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顾老
考完试，就到了中午。
陆飞和爷爷一起卖了一会儿灌饼。忙完一阵，人少了下来。
趁这会儿不忙的时候，自己给自己煎了个灌饼，夹了里脊和鸡蛋，放了一片生菜叶子，胡乱对付了一顿，当作午饭。
这时，他的电话手表收到了一个电子邮箱通知。
他点开一看，是黄克群发来的邮件：陆老弟，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有急事，看到邮件请尽快回电。
陆飞和爷爷一起收了摊，把小三轮推回小区院子里。
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他返身来到校门口，有陆陆续续的同学们来到校门口等待。校门是2点20分开门。
陆飞一边等，一边目光在学生人群中梭巡。
很快他看到欧阳菁朝这边走过来。
欧阳菁也看到了他。
陆飞做了个朝一边走的手势，欧阳菁很快会意，二人离开校门口来到僻静点儿的地方。
“女黑客，上次给你的手机号，你监控的怎么样了？”陆飞面容带着戏谑，他压根儿对欧阳菁自诩的黑客技术不抱希望。
“哪个？是学校的，还是？”欧阳菁一本正经，十分认真。
“我单独给你的手机号。”
陆飞曾把黄克群的手机号单独给过欧阳菁，并没有告诉她号码主人是谁。
但如果欧阳菁是个合格的黑客的话，应该很容易搞到号主的姓名。
为了保险起见，陆飞同时也把手机号给过助理施楠。
作为跟随陆飞十多年的助理，施楠也是个擅长搞情报的高级黑客，但她的水平绝不是欧阳菁这个刚学了几天的初中生所能比拟的。
“我搞到了手机通讯录，晚上发给你。另外，他的往来通话都是些大人们生意上的事。我听不太懂。”
欧阳菁只是个初中生，让她去监听大人的谈话，所获知的信息也确实有限。
不过，陆飞仍然鼓励道：“非常棒！不愧为是咱们班第一名的学霸！”
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即问道：
“他在通话时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人的名字没有？”
欧阳菁思索了一会儿，“除了说起过和你同名的那个企业家陆飞，还有一个姓顾的，出现的频次很高。”
“姓顾的？顾海龙？”
陆飞首先想到的是那个跟随黄克群的资深海员顾海龙，也就是那个在贴吧上和胡小伟联系交易海底金蛋的神秘墨镜男。施楠找的刀疤男，就是和这个顾海龙做的交易。
黄克群和自己的下属经常联系，这一点儿倒也不奇怪。
谁知，欧阳菁摇了摇头。
“不是。不叫顾海龙。”欧阳菁的回答很肯定，她想了一会儿，“机主对姓顾的很尊敬，称对方为顾老。”
“顾老？”
陆飞很吃惊。
看来对方的年龄和地位都在黄克群之上。况且能让黄克群低头的人物，在浦江市屈指可数。
他非常不情愿地想到一个本地早已隐退多年的实力派大人物……顾方印。
那个盘踞在浦江市几十年，通吃政商两界，经营的势力遍布浦江市各行各业的顾方印。
顾方印和他的女儿顾莹都和陆飞相熟。
顾方印和作为企业家的陆飞有过几次来往，数次流露出爱慕人才的态度。并且还大方介绍女儿顾莹给陆飞认识。
对于这对父女，陆飞保持着不主动不拒绝的相处原则。
这种若即若离的交往关系，对陆飞来说有一种安全感。
特别是对顾方印，他总是觉得像一望无垠，深不可测的大海，无法窥伺其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敬畏感。
“怎么了？你好像认识？”欧阳菁歪着脑袋，看着陆飞，长长的睫毛下大眼睛忽闪忽闪。
陆飞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我一个穷学生。”
欧阳菁没再追问。
而是调转话题突然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让我监控你女朋友的父亲呢？况且她还是咱们团队的成员。”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陆飞额头冒汗。
“谁是我女朋友，你在胡说什么？”
“黄双双不是你的小迷妹么？你为了治好她的病，才成立的调查组。你忘了？”
从欧阳菁说话的语气中，陆飞感受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他不以为意。
“她的父亲可能知道龙骨粉的来源。”
“但黄双双并不懂大人生意上的事。她和她父亲是两码事。”
陆飞半开玩笑地看着欧阳菁，只见她的脸色时青时白，大概有些生气。
“你个学渣！鬼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欧阳菁跺了跺脚，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
