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056 冤家路窄了

“卫秋”，顾婉唤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卫秋平日里与顾婉说话最多，因此顾婉便决定，让他去跑一趟。

“啥事？”

“外面新开了一个‘圣手堂’，他们正在卖固元糕，你去帮我买两块来吧。”顾婉说道，随后拿出一吊钱给了他。

卫秋接过钱，答应了一声，便利索地跑出去了。顾婉则接了他的活儿，帮他抓药。

现在没有齐大夫了，顾大夫开药又是中规中矩的，所以顾婉抓起药来，也是利索的很。

卫秋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小婉，已经买回来了。”卫秋说着，便将才买回来的两块固元糕递给顾婉。

顾婉接了过来，只消看了一眼，心便凉了半截。

果然，果然是假的。

这一下，顾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当初让宋掌柜好自为之的时候，便是看在他曾经救助过她的份儿上，不愿意与他闹的太僵。但是现在，他明知道这个假的阿胶，竟然还公然出卖。

顾婉心中正想着，又听卫秋说道：“小婉，你猜我还在那新开的医馆里见着了谁？”

“谁？”顾婉问道。

卫秋稍微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齐大夫。”

“啥？”顾婉突然大喊一声，齐大夫？就那个没有医德的烂人，竟然又跑去别的地方当大夫了？

难道宋掌柜没人雇了吗？要雇那个败类？

这下，顾婉心中仅存的一丝顾虑也彻底被击碎了，她将手中的阿胶一攥，气冲冲地出去了。

黄掌柜见状，心下狐疑，便过来问卫秋发生了何事。

一听完卫秋说完，黄掌柜立时色变，这姑娘，竟然就这么一个人出去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带几个帮手呢？一个姑娘家，万一要是打起来，她肯定占不到便宜啊。

黄掌柜心中着急，忙拉住卫秋说道：“你快去看看，千万别让人伤着她了。”

卫秋答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地又要出去，黄掌柜又将他喊住，说道：“再去后边叫几个人一起。”

多叫几个人过去，要是真打起来了，也能护得那丫头的周全。

那丫头实在是太冲动了，单枪匹马的，还是个姑娘家，竟然就闹事去了。

顾婉可不知道黄掌柜正在忧心如焚，此时拿着那两块用假阿胶做成的糕，气冲冲地向着那新开的“圣手堂”走去。

她虽然讨厌齐大夫，鄙视他，但是上回打赌，他输了，最后也给她跪下了，也算是输得起。这人如何，就不说了，在顾婉心中，也算是和他两清了。但是那日打赌的事情，半个城的人都知道吧，宋掌柜也算是做这一行的，难道他能不知道？这个和假阿胶的事情一样，难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但是就是因为他知道，还故意去做了，这个，让顾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就是看不惯骗人的行为，她就是要去揭穿他的骗局。

管他之前是不是帮助过她，是诚心帮她也好，还是有企图的帮她也好，反正现在她是生气了，她必须要去把真相说出来。

顾婉气冲冲地来到宋掌柜面前的时候，宋掌柜正在笑呵呵地看着伙计们卖固元糕。

当他看到一脸怒气的顾婉时，顿时觉的不妙，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笑，招呼道：“是顾小娘子啊，有什么事？”

顾婉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说道：“你明明知道这是假的阿胶，你竟然还以真阿胶的价格来卖？你自己说说，你是安的什么心？”

宋掌柜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现在生意正火爆着，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的话，他开业第一天就卖假药，以后还怎么混？

但是顾婉的声音并不小，离她近的人，也都已经听到了。

“啊？是假的？”人群里顿时又喧闹开了。

正要给银子买阿胶的人也停下了动作，忙将银子收了回去？

“这不是‘春回堂’的神医顾小娘子吗？”人群中有人喊道。

“是啊，是神医顾小娘子！她说啥？这阿胶是假的？”

宋掌柜见状，忙大声呵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这开业第一天，要是卖了假药，可不是自砸招牌？”

观望的人群众，有的点了点头：“是啊，新开张的铺子，要是第一天就出事，以后可咋办？”

“但是那是顾小娘子啊，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啊，她说的话也不会有错的。”

