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承诺
进入书房，陆飞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看到一个四脚朝天的黄克群！
他的背部贴在地板上，腰脖两侧向腹部方向用力弯曲。
两只手和两只脚向内卷曲着，翘了起来，看上去非常僵硬。
头离开地面，吃力地朝上仰着，脖子上的肌肉和青筋因为绷得发紧而清晰可见，整个人看上去因为痉挛而向内拢成一团。
这不就是那些昆虫死后的样子么？
陆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黄克群此刻表情痛苦，额头上汗珠滚烫。
见陆飞折返回来，破口大骂：
“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这时候，楼下的黄双双和胡小伟听到了动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爸！”黄双双哭了起来，正要冲过去。
“滚开！全给我滚！”黄克群脸上青筋暴突，眼球充满血丝，看上去有些可怕。
陆飞一把拽住了黄双双。
“现在靠近你爸很危险。”陆飞附到黄双双耳边轻声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你爸的那个病吧？”
黄双双哽咽着点点头，“嗯。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这次发病又不知道要过几个小时才好？”
她柔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清冷伤感的脸上梨花带雨，看上去楚楚可怜。
陆飞于心不忍。
“你爸这个病也许能治。”
陆飞脑子一抽，话从口出。
这是怎么了？陆飞暗骂自己一声。
他讨厌这种给人希望的模糊承诺。因为承诺总存在变数，说不定会让希望落空，变成失望。
然而当他看到黄双双的柔弱无助时，却又心生恻隐。
“真的？”
黄双双还没来得及擦掉眼角的泪珠，瞪大眼睛盯着陆飞。
她的眼睛因为泪水的浸润，变得晶莹剔透，空灵又清澈。
真是个天真可爱的丫头。
陆飞咽了咽口水，接着说：
“如果我能治好黄叔叔的病，希望他也能帮我一个小忙。”
陆飞故意说得很大声。
这话他当着黄双双的面，却是说给黄克群听的。
黄克群虽然发病形同僵尸，但不影响他的听力和判断。
下一秒，黄克群的嘴里吐着白沫，牙齿咬得很紧。
“臭-小-子！原-来-你-是-怀-着-目-的-接-近-我-女-儿-的？”
黄克群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说出来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儿里蹦出来的。
“陆飞哥，别说了。你快救我爸吧！你的条件我替他答应了！”
不料陆飞双手一摊，撇撇嘴说道：
“现在可救不了！再说我也没带药啊！”
“等你爸这次挺过去，我会亲手把药交给你。”
闻言，黄克群又吼了一声“滚！”，声音显得更加吃力了。
他的牙关咬得很紧，气息只能从齿缝之间发出，因此声音变得极其微弱。
“爸！”
黄双双忍不住哭了一嗓子，又要冲过去。
再次被陆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挡在了身前。
“陆飞哥，你放开我！”
“你过去也没用！这个病类似于癫痫,间歇性发作，过会儿就好了。”
黄双双脸色气得粉红。
陆飞却一脸不在乎，反而略带笑意地盯着她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街头小流氓朝着路过的女学生吹口哨的举止。
胡小伟看到陆飞一副风轻云淡，见死不救还贱兮兮的样子，顿时有些恼怒。
他狠狠瞪了陆飞一眼后，直接走过去，想把黄克群扶起来。
然而，黄克群的身体像是一只被冻毙了的巨型蟑螂。
他的身体此时背弓抵靠在地上，弯曲翘起的形状像一个摇摇椅，抑或像是个不倒翁，无论胡小伟怎么使劲儿，都无法搬动黄克群分毫。因为使不上劲儿，反而推着黄克群的身体原地转圈儿。
这个举动，快把黄克群逼疯了。他那永不服输的个性，表明接受别人的帮助，无异于奇耻大辱。
