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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朱宴,你被人揍瘫了?

攀山越岭,林酥酥折下一根树枝做拐杖走了三天,依旧没有朱宴的任何踪迹。

烈日当空,她实在疲累,只能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暂做歇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微痒,睁眼看去,竟是一只扑扇着翅膀的黑蝶。

她伸出手,黑蝶立在指尖翅翼伸展。

“朱宴?是你吗?”林酥酥小心翼翼。

黑蝶轻盈飞舞,往前方蹁跹。

她忙起身跟上,渐渐地黑蝶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围绕在身周,指引着她向前。

七弯八拐,进入密林深处,中间有一块开阔地,生了颗粗壮虬结的枯树,枝节盘曲,纵横交织,遮天蔽日。

密密匝匝的黑蝶停歇在枝头,仿若枯木逢春,重开繁花。

她一进去,蝶群被惊动,哗啦啦飞扬散开,如同迁徙的鸟群。

“朱宴?你在哪里?”

林酥酥围着巨大的枯树,不停呼喊。

这么多禁蝶在这里,可就是不见人,奇怪。

她叫了一会儿,喉咙又干又涩,无奈坐下靠在枯树边,托腮发呆。

莫名感觉朱宴就在附近,可他就是不应声。

林酥酥静坐半响,咬咬牙,起身抖去衣服上的枯叶,迈步往密林外走去。

树上的禁蝶翻涌下来,围在她身周,刮起一阵轻柔的旋风。

少女一袭红裳立在环绕飞舞的黑蝶群中,罗衣璀璨,缥缈若仙。

她嫌弃地挥舞手臂驱赶禁蝶,面上满是娇蛮不耐。

“走开!自己躲着像只乌龟,还不准本小姐走么?胆小鬼!肯定是变丑了才不敢出来!”

林酥酥气哼哼继续往前走,脚下倏然凌空离地,周围的禁蝶竟将她托举起来,乌泱泱一片,带着她飞往枯树。

悬在高空,一路向前,她才看到巨大的枯树中间竟是空心的。

树心里无数黑蝶如同被吹翻的花瓣,轰然散开,露出一袭深色紫袍的青年,仰面倒地,静默无语。

墨发黑缎般铺满身周,映得面容愈发苍白艳寒,如同一朵被冰霜覆盖的罂粟。

林酥酥悬在空中,红衣翻飞,周身黑蝶簇拥,静静同他对视。

蝶群忽而飞花般飘散,林酥酥惊呼一声,直直掉落下去。

朱宴闷哼出声,阴幽幽盯着扑在他身上的林酥酥,片刻,别开脸。

林酥酥翻身下来,见朱宴还是一动不动,心下奇怪,爬过去戳了戳他的脸。

不动。

她一言难尽,“别告诉我,你被人揍瘫了……”

“……”

朱宴面皮抽搐了一下,隐着怒意瞪向她。

“还哑巴了?!”林酥酥又惊呼。

“林酥酥!”

朱宴哑着嗓子,语气愤愤。

许是从高空落下来的缘故,少女发丝有些炸毛凌乱。

她的脸蛋红彤彤,殷红的发带从脑后垂下,不时抚过他的耳畔。

少女唇角蓄着不怀好意地笑,用手指杵他的脸,语调轻柔却恶劣,“朱宴,没哑还敢不回答我,长胆子了!”

他不说话,面无表情定定看着她。

林酥酥牵起他的衣袖,戏弄地甩了甩,见他手腕无力地耷拉着,噗呲笑出声。

朱宴面色阴沉了几分。

像孩子玩洋娃娃似的,林酥酥将朱宴推来搡去,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扯扯脸,玩的不亦乐乎。

好半响,才兴致缺缺趴在枯叶堆上,托腮看着面色木然的朱宴。

“让禁蝶将我引过来,又防备着不应声,你什么意思?”

