轩，疯狂地采摘面前的莲蓬，日头还有些旺，额角的汗水浸湿了鬓边的青丝，却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抹。
“半柱香已燃尽！”
两个人立即停了手，船头都堆满了莲蓬，一时竟分不出伯仲。
接下来都由小洛数两个人的莲蓬，金礼轩和宋浅碧都是紧张的神色。
“一，二，三……七十，小姐摘了70朵！”
“金公子摘了六十八朵！我家小姐胜！”
旁边的武鹏笑道，“哈哈哈，金礼轩，你输了？！”
“居然输了！”魏权也惊道。
宋浅碧大笑，伸出右手，“金礼轩，愿赌服输！”
金礼轩脸都红透了，虽然从小到大输给宋浅碧的次数不少，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把腰间系的钱袋都给了宋浅碧，“里面刚好20两银子，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