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殿下,来了一伙人,自称望春郡主,说是想要见您。”门外侍卫敲了敲门轻声说道。
凤绫看着谷七烫完茶杯倒好茶水,不紧不慢地接过喝了口,方才舒缓了神色。
“不见。”这个时候见她,不是惦记她的房间就是惦记她的人。
凤微梦就站在门口,闻言,从小养成的脾气终究是没忍住,她略微大声喊道。
“九殿下,臣女想跟你商量个事,臣女还有一月便要参加科考。今日城门封闭无法进入,听说殿下包下两间房,不知殿下能否分出一间房让臣女歇脚?”
凤绫左手撑着下巴,手指弯曲出唯美的弧度搭在脸上,似笑非笑。
“瞧瞧,多聪明的人啊,看来她很自信自己能考中。”
本国极为重视科考,凤微梦能参加说明她实力不低,她特意点出自己即将参考的事不就是提醒凤绫她自己要入朝堂,凤绫若是要拉拢她及她背后的祁王,分一间房便是买个好。
可惜咯,凤绫还真就不吃这套。
“不能。”清脆的拒绝声像一月的冰珠落在七月的莲叶上。
凤微梦笃定的笑容一僵,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个纨绔说什么?不能?
凤微梦整个人冷了下来,她哼了声,转身便走。
边走边忍不住骂道:“他以为是他谁啊,要不是看在鸿武王的面上,便是求本郡主,本郡主也不会收了他这破房间!”
身旁的侍女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这位九殿下虽然在外名声不好,但有些话郡主讲得,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讲不得。
凤微梦最后找客栈老板用巨额让一个客人退房给她腾出了一个房间。
后面赶来的其他世家子弟便没这么好运了,这个小客栈本就是给人暂时歇脚喝茶的,没几间房。
客栈老板最后甚至把柴房跟伙计歇息的地方给腾出来也不够这些人住。
很多人干脆把马车停在客栈附近,跟关系好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交谈。
“你们说为什么城门突然关闭禁止进出?”
“我听说啊,是在抓逃犯呢。”
“什么逃犯啊,这么严重,连城门都关着不让进出了。”
“嘘,这背后的水深着呢,那位不是也没进去吗。”
说着,这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用眼神示意凤绫的方向。
这些世家子弟中不少都是即将参加科考的,有的人家里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他们手上,有的已经看着信封开始沉思。
凤微梦走后不久,又陆陆续续有人来找凤绫,都被以凤绫休息为由挡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开始阴谋论起来。
凤绫吃瓜吃够了,直接让穆青给她扎了几针封闭听觉,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深夜。
夜深人静,经历了一出又一出,大家都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正在吃夜宵的凤绫看着桌上的茶杯,倒满的茶水不断产生水波,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又不得消停了。”耳边踢踏的马蹄声伴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断靠近。
客栈附近守夜的侍卫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家小主子叫醒。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盔甲,手中长刀闪着冰冷的寒芒,刀柄处还有隐约的血迹。
看清的人八分睡意全吓没了。
“是城防卫。”有人认出来,惊喜地喊出声。
随着话音落下,排列整齐的城防卫往两旁后退一步,中间让出两人宽的距离。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走出,凤绫打眼望去,和对方目光一碰便收回。
“我乃城防营新任营长,诸位可是从吟春庄园踏青回来的?”
“什么新任的营长,我怎么没听说过?”说这话的人虽然没见过万慎,但从对方这身打扮便能判断他话中不会作假。他怎么说,纯粹是今天在吟春庄园受惊又被拒之城门外回不了家,在客栈也没能租到房而今便忍不住把这些气撒在万慎身上。
他自认家中背景虽不如罗晨光等人,但一个新上任的城防营营长,对他也得客客气气。
万慎确实客气了,‘客气’地让人请他上马车回城。
“诸位,今日城中有要事发生,尊帝君旨意,不得放任何人进出,便是九殿下也不行。”
说着万慎朝凤绫的方向拱了拱手,凤绫正用绣着兰草花纹的手帕擦嘴,闻言淡淡瞥了他眼,没有作声。
万慎继续道:“城防营所有城防卫都在奔波,刚刚才有了些许休息时间,便听属下说诸位今日没能进城,于是在下急匆匆带人在附近找寻。夜半叨扰,但这里终究不比城内安全,还请诸位收拾下,我等会儿护送大家入城。”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心里惊得慌,不知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帝君都下令不许人进出,备受宠爱的九殿下也不得进去,有人心慌慌。
“万营长,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我等现在入城?”
万慎似笑非笑,“这位少爷,陛下有令,不得透露。”
说完,他便朝凤绫的位置走过来,“九殿下,帝君让你速速入宫见他。”
有些故意走得慢的人竖起耳朵听见这话,不知心里又联想到什么,面色大变。
凤绫放下茶杯,刚喝完茶润了嗓子,“知道了。”
凤绫一行人速度很快,她的东西基本在车上,车里也比客栈房间舒服,就算今晚不能进城,她也是睡车里而不是客栈,客栈是留给谷七跟穆青和其他侍卫休息的。
凤绫这边很快,其他人却刚从睡梦中被强行唤醒,行动间拖拖拉拉的。
她自然不会等,等看到一大半的城防卫护着她的马车离开时,不管是收拾好的还是没准备好的,都匆匆忙忙的命人跟上。
开玩笑,出动这么多城防卫来找他们,结果一大半跟凤绫走了,他们要是不赶紧跟上,万一有什么事,他们这么多人这点城防卫怎么保护得了他们?
