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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灵花蝶

余玄清神情怪异,她盯着店小二,见对方依旧望向林慕义,恳切地说着话。

店小二挠了挠头,脸都红了起来,接着道:

“小的……小的是头一次做了这急色鬼……我…….我……”

余玄清听那店小二说的话越来越离谱,而且她见对方的两只眼睛看林慕义都看直了。

她的脸色突然白了好几度,而后迅速地咳嗽了几声打断小二说话,她冲坐在店小二身旁的顾襄使着眼色。

顾襄将茶杯磕得直响,他冷眼看向店小二,立马开口道:“小二,你先忙活去吧,我们这暂时不麻烦你伺候了。”

店小二仍然痴笑着看着林慕义,一旁的严颜岩立刻站起身来用手帕遮住林慕义的脸,顾襄“啧”的一声站起身来也对店小二喊道:

“小二,你可以去其他地方伺候了,我们这要单独说话,还不快离开。”

林慕义抓着盖在自己脸上的手帕,对严颜岩小声抱怨道:“你做什么呢?”

严颜岩抓住林慕义那不安分的手,低声道:“小溪先忍忍阿,一会就好。”

店小二伸了伸脖子,带着怨气和可惜的语气发出“哎”的一声,他无奈地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顾襄,见对方黑着脸,神情跟活阎王似的十分吓人。

他立刻被惊得缩了缩脖子,冷汗直冒,嘴角抽搐道:

“阿……那……各位爷……小的先离开了……有事你们再叫小的阿……”

他说完话便咽了口口水,然后将放在身后桌子上的茶壶拿了起来,软着腿麻溜地离开了。

“呼……”

林慕义总算扯下脸上的手帕,疑惑地望向严颜岩道:“这是做什么呢?”

“你看看那帕子上的东西。”严颜岩回答道。

林慕义低头看向被自己抓得皱巴的帕子,他将那帕子摊开来,里面有一只鸟身蝴蝶翅膀的黑紫色恶心玩意。

“呀!”林慕义震惊地看向严颜岩,道,“你把它糊我脸上做什么?”

“不是我把它糊你脸上,是它就扒在你脸上呢。”严颜岩回答道。

“什么?”林慕义将那帕子包紧怪物后嫌弃地往严颜岩手里塞去,他很不喜欢这种混合生物,浑身汗毛直竖,“它扒我脸上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严颜岩将帕子收走,戏谑道:“哎呀~我们家小溪这小小年纪就这样勾人,长大了可怎么办呀?”

“你说什么呢……”林慕义无奈地看着严颜岩嬉皮笑脸的样子,他回过头问余玄清道,“那是什么东西?”

“灵花蝶。”余玄清回答道,“这蝴蝶以人的赞赏为养分,它会扒在别人的脸上,同时会使那人貌美得引人注目,以此引来更多的人,获得养分。一般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它,也就严颜岩手上拿着的那种帕子可以感应到它抓到它。”

林慕义说道:“这样说的话,它搁我脸上扒着,那我的脸会老不?”

“你的重点关注错了吧?”严颜岩笑道,“听说那些花魁脸上都会有这蝶附着,有的人为了让心仪之人恋上自己还会请法士将这蝶请来,它不会让你变老,只会让你以色吸引人。它才在你脸上待这一会就引得那小二急色,还好这店里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不然你就要被一群人惦记着,围你个七八圈水泄不通走不了道。”

余玄清给林慕义盛了碗人参肉桂汤,说道:“想来是这里涂脂抹粉的人太多,才把蝴蝶吸引来的,小溪你又泡了那无邪草,许是那味道合它心意它便只冲你来了,现在弄掉就行了,没事了。”

她望了望四周,见除了柜台那的掌柜和在后厨那忙活的小二外就没其他人了,于是便接着对林慕义说道:

“你先吃东西吧,等吃饱了我有话要跟你回房间说。”

林慕义点了点头,将蝴蝶的事翻篇。

他拿起桌面上余玄清一大早就放在自己房间的糕点尝了起来,而后又夹了几块牛肉和几根青菜,喝了碗人参肉桂汤便饱了,再吃他就要反胃干呕了。

他坐在位置上,无聊地弄着自己手上平安绳,等着余玄清他们吃饱。

严颜岩倒了杯茶递给林慕义,然后问他道:“你吃饱了?”