他说话已经变得十分吃力，却仍然不停地絮叨：
“笨蛋！停下！滚开！”
气息十分微弱，感觉他随时都会昏厥。
胡小伟只能停下来，不知所措的愣在一旁。
此时他才理解了陆飞刚刚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克群面色越发变紫，直到彻底晕了过去。
这时，黄克群刚才还如僵尸一般绷直的身体，瞬间如团烂泥一样瘫软了下去。
陆飞这才放开黄双双，冲过去，一把抱起黄克群的肩膀和脑袋。
“小胖，搭把手！把他抬到床上去！”
胡小伟盯着陆飞紧张认真的样子，神情反倒一下子舒展开来，他似笑非笑爽快地答应着：“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冷血！”
陆飞护着黄克群的脑袋和肩部，胡小伟托着黄克群的腰和屁股，黄双双抬着他的两条腿。
三个人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黄克群搬回到他卧室的床上。
陆飞把手探到黄克群的鼻孔处，发现他气息平稳，呼吸均匀，脸色也在慢慢恢复。
“让他睡会儿吧。”
三人走出房间，回到客厅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累死洒家了！”胡小伟叫苦不迭。
因为体型最胖，自然数他喘得厉害。
刚刚才从被西方死神煞气冲犯慢慢缓过劲儿来的黄双双，此刻又经历了父亲的发病的打击，脸色更加惨白。
因为瘦小，她的锁骨凹陷，汗珠在白皙的皮肤表面滑来滑去，折射出彩色的光。
女孩儿虽然看上去柔弱，但比谁都坚强！陆飞心想。
“真难为你了。你爸每次犯病，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陆飞充满爱怜地看着黄双双，正好碰上她迎面而来的柔情目光。
“呵……”黄双双轻叹一声，“早习惯了。王姨不在家的时候，如果父亲发病，我就在一旁守着他。刚开始，我会叫救护车过来。后来，发病次数多了，就不叫了。就等他自己醒过来。”
黄双双抬眼望着陆飞。
他的脸上汗迹未干，鼻尖和下颌处挂着晶莹的汗珠，更加显得他的脸部轮廓立体，棱角分明。一股子男子汉的气概扑面而来。
这时，黄双双的嗓子有些发干。
她端起茶几上已经冷却了的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后，缓缓问道：
“陆飞哥，你真的能治好我爸的病？”
“黄双双，你真信他的话？听他在那儿吹牛……”胡小伟插了一句，紧接着揶揄道：“陆飞，能不能靠点儿谱？当我们是第一天认识你呀？”
胡小伟满脸的不屑，他的态度更加重了黄双双对陆飞的怀疑。
“陆飞哥，你说句实话，到底是为了哄我开心，还是真的有办法？”
说着说着，黄双双脸刷地一红，羞涩地低下头，“无论是哪种，我都很开心。”
胡小伟听完，尴尬得不行。“你们俩慢慢聊，我受不了了。我去透口气！”他索性直接走开，跑到门厅过道的地方，把入户门大敞开，看着门外的草地发呆。
陆飞感到一阵无语。
黄双双这丫头，真的是“有情饮水饱”。
她该不会宁愿相信，我是为了哄她开心吧？
“不是为了哄你开心。你爸的病真的能治好！”
陆飞知道，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说出他能治好连大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在他心里反复论证了几遍，确认无误后，又慢悠悠道：
“至少比那个盂兰婆婆靠谱多了！”
陆飞特意把“盂兰婆婆”提了出来。
盂兰婆婆打着卖灌饼的幌子做着龙骨粉走私的勾当。
正是他要重点调查突破的方向。
“真的？比盂兰婆婆还厉害？”
黄双双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看得出来，黄双双对盂兰婆婆的神奇法术深信不疑。
“盂兰婆婆搞的是封建迷信，我的办法是正儿八经的高科技。”
“她怎么能和我比？”
陆飞言之凿凿，从里到外散发着自信的光辉。
黄双双看他的眼神愈发沉醉，像蒙上了一层迷雾，她对这个男孩儿更加好奇了。
这个暗恋日久，朝思夜想的大男孩，大学渣，真的如他看上去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