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爷爷

晚上的生意最火爆。

因为晚上时间充裕，人们下班或者放学后不着急回家，乐得时间等待排队。

经常把陆飞和爷爷忙的晕头转向。

一直忙到晚上9点半以后，生意才渐渐淡下来。

一晚上的营收能达到八百元左右。

这样算下来，爷孙俩经营一个小灌饼摊，一天的营收在一千六百元左右。

不过，这个数字仅限于工作日能够达到。

周六日和节假日的生意，营收只有工作日的一半还不到。

特别是寒暑假，校门口的生意就更冷清了。

这时候，陆飞和爷爷就会转移阵地，去上班族扎堆的商务区支摊子。

只不过，商务区这种地方，摆摊儿时间有严格的限制。

上午9点之前，必须收摊儿。

其余的时间，一律禁止。

每天凌晨三点半，陆飞就得早早起床，帮着爷爷和面，制酥，熬酱，备料，准备白天用的各种食材。

然后，从租住的小平房院子里，把三轮车推出来，生好炉子，和爷爷一起支摊儿开张。

从早上6点钟开始，陆陆续续就会有食客。

冬天的时候，会稍晚一点。

学校规定7点20前到校。

一般陆飞会和爷爷一直忙到校门关闭的前一刻。

有时候，路过买灌饼的同学们会取笑陆飞：

“陆飞，就算你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有这手艺，也饿不死了……”

几乎全校的师生，都多多少少吃过陆飞煎过的灌饼。

吃过陆飞的灌饼的老师们，心中无不感慨，这孩子煎灌饼是把好手，要论学习，那就……哎，真是一个被学习耽误了的煎饼侠。

陆飞给爷爷的灌饼摊做了几条横幅广告，早中晚内容各不一样。

早上的横幅写着，“早上吃灌饼，上午效率高！”

中午的横幅写着，“中午吃灌饼，简单又省钱！”

晚上的横幅写着，“晚上吃灌饼，做梦都能美滋滋！”

直白朴实，经常让路过的食客动心，不由得多几次吃灌饼的冲动。……

此时，陆飞正像是一股风一般，冲到了街对面。

爷爷的灌饼摊前，人已经多了起来。

不光有学生，也有路过的行人。

爷爷眼睛看不清楚，煎起灌饼来，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吃力。

陆飞飞奔着过去，“爷爷，我来晚了。”

“慢点儿，不着急。你先吃口饭，等下再帮我。”

“不用！我不饿。您先坐在一边歇会儿。”

陆飞熟练地给自己系上围裙。

立刻忙活了起来。

“陆飞，五个灌饼，五杯豆浆。”

隔壁班的黄双双每天中午这个时候，准时出现。身后跟着另外四名女生，也是隔壁班的。

“好嘞！”

陆飞爽快答应道，手里忙不迭地揪了五个面团，依次放到饼铛上，用小擀面杖摊开成饼状，给上面刷上一层油。

“黄双双，你每天早上和中午吃我做的灌饼，也吃不腻呀？”

陆飞一边给灌饼翻个面，一边打趣道。

“陆飞哥煎的灌饼，好吃着呢！永远都吃不腻！”

黄双双说完，小脸一红，搞得陆飞也不好意思起来。

陆飞脑筋一转，“要不这样，反正你每天都要吃，我就给你个会员价。别人一个鸡蛋罐饼5元，你买只需要4元，连上豆浆，算你6元。你看怎么样？”

“好呀！谢谢陆飞哥！”黄双双甜甜地说道。

“不过，你需要先办个会员！”陆飞向着黄双双挤眉弄眼，露出一副坏笑。

黄双双害羞地回头看看另外四位同学，那四个女生正在笑嘻嘻地给她使着眼色，还不住地点头怂恿，“办一个，办一个……”

“好吧，会员怎么办？”

“一次性预充够2000元！然后，消费一次，我给你划一次！”

“啊？要充这么多？”黄双双乍舌道。

“不多。你们五个人，每个人摊下来才四百！”

陆飞这时把灌饼刷上秘制的酱料，在上面放了片生菜叶子后，开始卷起来放进纸袋子里，一个一个递到黄双双和其他四个女生手上。

“2000元按正常价走，灌饼套餐（鸡蛋灌饼+豆浆）能买285个。但是办了会员，花同样的钱能买333个。算算，很划算的！反正，你们横竖要吃……”