林慕义接过茶杯,说道:“饱了,你呢?”

“我也饱了。”严颜岩回答道,他拿起自己的茶杯,吹着杯里的热茶水接着说,“你吃的可真少,会没力气。”

林慕义对他说道:“你今天吃的也少了,是好了吗?”

严颜岩笑笑道:“没完全好,昨天困得很,睡醒后倒觉得身体强健轻松了不少,想来也快了。”

林慕义和严颜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着刚出去跑累了回来的余玄清和顾襄吃饱饭。

一行人吃饱喝足便“哐哐”上了楼,四人一起待在顾襄的房间里,三人坐椅子,一人坐床。

余玄清和顾襄将房门关得严实,而后余玄清最先开口说道:“我们刚出门就听见一些市井妇人在聊唐家的事,于是我便去听了一些,顾襄也去打探了一些有关鬼胎的事,我们将这些事总结在一起,现在一并跟你们说了。”

她坐到林慕义身旁,接着道:“听外头的人说,这唐家少爷原有一妻子,两年前跟汉子趁着夜里下雨私奔,唐家人发现了便派人追捕到这里一个名叫瘦狗崖的地方,下雨山路颇滑,私奔的俩人坐着的马车为躲避追捕不慎连人带马从那崖摔了下去摔死了。如今他们都说唐家老爷和少爷怀着的鬼胎就是那跟人私奔的少夫人和那汉子,他们的冤魂以此方式来报复唐家,向他们索命。”

林慕义迅速在大脑里思虑着,然后不解地问余玄清,道:

“既然是索命,那为什么周围的人也跟着遭殃也能怀孕?还有,他们为什么是采取这种方式呀?直接动手不是更快吗?”

余玄清笑了笑,欣慰地看着林慕义,说 :“你问的很好,这也是我们奇怪的点。”

“其实外头关于唐家少夫人的死法还有另一个谣传。”坐在林慕义右侧的顾襄开口道,“我花了一锭银子从以前在唐家待过的人里套出来话,听他们说的这个。”

坐在床上的严颜岩“嗨”的一声叫,他抱着双臂,撅着嘴道:

“我说我那些碎银子和那一大锭银子明明都收口袋里了怎么今儿个我死活找不着啦,是不是你拿走给人啦?”

顾襄轻笑着,看着严颜岩说:“不给人钱也难套话,更何况那银子本是我给你的,也算是我的,那些人都被唐家的人警告过,想来收了银子后他们说的话也更靠谱些。”

严颜岩耷拉着嘴角哀嚎道:“你还笑?什么叫算是你的,给了我就是我的,那是我的银子,你该另用你自己的。”

顾襄回道:“你知道我已经是没钱的。”

林慕义不想听眼前俩人的拌嘴,于是打断他们的对话,问顾襄道:

“那些人说什么了?”

顾襄迅速回答林慕义,一脸平静道:“他们说少夫人是被少爷和老爷打死后抛尸瘦狗崖,原因就是少夫人无所出,娘家也没什么钱财势力,唐少爷想着再娶,少夫人又不肯走,于是乎就天天打日日打,把人活生生打死扔了。”

“啥呀?”严颜岩立刻叫唤着,“这也叫靠谱?假死了,比你家大爷的假牙还假。”

“嗯?”林慕义疑惑地问严颜岩道,“你怎么知道这比他家大爷的假牙还假呀?”

严颜岩双手搭着床铺往后撑着身子,叹气道:“咱就说,那唐家少夫人要是不肯走那就不走呗,再娶一个能怎地,一个小女子哪有本事干涉男人娶妾,而且这杀人是犯法的,他们再有权有势、口风再紧也是有疏漏。你瞧顾襄说的,一锭银子就把人家家仆的话套出来了,官府的人知道死了个唐家少夫人还不会去查?他们不比顾襄有手段去知道这少夫人的死因吗?”

