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微服私访

皇统四年十月，元功在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终于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这一次赴任，晋王为其准备了几十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员，同时带走了大部分的金乌死士，一个月之后终于来到了千年古城——摩州，也就是北野国五个都城之一的中京。

“萧裕，咱们这就算是到了吧？”元功隔着车驾问向窗外的萧裕。

萧裕回道：“是啊，总算是到了，要不是你想着结交沿途那帮臭丘八，何苦走了一个月之久。”

元功呵呵一笑：“他们可是在我身后保护着我的人，不打点好，指不定哪天能用的上呢。”

说话间，城门处突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弄的是烟尘四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仗似的。

萧裕观望了一下，勒住马头道：“你的藩属们正在迎接你呢，这场景就像是迎接皇帝似的，好不热闹。”

元功一怔，说：“别瞎说，这不比上京城，人多嘴杂的，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一会小心行事。”

“知道了。”

等元功的车驾抵近城门之时，萧裕举手喊道：“停！”

两个马夫赶忙勒住了车驾前的六匹马儿，一个小厮蹦上车去，轻轻掀起帘子道：“少主，到了，请您落驾。”

元功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官帽和官袍后，迈着四方步走下了车。

“中京城诸官，恭迎留守使大人！”不知道谁喊的口令，那迎接的人群呼啦一声纷纷跪倒。

元功转头看了一眼萧裕，低声道：“你名单上罗列之人可在这其中？”

萧裕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从这些人的衣袍及装饰上来看，那些个王公应该是没在这里。”

“行啊，这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好，好的很。”他向来睚眦必报，别人敬他一尺，他便还人家一丈，别人要是故意恶心他，那他一定会把这事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

元功刚想要这些人平身，萧裕赶忙拉住了他的衣角，低声道：“有诈！”

“什么？”元功狐疑的看向四周。

“这帮忘八端想坑你，你看到那迎接的酒宴没？用的是玉壶、玉酒盏！前不久皇上刚下了旨意，将国家礼仪大典颁布，里面明确规定，玉制品是皇家专用的，你这个级别只能用银制品。”

就在此时，跪了许久的官员全都偷偷抬起头来，偷瞄着元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留守使在搞什么名堂，可只看一眼就被元功犀利的目光所喝退，纷纷再次垂下头去。

“都起来吧！”元功终于下了命令，众位官员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元功看到他们一个个脑满肥肠的样子，十分的厌恶，开国不过几十载，这些人估计连骑马都不能了。

这时一个穿红袍的官吏走上前来，恭敬的抱拳道：“留守使大人辛苦了，卑职是中京同知留守孙琦，带领一众官员给留守使接风洗尘。”

说罢，一摆手，一个小吏赶紧将那盛有玉壶和玉盏的盘子端了上来，亲自为元功斟满道：“请留守使满饮此杯，以藉旅途之苦。”

元功微微一笑，也不去和他啰嗦，端起了玉盏，萧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将玉盏高举过顶，随即双手握盏将酒倒在了地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已到达中京，今后一定恪尽职守，为国效忠。”

说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当中，大步流星的走进城去。

中京留守使的府邸修建在行宫旁边，是个五进五出的大型宅院，一行人马入住之后便各司其职，金乌死士们在官邸周围巡视一圈，见没有纰漏了，这才纷纷回到四个角的耳房。而从上京城带来的虎伯则临时客串起了管家的角色，指使着一众家奴打扫着每个房间。

此时在府邸后面的花园凉亭里，元功正与萧裕对弈着。

萧裕因为棋高一着，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今天做的很精彩啊，没中他们的诡计。”

元功一边思索着如何解救自己被围起来的边角，一边回道：“哼，在京城里吃过的亏多了，也学会该如何应对了，他们这些招数比起小时候的元亶，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哦？他也做过这么卑鄙的事？”

元功点了点头：“曾经我唯一一次被允许回府见我母亲，他便找人故意弄脏了我的衣服，并且虚情假意的让我换上了他的太孙黄袍。我当时年幼无知，还以为他改了性子，结果......被御史直接告到了太祖爷爷那去，又是一顿家法伺候，就连我养父晋王都没能求情成功。太祖爷爷太看重尊卑有序了。”

“诶？”萧裕下了一颗棋后，问道：“你说今天你要是喝下那杯酒会怎样？”

“怎样？轻者被申饬一顿，重者直接来个僭越之罪。”

萧裕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只是第一天，就如此下作，以后的日子有的玩喽。”

“萧裕，反正待着也没事，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就当微服私访了。”

“啥？微服私访？你想访啥？忘了自己被南诏绑架的事了？”

元功一挑眉头：“这回让几个金乌远远的跟着不就得了。”

“我说小王爷啊，你能不能不找事情，好好当你的留守使不行吗？”

“你到底去不去？”元功猛的站起身来，一甩袍子喊道：“虎伯，帮我换套常服。”

虎伯听到呼唤，慌忙跑回屋子，在行李当中翻找出一件素色的麻布袍子出来，并且为他换去了官袍。

萧裕无奈的摇摇头，嘴里啐道：“摊上你这么个盟友，真是一天天不找死都难受。”言罢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换了一件衣服出来。

这中京城不愧是千年古都，虽比不上上京城的规模大，但经济却好的出奇，堪比南诏临杭府。二人来到了最热闹的钟祠胡同，此地面湖临河，西邻城隍街坊，东接名胜太液荷池，龙门贡院、北海垂柳、阳安溪丛……诸多名胜横亘其间，红墙碧瓦掩映槐柳，天风云影青色湖光，只须一叶扁舟便览之无余，原是东丹国的皇家园林之地。

和其他城市不同，中京是北野与南诏的榷场所在地，今天恰逢开市之日，所以早早的就有来自南诏、北野的行商、坐商赶来，错三落五搭起各种窝棚，围着榷场周边连绵起市，一二里地间耍把式的、代写家书的、锣鼓、皮影、小曲、说话本的，喧嚣连天，还有此起彼伏如唱儿歌似的卖小吃的吆喝声：

“大碗油茶，鼎鼎香，抗饿解馋，甜甜入心。”

“油豆腐，油豆腐，香酥焦嫩！鲜甜可口！”

“大碗的羊汤，羊杂、羊肉奶香十足。”

如此种种，更把榷场烘托的如过年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