这时候，灌饼摊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哎，快点快点……”人群中有人催促道。

黄双双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嗯，好了，陆飞哥，2000元，我给你转过去了！”

紧接着，陆飞就听到了2000元到账的提示音。

“好！痛快！”

陆飞竖起沾满了面粉和油的大拇指，给黄双双点了个赞！

“陆飞哥，再见！不打扰你做生意了！”

黄双双像一只欢快的蝴蝶，飞舞着离开了。

忙个不停的陆飞，只顾一个接一个地煎着灌饼，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一口啃下了沾满酱汁的灌饼的黄双双，脸上洋溢着满是幸福的表情。

“黄双双，虽然他长得帅，但是十足大学渣一枚，成绩全年级垫底。你可悠着点儿！”身旁的女生边大口嚼着灌饼，边不无担心地提醒道。

“你不懂，他可聪明着呢！又骗我充了2000块钱。”黄双双撇撇嘴，脸上流露着一丝甜蜜的嗔怪。

“不过，我可是他的第一个会员。哼哼……”

一股子凡尔赛般的撒娇和回味，洋溢在黄双双的脸上。

旁边四位女生连连摇头取笑，“看来，他在你心目中，就是妥妥一枚男神！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灌饼摊前。

“陆氏秘制酱料灌饼”八个大字显赫地印在三轮车的招牌上。

“呦呵！陆飞，又骗隔壁班小女孩给你打赏了？给我来个套餐！”

一向和陆飞不对付的王大志，此刻讪讪地说道。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陆飞好几次都想把灌饼直接甩在王大志那张鞋拔子脸上。

“少废话！要不要辣椒？”陆飞没好气地支开话题。

“要！重辣！”王大志一脸谄媚的表情，“陆飞，你是知道的，我是重口味不治之症患者！”

王大志说完，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

有人打趣道，“王大志没说谎，他口味确实蛮重的！全班最重的女孩儿，被他垂涎三尺好久了……”

陆飞没有参与这个无聊的话题，他知道王大志喜欢的是谁。

冯丽娜身高一米五八，体重一五八，却是王大志心心念念的菜。可是，人家冯丽娜喜欢的是别人，这个别人正是陆飞。

不过，陆飞对冯丽娜最多是报以同情一笑。每每都会被冯丽娜误会成是向她暗送秋波。

至于王大志，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陆飞当然也有暗恋的女神，但是，陆飞只是把她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有时候，陆飞觉着自己又渣又分裂。

天天变着法儿向其表白的女生，居然不是自己真正暗恋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不时地变着法儿地在暗恋的女神面前，故意表演着自己最拙劣的一面。

因为，跟心中那位女神比起来，陆飞觉着自己是天差地别般的配不上。人家是全年级第一名，自己排名全年级倒数第一。

女神在老师面前品学兼优，乖巧听话。

陆飞则是公认的顽劣不堪，无可救药。

女神优秀又漂亮，长长的睫毛下大眼睛忽闪忽闪，黑白分明，透着光，像是会说话一般，仿佛能在分秒之间看透你的心思。

所以，陆飞常常为了掩饰自己，每每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比实际看上去更加地举止拙劣，玩世不恭。

陆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令陆飞意外的是，欧阳菁今天破天荒地来光顾他的灌饼摊了。

“陆飞，给我来个灌饼。加一个蛋。谢谢！”

说着，欧阳菁掏出了五元钱放在了陆飞收钱的纸盒子里。

“不要一杯豆浆？”陆飞问道。

“不了，谢谢。”欧阳菁表情淡然。

“哎哟！大学霸，今天怎么有空光顾我这小摊儿了？外面的小吃不干净，小心吃坏肚子咧！”

陆飞故作尖酸地挖苦道。

“陆飞机！你咋那么多话？我花钱，买你的灌饼，又不是不给你钱。”

欧阳菁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呛了声。

陆飞特别喜欢看欧阳菁生气的样子。

因为他总认为欧阳菁在老师面前的乖巧是装出来的。

“大美女，也就你敢叫我陆飞机！换做别人，我早把他拉到粪坑里直播吃翔了！”

