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魔威盖世
空山魔君刚刚的异状,全部落入薛彻眼中,他不清楚对方是旧疾复发,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对他来说,这是绝好的机会,不由得信心倍增,开始将守势转为攻势。
空山心里清楚,他绝不能后退,旁边还有四人在虎视眈眈,当然其中一个受伤不轻,可以不算,但另外三个也不好对付。
他猛催真气,准备以“衍灭拳”中的绝招强行击败对手,这一式“浪灭千重”对肉身的负荷极大,实际上他本不愿动用,这会加重他早先的伤势,不过再不结束这场战斗,怕是没机会走了。
薛彻心底忽生毛骨悚然之感,仿佛被一头凶残的野兽盯上了,对方这是要跟他拼命了,是进是退?
短短的瞬息之间,他已来不及多想,因为他御使的乌光有些溃不成势,对方的气势之盛已经超出了他的见识,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慌,挥手祭出一只巴掌大的灰色宝壶,上面透着古朴的意味,只是并未显露出任何惊人的威势,此物真能助他扭转战局么?
空山被十多道灰芒包围,寂然宗的几名长老也看出他这次出手非同小可,均全力出手阻挡,可惜都很有限,在他看来,天底下能接住他这一击的人屈指可数,而那几位都不在此间!
灰色的宝壶喷出一团团灰烟,飘动间朝空山落下,比想象中要快了不少,眨眼的工夫,灰烟已将其身影淹没,望着若隐若现。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自灰烟中传出,可以听出空山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而他那惊天动地气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散去。
薛彻的神情紧张之极,这“炼心壶”是宗主留下的随身法器,也是宗内绝顶的秘宝之一,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御使这件法器需要消耗的精气神,对他来说也只是堪堪能够承受,况且他还要驾御自己的法器,这样一来,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腾挪,保持跟魔君之间的距离,即便对方已经来到他身前五尺之内。
灰烟中的身影颤颤巍巍,像是风中残烛一般,而且弓着身子,如同背负着数万斤的重量,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薛彻喘着粗气,后背已经全湿了,但一刻也不敢放松,倘若被对方挣脱开来,他们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他绝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几息之后,空山弓着的身体还是倒了下去,之前那滔天的威势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具躯壳伏在地上。
薛彻此时露出一丝放松的神色,这名大敌终于倒下了,要不是他有这个杀手锏,此战的结果很难说,而且对方并不是一个人,之前出现的那道金色霹雳,犹如神罚,绝非易与,另外几名同门应该在搜寻那人,也不知有没有找到,还是先把眼前的魔君禁锢起来,此行的目的正是擒住此人,看来算是达成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空山魔君身侧,等了几息,正要取出法器将对方禁锢,忽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捉住了他的胳膊。
他心中惊骇不已,因为还看到一双残忍疯狂的眼眸,对方已然不将自身的生死纳入考虑,他的性命危矣!
“薛师兄……!”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血洒长空,过了几息,依然委顿于地,没能爬起来。
“哈哈哈……”空山从地上爬起来,震飞灰烟,发出一阵肆意的狂笑,尽管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可周围几人慑于他的淫威,一时间竟无一人敢出手。
他从身上扯下一缕细丝,此物由玄铁打造而成,坚韧至极,有筷子的十分之一粗细,之前蓝衣道人便是御使此物跟他交手。
他将玄铁丝丢到一旁,迈步朝另外几人走去,看起来视对方如无物,伸手便可击败似的,而他那如同浴血恶鬼般的模样着实恐怖。
寂然宗的几名长老马上各自全副戒备起来,他们实在没预料到,这魔君居然如此难对付,明明看着已经倒下去了,但实际上,是对方在使诈。
空山的身影一个闪动,寂然宗的几位长老立即警惕之意再度高涨,各自摆足了架势。
丁一辰原本站在不远处观战,谁知一团影子飘到了他面前,还挟着无可匹敌的压迫感,原本就紧绷的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只好本能地侧身滑开,盼着能多拖延一会儿,附近的几位长老自会出手相救,心底忍不住觉得空山太过可怕,如今的他只能暂且退避。
空山紧追着年青人不放,对方可以锁定他,若是不能将其除掉,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摆脱追击,所以他一爬起来,就已经做好了决断。
丁一辰明显低估了空山的决心,那些往对方背后招呼的神通法器,竟被其统统无视了,而是对他倾尽全力攻来。
他只觉得自己是置身飓风中的飞鸟,每一次挥动翅膀,都有折翼的危险,可他却不能停下,如果停了的话,将会被无情地吞噬。
刚猛狂野的拳风全往他要害上招呼,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他也想明白了,对方肯定认为他的追踪手段太过厉害,若不能杀了他,行踪就免不了会暴露。
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一阵轻风,在空中任意转折腾挪,幸好对方的身法已不如一开始那般迅疾,他才能连连躲过杀招。
三道拳风笼罩了他左半边身体,此时正处于半空之中,他再次故技重施,身体一扭,两臂一挥,带起一阵风,如游鱼般朝右边滑去。