霎时间，人们面上都蒙上了一层迷惑。

顾婉早已经预料到了宋掌柜会这么说，于是冷笑一声说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婉说完这话，又转了个身，面向人群，说道：“各位，我顾婉敢打赌，这些阿胶糕，绝对是假的！”

她的话掷地有声，气势十足，让沸腾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但却让宋掌柜心里如狂风巨浪袭来一样。

他费了好一番心力，将药铺卖了，将这些年的积蓄全花光了，这才开了这么一家医馆，要是还没开始赚钱就出事的话，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能出事。

宋掌柜心中不停说着不行，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有什么动作。况且顾婉现在是人们心中的神医，她的话，只怕人们都会信的，就算他想否认，也是不行的。

真是倒霉，千算万算的，竟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此时，顾婉伸手从桌子上的托盘里拿出一小块固元糕，大声说道：“这个糕，就是用假阿胶做成的，不信大家可以往地上摔一摔试试，看看能不能摔断，如果能摔断，那就是真的，摔不断，那就是假的。”

她在和话音刚落，果然有人将刚刚买到的固元糕往地上摔去，竟然真的向顾婉说的那样，怎么摔都摔不断。

而与此同时，顾婉又拿出一块阿胶来，交给离她最近的一个人，说道：“你再摔摔这块试试。”

那人接过去，往地上一摔，这回轻易断了。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们心中不解的时候，又听顾婉说道：“大家刚才也都看到了，这没断的，就是我在这里拿的，而这块断了的，则是我从‘春回堂’的药屉里拿出来的。”

众人一听这话，更是相信了。“春回堂”那是什么地方？那么大的医馆，城里最好的了，那边的东西，肯定是真的。

顾婉又接着说道：“并且我还可以告诉大家，你们手上现在拿的固元糕，是用假的阿胶做成的，这假阿胶，又是用其他牲畜的皮熬出来的，不是用驴皮。但也不能说它是个坏东西，因为吃了后没有害处，只是效果比真正的驴皮阿胶要大打折扣。”

“并且，这假的阿胶，一块成本价也就两三文钱。”顾婉又大声说道。

她这最后一句话说完，还没等到人群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响起清脆的鼓掌声。

“顾小娘子这番话说的可真是太精彩了，让我大开眼界，这才知道，原来我从阿胶供货贩子那里花高价买回来的阿胶，竟然是假的，真是多谢小娘子指点迷津了。”宋掌柜一边鼓掌，一边看向顾婉，笑着说道。

顾婉见状，心道他倒是反应的快，知道如果不服软的话，这关就过不去了。

她本想纠缠到底的，把他这伪装的骗子的面具也给揭下来，但是后来又听他说道：“诸位，我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做这个阿胶生意，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是我的错，是我倏忽了。”

宋掌柜说完这话，又继续说道：“但是刚才小娘子也说了，就算是假的，也没啥坏处，所以大家也别浪费了，效果虽比不上真的，但多少也是有一点的。至于这钱嘛，刚才凡是买了的，全部退还回去。”

他又转头看了看桌子上所剩不多的阿胶，接着说道：“至于这些剩下的，在场的全都有份，每人免费送两块。”

如此一来，人群中，竟然有人开始喊好。

顾婉笑着摇摇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只要给点好处，就能将之前的不好全都给遮掩了。

不过她虽然看不过这招摇撞骗的行为，却也知道，凡事留几分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并且若是宋掌柜真急了的话，把当初“春回堂”卖的阿胶糕也是假的一事说出去，那可就是为“春回堂”惹麻烦了。

就算当初“春回堂”是以低于成本价的价钱卖出去的，但也不能掩盖那不是真阿胶的事实。

“春回堂”的人都对她那么好，她现在也已经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真的不想给添麻烦。所以，只要宋掌柜服软了，并且还将这些假的阿胶全都免费送了出去，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就暂且这样吧。

宋掌柜说完这番话，又交代了一番伙计之后，又走到顾婉身边，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娘子提点，感激不尽。”

顾婉冷笑一声，看向他，说道：“宋掌柜只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事，人在做，天在看就可以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要离开。

人群中的人见她要走，纷纷自动闪开，给她留出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