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崇高的落败

【人的一生都在命运的蒙蔽之下行走。】

【但是唯有那些特别的存在不一样。】

【他们是命运的导演。】

【也是自我的反派。】

——

在恍惚间触及那棵巨大，美丽的“树”后，他感觉自己再次被整个抛出。

又是一刹，他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穆安的视线终于全部恢复了过来。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刺目的红白没有丝毫遮掩地全部撞进了他的眼中。

这一刻，在破晓的晨光之下。

随着微弱的滴水声响起。

穆安才恍然想起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被他用长刃彻底贯穿了身体的人，在两人再一次相交的一刹那，突然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手段，似乎就为了等待他那一击一样的。

主动迎上了他的攻击。

这一切是那么地突然且无法预料。

穆安没有想到，强大如希维尔，到底有什么理由不去躲避？他明明一直都压着自己打不是吗，之前的每一击，他们两个不都是想要致对方于死地吗？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在最后的时候收手。

可是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眼前的人低低地，似是无奈地一笑。在他的身上，原本纯白无瑕的一切此时却是白衣染血，丝线崩落。刺目的色彩出现在了那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身上。

那些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终于还是如命运一般的发生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穆安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切简直就如那场预言梦一样。

一模一样的废墟。

一模一样的白衣。

一模一样的……染血的他。

“为……什么。”

明明之前尽力的想要规避眼前的一切了，又或者说自己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伤到希维尔。以至于这真实的一切真的如梦中那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好像…完全不能反应 了。

所以他低哑着，不解地发问。好似真的无法反应了。

希维尔的嘴角慢慢溢出鲜血。身上的污染也开始溃散。他是真的实打实的吃下了穆安最后的一击。没有一点演戏的成分在这里面。因为唯有这样，穆安才能通过最后的筛选，以他为媒介，打开那扇“门”。

但是就算是自己把自己算计到了这个地步，还特意的隐瞒了其他的人与最亲近的领主。此时希维尔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在穆安彻底被眼前的一切弄的陷入思维混乱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然后温柔的，再一次伸出了自己苍白无力的双手将眼前这个被自己弄的快要彻底破碎的孩子再次纳入了怀抱。

就像曾经那样。

哪怕，这使得穆安的长刃更深地没入了希维尔的身体之中。

但是希维尔并不在意。

相反他很开心的放弃抵抗的失力跪坐而下，任由鲜血如细小的丝线一般慢慢汇聚在脚下。

“为什么……不躲开…？”终于强制唤回了一丝理智后穆安颤抖的发问。声音抖动得仿若破碎的音符。

看着穆安脸上的茫然空白，与颤抖得几乎要握不住武器的手。

希维尔只是笑了笑。

“穆安……这本该是你早就预料到的才对啊……”他有点有气无力的停顿了好几下才继续说道。

“无论是…是你之前在塔内所看见的一切。”

“还是之后…发现…我隐瞒你的那些事情。你都早应该…知晓我们一定会走到这一步啊……”

“既然如此。”他笑的很好听的轻轻发问：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现在不愿接受眼前的一切呢。这不就是…你最后想要抵达的终点吗？”

努力成长，努力学习一切，努力的守护一切想要守护的人，努力地想要祓除世界上所有的污染……

这不就是，穆安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现在。”希维尔的声音渐渐微弱。

“你的…目标…成功了啊……”

所以，无需犹豫。

无需害怕。

在这注定上演的命运面前。

一切都是必然。

最后的最后。在穆安还未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缓缓伸纤细修长且苍白的手再次握紧了穆安冰冷的手，他安抚的拍了拍这个脆弱的青年。

最后在穆安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握紧他的手，将由他力量与灵魂所化的长刃再一次的，毫不留情的压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顷刻间，鲜血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有一部分，甚至沿着温热的刃身慢慢的，慢慢的流向了穆安，触及到了他的冰冷。而穆安，也在被那一抹温度触及的瞬间，彻底迈入了悬崖的边缘。

做完这一切后，希维尔眼中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他虚弱的叹息然后无力的倚靠在穆安的肩膀上面，任由自己的衣摆与及地的银发被血与尘土弄脏。他身上属于自己气息在不断的溃散。

这一刻，穆安终于还是看见了希维尔最弱小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但是，穆安何其不是呢？

“这样……才对。”在安静的可怕的连风都不敢再起的环境里。穆安听见了希维尔虚弱的话语，听见了壁垒彻底倒塌的声音。

“这样……你才是我记忆里那个…一直不曾动摇的学生。”

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是足以突破世界之圈的存在。

“……恭喜你。”希维尔好像笑了，他笑的那样缥缈，好似声音马上就会消散了那样。

“你在我给你提供的…路之外……”

“开辟了…新的…可能。”

“至此……无人能再……”

至此，你那永不屈服的意志与坚定的心，无人能再否认。无人能再质疑玷污。

这样，你才真正地，得到了世界的承认。

穆安终于如希维尔所期盼的那样，通过了他最终的考验。也通过了世界最后的筛选。

希维尔策划一切，最后拿下了所有的支点，也为穆安这个注定不凡的人类，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至此，穆安在未来将拥有，一整个新世界的可能。

希维尔能为他做的事情。

也就到这里了。

这是他能为穆安安排的，最好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