空山嘴角挂着一丝狞笑,双臂微收,猛地一拧,狂暴的劲力化作一道旋涡,硬生生地把对方吸了回来。
他一探手便擒住了年青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挥掌朝其头顶击去,对方的战斗经验跟他差得太远,尽管身法轻盈巧妙,仍然无法逃出他的掌控。
丁一辰心中骇然,当即拼命反抗,一掌击在对方胸腹间,这一击蕴含了他全身真气,自然非同小可,竟将对方打得连连退后,而对方落在他脑袋上的一击,并未让他当场身死,只是震得他整个人发懵。
空山终于稳住了身体,刚才差点儿跌倒,如果不是他满脸血污,便能看见他的脸色难看之极,体内的真气险些走岔,倘若真是那样,传出去说他被个年青人一掌打得半死,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他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干笑,早已不像一开始那般从容潇洒,现在只能硬撑下去,他的伤势比看上去要重得多,说不定下一刻便会爆发,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了。
他强提一口真气,一手抄起年青人,然后头也不回地向远方奔去,而那几位寂然宗的长老投鼠忌器,也不敢对他贸然出手,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如钩般的冷月洒下片片清辉,跟霜似的铺满地面,数道金色霹雳划破天空,在夜幕中异常耀眼。
追击中的寂然宗长老别无选择,只能返身接下那些金色霹雳,毕竟之前第一次出现时,便令一名长老重伤,此刻再次出现,让他们不敢生出丝毫轻视之心。
轰!轰!轰!……碰撞之后炸裂声不断响起,而与此同时,城中传出轰隆声,以及楼宇的倒塌声,空山魔君的帮手这时候终于全部出动了。
他们只需拖延一二,让空山趁机逃走就可以了,这场战斗只要空山没有倒下,没落入寂然宗之手,那可以说赢的就是他们。
此番寂然宗兴师动众前来,若是最后无功而返,自然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空山脚下不敢有丝毫停顿,一路狂奔,然后折向北方,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东安城中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魔君的帮手个个都很狡猾,根本没有打算跟寂然宗打生打死,只是稍作佯攻,便潜遁隐去。
王炎皱着眉头,借着月光打量城内的状况,如今此间一片混乱,要找出那些作乱的魔宗之人,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困难。
这些年他基本都待在宗内修行,外出行走历练并不多,以他的经验去分辨谁是魔君的同伙,说实话有些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我们去东门看看,城里的魔宗余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王炎听到师叔的招呼,心想着师父镇守在东门,魔君再怎么厉害,也奈何不了师父,既然留在城里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去城东看看,也许能帮上忙,而且丁一辰也去了那边,说起来他多少有些担心。
“师父!你怎么样?”王炎从未见过薛彻受这么重的伤,变得如此虚弱,他心底不由得惶恐不安起来。
薛彻胸口塌了一大片,脸色比深秋的霜还要白,“还……死不了……丁一……辰……被……捉走了……”他艰难地喘息着,只是短短两句话,却已经耗尽了浑身力气。
王炎只觉得心情异常沉重,师父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丁一辰又落在了魔君手里,这魔头竟如此的厉害,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这该怎么办?!”他脑海里一时间也陷入了混乱。
“事已至此,先回宗门再说,我们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拿不下这魔头,看来魔宗必定谋划了很久。”
“没错,此事须从长计议,万幸这次过来没人丢掉性命,既然已经确定凶手就是空山魔君,那剩下的就是如何除掉这魔头了。”
“这魔头……太……厉害……光凭我们……可能……不行……”薛彻强撑着又说了两句,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但心思还保持着清明。
“让这魔头跑了,我真是不甘心!”
“我们谁能甘心?就算强行追上去,万一落入魔宗设下的陷阱,那到时候再去后悔,可就太晚了。”
“薛师兄说的有道理,对抗魔宗只靠我们一宗怕是不够,中洲如此多的宗门,若能联合起来,魔宗何足为惧!”
“嗯,尤其是白石观,跟魔宗的宿怨已久,不可能坐视不理,任由魔宗猖狂的!”
寂然宗众人对视了一眼,想着丁一辰被空山捉走,白石观固然会对付魔宗,至于是否会责难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回……吧……”薛彻呼吸间的嘶哑声越来越重,每吐一个字都极度困难。
“先回去吧,谷师叔自有定夺,我们其他人只需保存实力即可。”
丁一辰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至于梦里发生了些什么故事,却有些想不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肚子从来没有这么饿过,就算给他十只鸡、一头牛都能吃得下去,他感觉自己失去意识已经很久了,问题是现在还动弹不得。
当初落入空山魔君手里时,没过多久便被对方的巨力震昏了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他打量着此间,这是一个宽敞的石穴,石壁上镶着无数发光的宝珠,让这里丝毫不显昏暗,他余光瞟到十几步之外,有个人正伏倒在地上。
咦!对方头顶上有一缕银发!是空山魔君!他心神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