稍稍一想,朱宴的心思她就明白了几分,玩的差不多,她也就有空开始兴师问罪。

朱宴仰躺在地,眸光微闪,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半响,突然开口,“你会杀了本王吗?”

他紧紧盯着林酥酥,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林酥酥愣了一下,反问,“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么?为什么还问我?”

他若是认定她有威胁,根本就不会让她找到他。

朱宴抿唇,眼底沉着莫名的复杂情绪,当真这么信任她,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么。

他自嘲一笑,眼尾倏地水光润泽。

“林酥酥……”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飘忽柔软,哽塞难言。

林酥酥第一次在朱宴身上见到这般屈从,甚至可以说是臣服的气息,好像一头永不言败的雄狮,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可这情绪不过须臾,待他再次看向她时,所有不该出现的心绪尽数被收敛。

“林酥酥,你会看着本王去死吗?”

朱宴眉目间哀恸。

她看着他,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愿本王死,是不是?”青年眸光渐亮,像是叠起壮大的火光,一点一点旺盛汹涌。

林酥酥想了想,她的任务就是不让他死,便点了点头。

朱宴缓缓勾起唇,嗓音魅惑悠长,“本王需要吞噬活人生机恢复,你……”

还没说完,脸上就被踹了一脚,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来,片刻,朱宴脸上青紫,怨毒地瞪着林酥酥不说话。

林酥酥拍拍手,笑得温柔体贴,“还有什么愿望,一并说来!”

“林酥酥!!!”

朱宴动不了,但不耽误他暴怒叫喊。

林酥酥冷笑,“我挺好奇,这些勾引手段你是从哪里学的?看着还怪让人心疼,就是演技不怎么好!”

“你!”

朱宴凌迟一般的眼刀子落在她身上,隐隐还有些羞恼。

“哗啦……”

寂静密林中,忽而响起细碎突兀地脆声,像是有人踩踏枯叶所发出。

朱宴浑身气息一冷,森戾地瞥向声源地。

林酥酥刚想迈步爬出去,朱宴突然出声。

“是南禺的牵丝骨偶,本王设了界,它们暂时找不过来!”

说到这,他语调蓦地变得轻柔蛊惑,“本王正值虚弱期,不慎被他趁虚而入,只要你带来活人供本王吞噬,此刻的危机便能迎刃而解。”

青年容色妖娆艳丽,轻轻勾着笑,像只引诱旅人沉沦的妖魔。

“林酥酥,你的能力只能用在本王身上,你抵挡不了南禺……待这只骨偶离开,你去为本王寻些活人来……”

林酥酥幽幽看他,朱宴压抑怒意,还待再说,少女突然嗤笑一声。

“朱宴,我还当你转性了!俘虏了朱阐的侍卫,却没有杀他们!”

“……你是准备拿他们做你渡过虚弱期的血食吧?!”

朱宴愣了瞬,既而轻笑起来,“林酥酥,人若是太聪明,便会徒添许多烦扰。”

他的声音像幽荡的鬼火,虚飘而模糊,“你顺着本王为你选的路,安安静静去死不好吗?”

林酥酥一脚踩在他肩上,用力一压,朱宴疼得颤抖。

“你拖着不屠城的原因,是因为虚弱期对不对?或许可以往更深处想想,你准备拿整城的瘟疫病人做血食,是不是?”

朱宴不顾疼痛,扭曲狰狞地笑起来,“他们本就要死!能成为本王的血食,是这些贱民的荣幸!”

“贱民?”

林酥酥气得接连踩了几脚,“你这个贱人!贱人!”

咔嚓一声,似是锁骨断裂。

朱宴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痛得几近痉挛。

他一声不吭,只是冷森森盯着林酥酥。

“咔嚓咔嚓……”

树洞口蜘蛛似的爬上来一只手脚并用的白骨架子,猫一样蹲在那里,眼眶里紫焰跳跃,森幽幽一片。

下颌骨哐哐抽动,恐怖的外表下,却发出了温润如玉的男音。

那是南禺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悠然自在。

他说,“在这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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