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陷阱

【妈妈，为什么哥哥他们不喜欢我？】

【嘘，我亲爱的小特瑞西。这不是你的问题。】

【这是妈妈犯下的过错。】

——

【母亲！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把我母亲放开！】

【母亲！妈妈——】

【我很抱歉……特瑞西。】

【我天真的以为带着你逃离那个地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可是到头来啊……人总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我亲爱的特瑞西，你要答应我。】

【以后做个坚强的人，去做一个……不被任何事情束缚的人。】

【母亲——！】

母亲吗……

这是多久远的记忆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白色天花板。灰羽早有预料的笑了一声。

到头来，还是回到了这个地狱里。

他慢慢地坐起身体。在去克莱亚说的地点之后，在看见那个人背后熟悉的白色影子时，他就明白。这果然又是一场算计他的把戏。

母亲，看来。

无论如何，我们都逃不掉的啊。

只要这具身体里面还有与那些人相似的血，那么他就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彻底地自由。

想起见面时那人说的话，未知的鼓动与愈演愈烈的愤怒此时全部填充在了灰羽的心中。

“什么叫做……最后的价值。”

别开玩笑了啊。

“——”实验室细微的开门声响了起来。

转头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褂带着眼镜，总是虚伪笑着的男人。

“哦呀，醒来了吗。”男人走到他面前与他隔着一层坚硬的玻璃对话道：“嗯，果然这段时间你也成长了不少呢。还以为我的药可以再让你睡一会儿。”

灰羽没有回应他，而是冷冷的盯着他的脸。

寻夜看见了这个表情，他好像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嗯，很好。看样子外面的经历确实是改变了你很多。”

“要知道我第一次从实验室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面前这个帝国第三王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是人类都已经是谎话了。

被注入了怪异与污染之血的他们，每一个都在变异扭曲与混乱的边缘。有的已经彻底死亡成为废弃物。有的还保有一定的理智，但是身体却已经异化的丑陋不堪，只能被迫接受自己的现状，然后痛苦的，煎熬着剩下的日子。

至于特瑞西？

嗯。

他是个特别的例子。

在所有人的融合都是那么失败地情况下。

他身上异化的表现确实是少有的美丽。

亮灰色的羽毛如同宝石一样从他一半的身体里面延伸而出，不断从皮肤撕裂处溢出的血液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恶心，而是每一滴都成为了新的羽毛。

他的另一半人形依旧完美的看不出任何异常，感觉就是自然长在那团锋利的羽毛之上的。

不得不说，在看见这样的存在的时候，寻夜倒是有点承认他那个叛逃的徒弟有点本事了。虽然丢给了他这么一大堆烂摊子，然后还制造了这么恶心的场所。

但是不得不说，还是留下了点有用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的研究报告。

寻夜在那之后找到了彻底压制月之的办法。

“我应该感谢你的。”寻夜低缓的说道。

“所以我帮你们争取到了之后的自由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母亲！”听到这里灰羽彻底无法忍耐了。

可悲的怒火越演越烈，他却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对着施加苦难者发泄自己无能的悲鸣。

“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灰羽将双臂重重地砸在面前的玻璃之上。

“如果不是我母亲去你们这些掠夺者面前苦苦哀求！你们根本不会管我和那场实验之中所有人的死活！”

“呵……什么王子……什么最高主管！”他控诉着。

“你们明明也知晓着灰暗国家之下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希维尔说的是对的啊……

灰羽愤怒的喘息着，他似乎隐隐有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快要突破出来了一样，但是他现在却无法理会这些了。愤怒与极端的想法已经开始指向他走往末路。

【灰羽，这个国家是灰暗的。】

【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不是吗。】

“我企图告诉自己只要离开你们！只要听我母亲的话逃走就好了！”

“可是你们这些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利可图的机会！为此你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灰羽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可怕的情绪已经快要达到顶峰了。

[…那就毁灭吧。]

“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只不过是你们这些上位者圈养的牲畜罢了！”在这阶级森严的国度。外界人永远只看见了上层人的美好与未来。却永远看不见下面更加庞大的苦难与毁灭！

[将主导权交给我。]

灰羽现在只觉得可悲。他以为他已经逃出来了。卑鄙的…真的听从于母亲不去寻找真相的苟且偷安地活下来了。可是呢，在这些人的眼里。

他只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里跳到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面了吧。

[你很痛苦了不是吗。]

面对灰羽歇斯底里的控诉和他身上隐隐有点溢出的可怕气息。寻夜自始至终表情就没有什么变化。相反，他还在安静地听完之后笑着鼓掌了。

“啪，啪。”

“真让我意外呢。”最高主管缓缓睁开眼睛。

“嗯，很精彩地发言。”他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我这么轻易地就被你们看透了呢。”

“嘛，不过问题也不大。”在灰羽不理解甚至是荒谬的表情之中。寻也笑着凑近了玻璃。

“呐，你知道吗。”

旋转着银芒的眼睛缓缓渗出了一些更加隐晦的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你想象的那样糟糕哦。”

“而我和那几位尊贵的殿下也一样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呢。”

“你觉得是我们促成了这一切吗？”

“哈哈。”寻夜笑了几声。

他重新后撤然后站直身体。

“自始至终，我们做的不过就是无视啊。”他夸张道：“再说了，我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去拯救你们呢？”

“你到底真的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怕吗？”

“真正不作为，或者说做下了可悲之事的。”

“不正是人类自己吗？不正是上面下面共同的欺压吗？”

这一刻。

魔鬼的语言。

终于彻底击垮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壁垒。

至此，他脚下悬空，踏入了那抹银白的陷阱之中。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