顾襄看着严颜岩淡淡地说:“你也会说官府的人有手段、唐家的人有权有势,那你怎么不想想或许就是官府将这有权有势的唐家人杀了一个小女子的真相当是谣传呢?唐家人再怎么要挟这里的百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有疏漏,还得是专门干这将真相扭为谣传的人来改了这老百姓的悠悠之口才行呢。”

严颜岩坐直了身板,两颗大眼珠转悠着,沉思道:“你是说……”

顾襄道:“这里的人都知道少夫人是被人害死的,脑子里想着的跟嘴里讲的可不同了,他们只说少夫人跟人跑了。那一锭银子买的不是真相,而是另一种玩笑话,另一种说法罢了……唐家的人花钱,官府的人出力,假的也是真的了。”

林慕义继续发问道:“这么说的话那不就是只有唐少夫人变成鬼胎了吗?可是唐家不是有两个孕夫吗?”

“孕夫?”严颜岩哈哈笑道,“我喜欢你这个说法,哈哈哈……孕夫……”

余玄清轻笑道:“我听到的也好,顾襄打探到的也罢,都是一种说法,凡是说法都要去验证其真假。申时我会趁这人多浑水摸鱼溜进唐家,看看那个胡方士到底是如何给他们催生的,同时也去看看唐家人肚子里头的冤魂是不是只有唐家少夫人一个?还是说外带上她跟外头传的奸夫。顾襄和严颜岩就在店里好好照顾小溪,有什么情况我会宗语告诉你们的。”

严颜岩态度真挚地看着余玄清,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有多滑稽,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对余玄清说:

“师姐你去唐家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过去帮忙的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就算冒着怀孕的风险都会去帮你的……”

……

余玄清对顾襄和严颜岩各种叮嘱,拜托他们照顾好林慕义,然后便离开客栈一个人动身前往唐家。

严颜岩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床,对林慕义说:“小溪,你坐这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林慕义没有要离开凳子去他身边坐着的意思,他对严颜岩说:

“我坐凳子这你也可以把东西给我呀。”

“哎呀,你就不能跟我亲近些吗?不要跟顾襄坐一块,我看你俩一块在那,我倒像是被独出来的,被你们孤立了。”严颜岩招招手,娇嗔道,“过来嘛,我有好东西给你,咱们不给顾襄看,快来。”

林慕义瞅了瞅顾襄,见那人看着严颜岩,扑克一般的脸上略有笑意,于是便安心地站起身坐到严颜岩的身旁,问他道:

“什么好东西?”

严颜岩两只手捂在一起,然后慢慢松开来。

林慕义惊叹了一声:“呀!”

他看着从严颜岩手掌中“嘤嘤”叫唤着钻出来的奶呼呼的小狸花,兴喜地叫唤:

“好可爱呀!”

……

唐家的大门紧闭着,连根毛都钻不进去。

门口站了好多穿着红衣的官府的人,将唐家宅府围住,而那些看客们又把官府的人包围住。

看客比维序的人多得多。

要不是有官兵在唐家外头控制局面,难保不会有一堆人人踩着人扒上唐家后墙就要跳进去。

一道墙把里头的人和外头的人隔开了,门内的人现在做什么,门外的人浑然不知。

余玄清飞在半空中,运用符咒让自己暂时隐身,然后落在唐家庭院的围墙上。

唐家的丫鬟仆人将庭院围了好几层,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女子站在人群围出的空地中间,左手拿剑,右手捻符,摆台在那。

在那女子身旁有两个大肚男子躺在座椅上,他们的后面又站在两名身着华丽的贵妇人,她们的身旁又跟着好几个丫鬟伺候着。

余玄清仔细看着唐家里头的仆人,只有几个样貌清丽的男子大着肚子,五、六个月身孕那般,其余的男人却没有大肚的迹象。

余玄清疑惑那些没大肚的男人是还未显怀吗?

还没等她细想,那白衣女子便对着唐家两位孕夫如是说道:

“唐老爷、唐少爷,待会我行法给你们催生时,你们的肚子会感到些许疼痛,这是属于正常现象,行法结束两周后我就可以帮你们把鬼胎完全消除掉了。”

唐老爷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对胡方士央求道:“疼不打紧,只是胡方士一定要将这鬼胎帮我们去了呀,不然我们这也不敢出门见人。”

胡方士点头说道:“你们放心吧,这除鬼胎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她转过身正对着她面前案台上的三根香,而后抬头看着天空大声喊道:

“时辰到,行法!”