陆飞没有及时跟上，因为他看见黄双双正从那辆黑色奔驰迈巴赫车上下来，随即朝着自己招手。
黄双双步伐欢快地走过来。
她的脸色略微苍白，但见到陆飞时，一个劲儿地高兴。
不知怎地，她当着陆飞的面，取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儿，然后把披下来的头发扎起一个马尾，露出了葱白一样的细长脖颈。
“陆飞哥，我新换的发型，好看吗？”
与黄双双以前的发型比起来，陆飞没发现其中的区别。女生的发型永远是个谜。
然而，陆飞却注意到了黄双双漂亮的脖颈上也生出红色斑块。
他暗暗感到不妙。
黄双双仍满脸兴奋：
“陆飞，跟我讲讲你们去三蛟村的经历。”
陆飞把去三蛟村的前后经过详细地跟黄双双讲述了一遍。
黄双双听得入神，时而面色紧张，时而神情舒缓，当她听到蛟神之毒时，表情十分惊讶。
“这么说，算命的说我的阳寿只到十二岁，也有可能是个误会？”
“就算不是误会，也是个迷信的说法。红斑不过是一种能够遗传给后代的病毒所导致的。染上这种病毒，如果不对病毒进行控制，可能会影响寿命吧。”
顾及到黄双双的感受，陆飞刻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想到黄双双反而高兴起来：“这是我最近听到过的最好的一个消息！谢谢你，陆飞哥！”
这时，扎堆在校门口的学生已经一窝蜂涌进了校门。
“陆飞哥，该进校门了！”
黄双双兴高采烈，用手碰了一下陆飞的手，然后又害羞地拿开。
两人一前一后，朝校门口走去。
陆飞有些茫然，他不明白黄双双高兴个什么劲儿。
“陆飞哥，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妈妈是因为生下了我，年纪轻轻就去世。而我却被算命先生告知按照阴界对阳寿的规定，自己只能活到十二岁。”
眼看校门马上就要关上了。
“等等！”
陆飞一边冲校门口门卫大爷喊道，一边拽起黄双双的手，跑了起来。
在最后一刻，二人冲进了校园。
不过才跑了几步，黄双双累的气喘吁吁，她的脸上血色全无。
“陆飞哥……要不……你先走，我……歇会儿……”
黄双双弯下腰屈着膝盖，然后两只手抓住大腿的膝盖上方，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然笑的很开心。
“没事儿，我等你。反正我是个学渣，迟到也无所谓。”
黄双双摇了摇头，收敛起了笑容：“陆飞哥，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我知道你是最聪明的，只要你肯学，谁也比不上你！”
陆飞面带感激地点点头。
看着黄双双娇弱瘦小的身躯，他内心却生出一阵焦虑和伤感：
这丫头，自己的身体都成这样了，还顾着给人加油打气呢！
他知道，黄双双需要鼓励，他故作乐观地说道：
“黄双双，你放心！如果是病毒，就一定能找到克制这种病毒的方法。再说，染上这种病毒的人也不在少数。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这些天正在想办法，而且已经有所进展。”
黄双双似乎对这些话毫不在意。她伸出手来，撒着娇说道：“陆飞哥，你拉着我走，要不我怕今天走不到教室了。”
这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已经走进教学楼，各自回到了教室。
只剩下陆飞和黄双双两个人，站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
这时，教学楼上方的走廊上传来口哨声。几个捣蛋的学生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楼下的孤男寡女。
“快看他们，一个全校垫底的学渣，一个有钱老爸买来的学生会主席，人俩在楼下卿卿我我呢！”
“是啊，听说那个黄双双得了不治之症，哎，可怜呐，她爸钱再多也救不了她……”
陆飞愤怒地抬起头，根据声音来的方向搜寻着，看看是哪几个嘴贱的家伙。
他锁定了同年级隔壁班的几个男生，想着警告一下那几个家伙。
“陆飞哥，别管他们！来，你拉着我，我感觉腿有些不听使唤……”
看着黄双双虚弱的状态，陆飞心情登时紧张起来，他也顾不得老师和学生们的眼光了。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黄双双的一只手。
她的手又小又冰凉，手上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
黄双双拽着陆飞的手，吃力地走到教学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初二年级的教室在二楼，需要爬楼梯。
虽然有电梯，但是禁止学生乘坐。
据说以前因为学生坐电梯出过事，以后学生上课就只让走楼梯了。
“陆飞，你先走吧。我好累。”黄双双有气无力，面色苍白泛着黄。