一行人队伍散乱却紧密相连地在城防卫的护送下进了城门。
他们一进去,城门便发出沉闷地嗡嗡声缓缓关闭。
有人好奇掀开马车车帘,结果差点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呛死。
凤绫打一上车便让谷七把门窗关好,可架不住马车跑动间,仍然会带出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闯入车内。
穆青是医者,鼻子最是灵通,她点了熏香,散去车里的这股味。
“凤绫,我可告诉你,我只负责给你治病,那些危险的事被扯上我。”
凤绫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放心,只要我在,你就跑不掉。”
本以为能听到“只要我在,你就不会出事。”的类似承诺的穆青:……
她深吸口气,就当没听到,大不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唯有谷七眼神坚定地看着凤绫,“殿下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保护你,但凡他们敢对殿下动手,就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凤绫嘴角一抽,“谷七,你是不是曲儿听多了?”
她没忍住拿起扇子用扇柄给谷七头上敲了一把,“别瞎说这种话,这种时候你就得多学学穆青,别那么知恩必报。”
谷七:“属下最看不起狼心狗肺之人。”
穆青:呵呵!别以为她听不出来是在骂她!这两人一个德行,难怪凑在一起!
进了城后,凤绫所在的马车沿着主干道一路往宫里奔去。
其余人本想往各自家中而去,却发现城防卫围在马车两边,带着他们往城防营的方向走。
“万营长,已经进城了,在下就先回去了。”
有人好像没发现似的打哈哈,然后吩咐人换路。
却被城防卫直接拦在前头,这人瞬间就冷了脸。
“万营长这是何意?”
“诸位今日奔波疲劳,路上恐再遇危险,将就下,先去城防营稍作休息。”
“万慎,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拦着不让我回去。”有人怒斥。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万慎冷笑,“诸位,本官只是奉旨行事,诸位若是不怕死,便笺个契约,说明是诸位自己硬要回去,下官拦不住,也分不出多余的城防卫护送诸位,若是诸位在路上遇到什么,与城防营无关。”
这话一出,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个人当即如鲠在喉,家他们自然是想回的,但如果城防卫不护送的话,照路上这些没有清理的血迹来看,他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无奈,此人骂骂咧咧地对着地上啐了口,眼神狠辣地看着万慎。
万慎对此无动于衷,不过是将死之人。
这边凤绫回去的路上也不顺利,安静到诡异的道路上,时不时就有黑衣人从两旁的屋子或者黑暗的草丛、树上,杂物遮挡的死角穿出来,各种暗器利器朝凤绫所在的马车上招呼。
好在城防卫拼死护送,付出折损三分之二人手的代价,一路把凤绫送进宫。
路过宫门口的时候,穆青没忍住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眼,正好看见一群穿盔甲的人堆成的一座小山。
饶是见惯生老病死的她,此刻也忍不住心悸。她是医者,医者父母心,这些人不是老死病死,而是……
“凤绫,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穆青想靠聊天转移注意力。
凤绫闭眼养神,一字不错的把她方才所看说了出来。
穆青咋舌,“你知道?”
凤绫没有出声。
穆青也沉默下来,心里对这些王室中人的印象开始推翻。
她此前并未接触过这些皇亲国戚,因为沉迷医术不近人情世故才被家中长辈踢出来给凤绫治病。
跟在凤绫身边的时间也不少,但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皇室的强硬手段。
宫内与宫外相比,干净得同往常一样。
马车从外宫行驶到内宫时,凤绫便被要求独自进入。
谷七皱眉,她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外等候,太监象征性地检查了下她身上没有带利器,便在前面给她带路。
直到凤绫进了宫,她看见凤长盛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凤长盛听见动静没有出声,仍旧沉默地批阅,凤绫便站着没动。
等了几息,见凤长盛还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凤绫哎哟一声,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旁边的柱子抽痛着喊叫。
这一下,凤长盛便是想不注意她都不行,他让下奏折,揉了揉眉心,面色不太好。
“阿绫,你什么时候来的?”
凤绫委屈地轻哼,“不是父君叫我来的吗?”
凤长盛面色仍旧疲惫,“是我忘了,你身体不好,快坐下吧。”、
凤绫当即听话地坐下。
“不知父君叫吾来所谓何事?”
凤长盛看着他,“废太子跟安王造反,兵逼凤朝,孤担心你,外面的叛军一清理完,便让人把你接回来,你没事吧?”
凤绫:“原是这样,父君放心,吾没事,对了父君,母后昨晚也在吟春庄园,她回来了吗?”
凤长盛面色一顿,“阿琴?”
凤绫眨了眨眼,“父君,你不知道吗?”
见凤长盛顿时面色铁青,凤绫似乎被吓到了般低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若有所思。
怪哉,看来她的母后很有自己的想法呢,外出的事连帝君也不知道。
“父君,哥哥现下在哪?吾刚刚回来看见路上好多人躺在地上,还有人要杀吾,哥哥他是不是也在被追杀,他回来了吗?”
凤绫转而提到凤翘楚。
凤长盛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眼含关切的凤绫,闭了闭眼,身体微微后仰。
“他在捉拿反贼。”
凤绫呆滞地盯着地面看了几息,复而眼眶微红,“那哥哥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父君,吾要去找哥哥。”
“还有母后,她让吾先走,可她现下还没回来,父君,吾要去找他们。”
凤绫哭嚷着要去找娘找哥,帝君没吭声她便不停地念。
帝君不知道她是真哭还是假装,但一夜未睡还在批阅奏折的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这小儿子的声音,只能不耐烦地点了几十名守卫跟着她,让她在城内找人。
索性城内的反贼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真要碰巧遇上也不怕。
翌日一大早天未亮
咚咚咚!
各家官员的门被轮流敲响,里面守门的家仆战战兢兢地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