那胡方士右手拿剑指向前方,左手将符抛向空中用剑刺穿,然后移剑将剑上的符放到台前的火烛中点燃。

她迅速拿起放在台上的一碗水,将燃起来的符咒又放进水中。

符水黑乎乎地冒着恶臭,周围的人都不免捂着鼻子往后退了退,发出“咦”的语气声。

胡方士将剑放到台上,把旁边的柳条和小刀拿了起来。

她走到唐老爷、唐少爷身旁,用小刀在他们的无名指中划了一道小口子,将留出来的血滴进那碗符水中,接着便用柳条的一端在符水中搅拌着,搅拌完后开始拿着那被符水染得紫黑的柳条端在两位孕夫的肚子上开始画符。

余玄清觉得胡方士的行法很是奇特,但有说不出哪不对劲。她看不清那胡方士在唐家人肚子上画的符是什么,只见那人画好后便用柳条带须的一端朝着孕夫的肚皮一拍,那两人就像是便秘一般,脸部开始用力,叫唤了起来。

“哈啊——!这也……”

唐少爷疼到话都不会说,他紧咬着嘴唇,冷汗直冒。

他挺着肚子在座椅上不断扭着,好像扭扭腰就不会那么疼似的。

两个大男人的肚子像蜗牛壳一般挺着,他们在院子里不停地叫唤,声音十分凄惨,周围的人听到这动静又不免地向后退了退。

站在远处的一位年轻少妇躲在丫鬟身后用着尖细颤抖的声音对胡方士喊道:

“胡方士,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死人吧!”

胡方士回答道:“很快就不疼了。”

她收拾着台面,看样子像是作法结束了。

余玄清在墙上蹲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这样就完了?

两位孕夫的叫声越叫越小,慢慢地只剩下喘气,然后就是变得平静。

唐老爷操着破锣嗓虚弱地说:“真是要命……”

胡方士收拾完后就向孕夫和站在后面的两位贵妇人行礼道:

“唐老爷和唐少爷可以回房歇息去了。我先行告退了。”

稍老些的妇人走上前问胡方士道:“这样就行了吗?”

胡方士对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是的,已经可以了,老夫人可以将他们扶回去休息了,两周后你们再来找我吧。”

余玄清依旧蹲着墙上,一脸愁绪地看着他们。

老夫人满脸的皱纹微微舒展,她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好。”

她用手碰了碰搀扶着她的丫鬟接着道:“翠玉呀,你们快把老爷和少爷扶回房去吧”

穿了一身粉,名叫翠玉的姑娘答应道:“是。”

她转过头冲周围的丫鬟使着眼色,然后便带着一堆姐妹走到唐少爷和唐老爷身旁前去搀扶他们起身。

“胭脂。”老夫人又喊了一浑身绿的丫鬟过来。

那丫头手捧着一盘子的银子走到胡方士面前说道:

“这是老夫人的一点心意,用来多谢方士前来唐府解决这鬼胎的。”

胡方士摆摆手做出拒绝道:“这些银子还是等事成后你们再给我吧,我现在怎么好意思收呢。”

她推脱完又往后退了退,行了个礼就要离开。

老夫人对胭脂丫头招了招手让她回来,同时对胡方士喊道:“多谢方士,方士慢走。”

胡方士点了点头,她穿过人群给她开出的小道走到了门口,外头嘈杂的人看见门就要开了,立马一窝蜂的涌上前去推着拦门的官兵,拼了命地要往里头挤。

门一点点的被打开,门缝里刚露出光,那些人便像是蚊子见了血,饥渴地往那缝钻。

“啊——!”

被搀扶着的唐老爷猛地往后仰惨叫了起来。

余玄清一时听见动静便立马转头看向唐老爷。她见唐老爷那本就大的孕肚竟迅速鼓起,将衣服撑起形成一个尖角,一个绿色的东西顺着那被顶成的尖角钻了出来。

“哎呀——!”

扶着唐老爷的丫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直叫唤,她们急忙收回搀扶着的手连连后退,那唐老爷“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像只被煎煮的蜗牛一般身底下“哗哗”滋水,身体又不停地扭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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