陆飞用搪瓷茶缸打个鸡蛋液，用筷子搅拌几下，然后把灌饼撕开一个小口，非常娴熟地把鸡蛋液灌了进去。

“咦！真恶心！你再多嘴，你的灌饼我都不想吃了！”

欧阳菁吐了吐舌头，表现出很厌恶的样子。

陆飞嘿嘿憨笑两声，接着把灌饼翻了个面儿，然后刷上秘制酱料。

然后放一片生菜，顺势一卷。

把装好灌饼的纸袋子递到欧阳菁手里，露出一口白牙，谄笑道：

“趁热吃，热乎着呢！”

“呕！”欧阳菁差点儿没把舌头吐出来。

“陆飞机，你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飞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他喜欢与欧阳菁的交锋。

哪怕欧阳菁表现出很讨厌他，但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爽。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对头？

陆飞思绪渐渐飘远，不禁傻笑了起来。

“喂！小同学，我的灌饼是不是烤得太糊了呀？”

一个过路阿姨正在指着饼铛上的灌饼不满地叫喊着。

“没事。糊了的我吃。”陆飞重新揪了个面团又摊了一张，“这个新做的，给阿姨你的。”

……

一个星期前。

某一天晚上。

死神侯灵官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面前的少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名现年三十六岁，吴润青年富豪榜名列第二的陆飞，看上了面前年仅十四岁，被爹娘抛弃，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的同名少年陆飞。

侯灵官必须尽职尽责把少年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也算是对财大气粗给自己数不尽花不完的香火灯油纸钱的金主陆飞的回馈报答。

少年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校服，身材瘦削高挑，大概一米七的样子，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身高不逊者。

脸上的稚气未脱，但是嘴角永远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一侧嘴角斜向上弯起，一丝玩世不恭的不屑流露出来。

看向过路客人时的眼神明亮，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但又不屑于讨好每一个人。

眼神明媚，声音洪亮，眉眼间英气十足，乍一看怎么也不像一个学渣。侯灵官潜入教师办公室，把少年陆飞的成绩看了一遍，发现各门功课鲜有成绩及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按理说脑袋瓜子聪明的很哩。

他那盲人爷爷古稀之年。头发花白稀疏。平时带着一副墨镜。

侯灵官能透过墨镜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黑眼珠。

如果是平常人看了那双眼睛，会生出丝丝的害怕来。

所以，盲人爷爷平时都戴着墨镜，也是为了照顾他人的感受。

午饭高峰期一过，陆飞终于能歇下来。

一边清点着纸盒子里的现钞，一边统计手机上收到的付款。

“爷爷，今天咱们运气出奇的好！”陆飞不无得意地说道，“今天总共收入两千多！爷爷，你孙子棒不棒？”

不知怎的，爷爷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陆飞。

而是把头略微偏转，用一只手探到那副墨镜下面，用力揉了揉眼睛。

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里不欢迎你。”

陆飞把头转过来，盯着爷爷，“爷爷，你在跟谁说话？”

盲人爷爷未予理会陆飞的问题。

侯灵官吃了一惊。

“你能看见我？”侯灵官试着问道，这话在正常的活人耳朵里，是听不到的。

“你是死神侯灵官。”

盲人爷爷那双被戳瞎的眼睛里散逸出两股淡淡的金光来。

候灵官看到，心里感到疑惑且畏惧。

“你是谁？”候灵官缓缓退了几步。

“离我孙子远一点儿！”

盲人爷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声色俱厉。

不过，这次，陆飞没有听到半点儿从爷爷嘴里发出的声音。

只发现爷爷的嘴巴一开一合，像是在喃喃自语。

候灵官感到一股强大的敌意。

急忙鞠身道歉，“老人家，我并无恶意。”

“我不管你善意恶意！有我在，你不要打我孙子的主意！”

候灵官愣怔半晌，吃惊地盯回到这个原本他以为平平无奇的少年，看了又看。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盲人爷爷身边腾起一圈紫色光焰，像是威胁。

“老人家，您对我有所误会。不过，……咱们先后会有期。”

言毕，候灵官从盲人爷爷的视界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