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家的路
黄双双微微点头：
“嗯。”
车内再次恢复了静默。
胡小伟转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静静坐在副驾驶。
陆飞心中百感交集。
甚至，他的心情有点儿沉重。
正如黄双双所言，她的寿元截止到十二岁。
但她有钱的老爹，设法买通了阴差，让她顺利度过了十二岁那年。
以后，她的父亲定期带她来吃盂兰婆婆的灌饼，为她续命。
她就像一只绚烂的蝴蝶，美丽娇艳，但生命却随时可能戛然而止。
发生在黄双双身上的故事，不禁让人唏嘘。
陆飞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想安慰一下黄双双，但又觉着矫情。
值得庆幸的是，只要不被阴界督察使发现，黄双双与他们无异，都可以活到很大的岁数。
气氛有点儿沉闷。
司机老吴驾驶着车辆驶入了市区。
两边的景色建筑也渐渐亮堂了起来。
“那个盂兰婆婆什么来路？”
陆飞突然问道。
黄双双摇了摇头，“从我第一次来这儿，她就好像一直在那里。”
“父亲也是受人指点，找到了这个地方。”
“没人知道她的背景，以及过去……”
“而且，白天路过这里，从来没看到过她。只有到了晚上，她才出摊儿。”
黄双双说完这些，把头转向窗外，静静地看着不断飞掠而过又不断变幻的城市夜景。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该是人们入夜休息的时间了。
高楼大厦里的万家灯火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
这更勾起了她的伤感。
“陆飞哥，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就是那次运动会。”
虽然黄双双坐在后排，声音压得很低。
但是陆飞相信，前排的胡小伟，还有司机老吴都听到了。
他略显尴尬，假装咳嗽了两声。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陆飞内心慌乱，小鹿乱撞。
他理解黄双双的处境，和她急于表达的心情。
陆飞想起来，那次他田径短跑得了第一，当身为学生会主席的黄双双给他颁奖时，他颇为恼火。
因为在那之前，他听说过“黄大善人”的善举，她爹用钱把她捧上了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
他很不屑。
也很鄙视这个水分很大的学生会主席。
让“她”为自己颁奖，简直是耻辱。
陆飞在领奖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奖牌扔还给黄双双，头也不回地冲下了领奖台。
留下一脸错愕的黄双双在风中凌乱。
……
“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黄双双突然转向陆飞，眼神里乞求着他的正面回应。“听说，阴界最近加大了督察力度。他们派了很大一批新面孔四处搜捕’尸人’。而且，盂兰婆婆也被盯上了。”
陆飞纳闷，黄双双从哪儿得到的这些消息。
而且，她跟自己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嗯。一切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陆飞脑抽般地回了一句。
这是他连续创业时经常说的口头禅。
和“天无绝人之路”几乎一个意思。
在以前，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不过，他此刻说出这句话，竟好似给了黄双双莫大的鼓舞和勇气。
“真的么？”黄双双吃惊地盯着陆飞。
好像她第一天认识陆飞似的。
这个全校成绩垫底的学渣，这样的话，竟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黄双双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有些淡淡的欣喜，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谢谢你，陆飞哥。有你这句安慰的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不是安慰的话。是真话。”陆飞强调了一遍。
与此同时，他却想给自己的太阳穴上来一拳。
因为他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
今天是怎么了？
嘴一秃噜，脑子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净说一些没谱的话。
黄双双心灵受到了震撼。
她顿时觉得，自己能喜欢上这个人，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
他虽然是个大学渣，但又好像比谁都靠谱，比谁都值得信赖。
“嗯，陆飞哥，你说的对。天大的难题，也有解决的办法。”
黄双双此刻信心满满，眼神里透着光。
“小姐，到了。”
司机老吴一声提醒，三人这才注意到车已经驶到了学校附近他们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陆飞和胡小伟的家，都在这条街上，离这儿几步远的距离。
“好了，陆飞哥，胡小伟，再见。祝你们做个好梦！”
黄双双的声音轻松愉快。
那个熟悉的黄双双又回来了。
陆飞和胡小伟告别了黄双双和司机老吴。
两人并排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灯影稀疏。
胡小胖不像平时那么话多，表现的心事重重。
陆飞知道他在想黄双双的事情。
胡小伟的手表电话此刻突然响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后，没有接，表现得若无其事。
陆飞心想：一定是胡小伟的爸妈在催他了。
“这么晚回家，你爸不会抽你吗？要不，你电话告诉他们一声，今晚你在我家住？”
胡小伟想都没想：“嗯。也好。等会儿我给他们发个信息，就说在你家写作业呢！太晚了，就不回去了。”
陆飞摇头笑笑，这小子连书包都没背，写得哪门子作业。
“好。走，去我家！”
陆飞愉快地搭住胡小胖的肩膀，朝着他家的小胡同拐过去。
有时候，陆飞觉得没有爸妈管教也挺好的。就比如，无论回家多晚，爷爷都不会催他，更不会批评他。
陆飞的家住在一个老小区里，都是五层的楼房。
外观看上去有些破旧不堪了。
据街坊四邻说，这里快要拆迁了。
陆飞不知道还能在这儿住多久。
不过，这个小区住的大部分是中老年人。
年轻人大都搬了出去，住进了最近几年新建的高楼大厦里。
无疑，他们嫌这里又老又破。
如今新经济发展的如火如荼，年轻人工作的地方大都在新城区。
住在老城区上班不方便也算是一个原因。
不过，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
年轻人搬走后，陆飞总觉着这一带的小区暮气沉沉的。
而且，因为老年人居多，不像年轻人喜欢熬夜，通常睡得比较早。
这里一到晚上十点以后，周围的小区一片漆黑。
与远处新城中心的霓虹璀璨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飞和爷爷每晚收摊很晚，回家时他总感觉四周凉风飕飕，影影绰绰的，特别瘆人。
陆飞的胆子在同龄人里已经算大的。
就拿同住这个小区的那对儿年轻夫妇来说，他俩从来都是天还没黑，就急匆匆回到家，关门闭户，再不见出来。
走进漆黑的小胡同里，两人都不愿说话。
胡小伟不自觉地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晚上11点59分。
“马上半夜12点了。”
胡小伟声音有些发紧，不知怎的着重强调了下时间。
“12点就怎么了？”陆飞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陆飞，你们这个巷子是不是叫’黄泉巷’？”
胡小伟的问题把陆飞惊得打了个冷颤！
“滚你的！”陆飞骂道，“是黄犬巷！注意你的发音……这里以前是狗市……”
话音刚落。
嗖～！
一个黑影，从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滑了过去！
陆飞和胡小伟同时看到了！
“谁？！”
陆飞大喊了一声，竭力给自己壮着胆。
胡小伟用力扯了扯陆飞的衣角，手心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