陆飞的心如刀绞，担忧愈盛。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以为有黄克群在，黄双双自然不会有事。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既然黄克群能派顾海龙，拿到龙骨粉交易，自然也能拿到龙骨粉优先救自己女儿。
只是让陆飞感到意外的是：黄双双的病情恶化得如此厉害。难道黄克群对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客见死不救吗？
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
陆飞背对着黄双双，把身体半蹲。
“来，我背你上去！”
他虽自告奋勇，但却更希望黄双双能请假回家休息。
“不用了。陆飞哥。我这个情况，今后怕是不能来上课了。”
黄双双用电话手表拨通了电话，“吴叔叔，你来接我一下吧。”
接着她又给老师发了条请假的短信。
上课铃响起。
陆飞站着没动。
他陪着黄双双，一同等到司机老吴。
果然，司机老吴很快来到校门口，他和门卫大爷说了几句，就被放行进来。
司机老吴看了一眼陆飞，充满感激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然后就一把背起黄双双就走。
黄双双把脑袋靠在司机老吴宽阔的背上，慢慢睡了过去。
陆飞的意念一动，想到了什么。
就在校门卫等司机老吴出去，关上校门栅栏的前一刻，他“嗖”地一下跑出了校门。
他不打算上下午的课了。
司机老吴背着黄双双，走到奔驰车旁。打开后排车门，把她轻轻放到后座上，然后步履沉重地绕到主驾驶一侧，上了车，发动着车后，缓缓驶离了校门前的街道。
司机老吴显然并没有发现陆飞跟出来。
陆飞马上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跟着前面的迈巴赫。不要跟太紧。”
出租车司机见是一个中学生，面露疑虑。
陆飞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随即编了个谎：“哦，那是我爸的车，我妈让我看着他点儿。”
司机秒懂，接过百元大钞，满脸高兴：“放心，不会跟丢的。”
黑色奔驰迈巴赫一路往郊外开，但却不是去往黄家别墅的方向。
陆飞满腹疑虑。
在往西南方向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后，迈巴赫驶进了一处废弃的厂区。
陆飞远远地看到迈巴赫在进门的时候，废弃的门房里居然跑出来两个保安，在经过一番确认后，才放行了迈巴赫进入。
厂区的围墙上方不知什么时候装上了铁丝网和电子围栏。
陆飞知道这处厂区，是一家废弃的化工厂，荒废多年。没想到还有人在用，而且守卫森严。
出租车在离厂区门口还有一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面露得意，“怎么样？哥们儿的服务，你还满意吧？保证没被发现。”
陆飞笑了笑，又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司机。
“在这儿等着我。”
“好嘞！您尽管放心去！”
司机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得劲儿，陆飞努了努嘴，但还是默默下了车。
他沿着围墙走了几百米，发现围墙太长了。
看看四下无人，干脆纵深一跃，凌空翻了进去。
嚯！
好大的厂区！
围绕着几个大厂房一圈的是一条很长的内部水泥路，纵然开车绕着走一圈，也得个十几分钟吧。
陆飞毫无头绪，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摄像头，一边漫无目的地搜寻着。
四个大大的厂房被内部道路一分为四，呈田字格被分成四个区域。
两旁高大茂密的行道树，把厂房掩映在树冠后面，这让厂区看上去没有那么空旷，反而显得有些深邃而幽静。
陆飞瞅见最近一处厂房的外墙上用油漆画着d栋。那么其他三处厂房应该依次是Abc栋。
他正在疑惑该往哪个方向走时，隐隐约约听到人的说话声音，是从c栋的方向传出来的。
陆飞紧贴着厂房的墙根儿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挪过去。
在中间的十字街上，他看到那辆熟悉的奔驰迈巴赫正停在一棵上了年岁的大树下面。
十字街上，摄像探头好几个。
他只好发动身形，从十字街闪到对面的c栋的树下面。
在摄像头的监视器看来，不过是一道可有可无的虚影。
这时，那声音越发清晰。
陆飞听到了哭声，是一个男人的哭声。
听上去像司机老吴。
“我求求你了，顾老，您大发慈悲，救救可怜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