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线索
黄双双黛眉微蹙，陷入了片刻的回忆。
不久，她抬起头来，泪水晶莹，可怜巴巴望着陆飞和胡小伟，一脸惆怅。
“你们说，我究竟该信谁的话？”
“盂兰婆婆说你爸是遭报应。有没有明说缘由？”陆飞感觉事情的真相到了关键处，自然不肯放过。
黄双双低垂下头，声音黯然：
“她说我爸年少时狂妄无知，不幸误掘了神灵的墓园，惹上了因果报应。”
“什么神灵？哪里的墓园？”陆飞紧追不舍地逼问。
黄双双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我没有再问。盂兰婆婆终止了谈话。”
“后来，我偶尔想起时，会问父亲当年在海上的经历。他始终闭口不谈。”
陆飞“哎”了一声，一把将端着的茶杯生硬地放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紧接着他的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另一只手掌上：“可惜可惜……差一点儿了。”
黄双双对于陆飞表现出来的莫名激动感到吃惊。
“陆飞哥，我爸的这件事与你将要调查的尸人案有什么关系吗？”
“有！这两者之间太有关系了！”陆飞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让黄双双十分奇怪地看着他。
任凭胡小伟不停地使着眼色，陆飞仍未予理会。
而是继续问道：
“你爸第一次带你去见盂兰婆婆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某个晚上吧。”
“那时我十一岁。离过十二岁生日仅剩三个月了。”
黄双双清丽俊俏的脸上，泪痕渐渐干涸冷却。也许是泪水清洗的作用，她的眼神此刻格外的清澈透亮，黑色的眼珠子深邃而又迷人。
陆飞咽了咽口水，掩饰住慌乱，继续沿着刚才的思路，问道：
“算命先生应该是在你很小的时候，说过你的寿命截止到十二岁。知道这件事之后，你的父亲紧张吗？”
黄双双竟然摇了摇头。
“没太注意。那时候我才五岁。还不懂事。也许是父亲在我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他做慈善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陆飞恍然大悟：“会不会是你父亲想要通过积德行善，四散钱财来替你赎命？”
黄双双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也许吧。”
“在你五岁知道这件事直到十二岁生日的前三个月时，你的父亲没有带你去过任何医院检查或者找高人帮你破解吗？”
黄双双竟又摇了摇头。
陆飞的瞳仁黑得发亮，他的脸上洋溢出更加地自信。
“在你马上满十二岁的三个月前，你爸却碰巧找到了盂兰婆婆？”
“碰巧?”久未吱声的胡小伟此时搭茬问了一句。
虽然他不赞成陆飞同黄双双说这么多。不过，看到陆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配合着他。
“碰巧？…… ”黄双双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好像确实是太巧了些。”
陆飞轻笑道：“显而易见，你的父亲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短寿的原因。而且，他与盂兰婆婆早就认识。甚至，比你出生都早。”
言毕，黄双双明显深受震惊，她剧烈地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我不信他俩早就认识……这怎么可能？”
黄双双用质疑的眼神盯着陆飞：“盂兰婆婆她根本不是人，怎么可能在之前与我父亲有任何交集？”
黄双双说这话时，发现陆飞和胡小伟同时表现出吃惊，瞬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对不起，昨晚我不是诚心要隐瞒的。”黄双双吐了吐舌头，脸色倏然变红，“我怕我说出来，吓着你们。”
谁料，陆飞不以为意的笑笑，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胡小伟更是一副置身事外满不在乎的表情。
换做是一天前，陆飞还可能介意黄双双的居心何在。
但现在，就凭着刚才的那一席话，陆飞对黄双双已经解除了戒心。
此时，陆飞已经大约估摸出，黄克群对爱女黄双双有所隐瞒。那么黄双双按理就不会知道龙骨粉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天真地以为盂兰婆婆真有什么神奇的法术呢。
黄双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现在上午十一点了。王姨马上买菜回来了。指不定我爸中午也会回来吃饭呢。”
“你可以到时候试着问问我爸。”黄双双眨巴着眼睛，透着股机灵。
“不过，你可小心着点儿问，他对外人戒备心很强哦。”
陆飞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他抬头不自觉地望向了窗外，透过玻璃窗，远远瞥见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女人，手里提着刚从菜市场上采购回来的战利品，步履稳健地朝别墅走了过来。
中年女人没有直接按门铃，随着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应该是掏出了钥匙，随后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开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陆飞和胡小伟在客厅时，中年女人明显吃了一惊。
陆飞和胡小伟同时站起身来。
“阿姨好！”
“哎呦，丫头，你同学来了，怎么不提前跟阿姨讲一声的哦？我正好在菜场多买些好吃的嘞……”
陆飞看到这位满脸油光滑水的王阿姨，脸上连个褶子都没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十米之外，都能感受到热情开朗的气场和能量。心想，这该是黄克群为女儿精挑细选的保姆才对。在这个偌大冷清甚至阴森的大别墅里，王姨的到来，立刻让大厅变得热力四射起来。
黄双双站起来笑笑，“王姨，不用客气。他们是我最要好的同学，陆飞，胡小伟。您不用太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家里好不容易来贵客。阿姨今天给你们多烧几个菜。”
陆飞和胡小伟礼貌地笑着：“阿姨，您别客气。”
王姨拎着菜刻意走过来，冲着陆飞和胡小伟打个招呼，当她目不转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飞后，脸上的笑容掬起成一朵花：
“哎呦，小伙子真帅！你应该就是那个陆……飞吧？怪不得我们双双经常念叨呢！
陆飞愣了愣，不无尴尬地朝黄双双看了看，发现她羞赧地低着头，满脸通红。
胡小伟咳嗽两声，转移着大家的视线，“阿姨，我叫胡小伟。陆飞和黄双双的死党。”
王姨干脆走过来，用手捏了捏胡小伟的脸蛋，“胡小伟？阿姨记住你了。胖乎乎的，也很可爱哦！”
胡小伟貌似被王姨的举动给唬住了，只管憨憨笑着。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继续玩儿吧。阿姨去给你们准备午饭了。”
她经过陆飞身旁时，仍不忘顺便用她油光肥胖的手指轻轻摸了一下陆飞的脸蛋，“好俊的小伙子！我家双双真会挑！”
说完，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王姨的热情让陆飞和胡小伟内心一阵凌乱。
透过王姨的话，陆飞得出结论，黄双双和王姨感情很好，甚至把她当成家人一样对待，就连喜欢哪个同学这种秘密都肯告诉她。
黄双双这时因为害羞，把头压得很低，她被当面揭穿少女心思后表现出的不安与昨晚的主动表白，判若两人。此刻，她端起茶杯，低着头，躲闪着陆飞投射过来的目光，只顾一个劲儿地喝水。
陆飞看着眼前时而单纯时而复杂的少女，面对着她的痴心厚爱，心里愈发地恍惚迷离起来。
以他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成年男人的灵魂来说，谈一场中学阶段的校园恋爱，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同时他驻扎其中的身体里，主人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青春年少的灵魂。这颗灵魂年轻而好奇，充满着青春期的悸动不安。
这种双重的灵魂交织，让陆飞对黄双双时而理性疏远，时而又好奇和沉迷爱情幻想。
这种矛盾交织的态度情感，让陆飞经常感到自己就像随时可能被切断线绳的风筝一样，面临着失控后不是随狂风一起起舞，便是一头扎进未知深渊的恐怖境地里。
就在这个时候，“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黄双双突然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欢快地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奔过去！
与此同时，她声音轻快喜悦，边跑边喊道：
“一定是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