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镜水之畔13

“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屋子吗？”

“嗯。没有人能让他离开。”

“希维尔殿下的实力也完全不是我们可以应对的。”

“你也知道，当初柯蒂斯陛下亲自来了都没有办法让殿下离开。”

“……我只是觉得很好奇。殿下为什么只愿意待在这里。王宫环境不是应该更好的吗？”

“谁知道呢……”

“啊，对了。最近精灵好像入世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嗯，听说是陛下和精灵族的王达成了合作。之后我们也禁止贩卖精灵了。”

“条件是什么？”

“嗯…悄悄和你说。我知道的一条好像是和希维尔殿下有点关系。其它的就不清楚了。而且好像好涉及到了……精灵的圣泉。”

“你是说那个能延长寿命的生命之泉？！”

“嘘！”

“哎呀，要是这样的话……”

无视庭院之外熟悉的窃窃私语。

银发金眸的青年抬眸看了一窗外融化的雪，然后伸手关上了窗户。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他仍然没有怎么离开过那个庭院。

又过了多久呢？

估计是常人所没有办法轻易接受的岁月吧。

但是。

又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哎呀，所以说今天也不一定能看见希维尔殿下的！”

“殿下好多年前就不怎么喜欢靠在窗边了！”

“可是果然还是很好奇。”

“真的有人能不接受生命之泉活那么久容貌不变吗？”

“……至少希维尔殿下就是。”

“他本身就是天上来的奇迹。”

“传说中的耀金啊。”

“可我以为那是假的啊……”

“哎呀，所以说……”

这么多年了。

柯蒂斯派来的那些监视他的家伙果然还是很喜欢聊八卦。

殊不知他全部能听得清清楚楚。

希维尔挑选着花种。

在他看见一颗圆滚滚的种子顺着桌子滚落在地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桌面，果然又被种子堆满了。

无奈的起身，将种子全部收好打算全部送到仓库里面的时候。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希维尔的身旁。

“你还是老样子呢。希维尔。”

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希维尔好像并不怎么意外，而是习以为常的无视了旁边突然出现的存在。

他端起篮子，走到仓库然后将种子全部倒了进去。

空暇看着那满满一仓库的花种无奈地摇头。

“所以说，你都等了那个家伙多少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你看，他又没有告诉你他去干什么了。就这样离开了至今没有回来还让你一直等。”

“这已经快要五十年了吧。”

“他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你是个人类可能会等不到他回来吗？”

“又或者说……”空暇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他知道你是耀金之子。是天选的证法者。所以不会死？”

“可这样……好像更残酷？”

说到这里，空暇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恶劣说出了想要刺痛希维尔的话。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希维尔依旧没有给予空暇任何回应。

注视着那张俊美脸庞之上熟悉至极的冷漠。空暇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无趣。”最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精灵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是吗。”希维尔听到这样的评价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那现在可以把路让开了吗？”

此话一出，空暇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了。

他嘴唇紧闭然后侧身。看着希维尔真的就那样又无视他地离开了。空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和他差在了哪里？”

“我们两个明明一模一样不是吗？”

“但是你对我可谓是一点温柔的意思也没有啊！”

“还有很多年前我说的合作……是不是如果是那个人和你说你就会答应？”

“可是我们两也没有特别大的差距啊！我甚至…！”

“我甚至比他要更加出色不是吗？我才是那个在预言里上位的存在啊！”

说着说着，空暇越来越觉得有点委屈。他从来就没有在谁那里吃过瘪，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有求于他。

可是现在。

空暇可能自己也说不清对希维尔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他最开始只是想要希维尔答应和他合作，他可以帮助希维尔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以他们的实力到时候统一这片大陆都可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希维尔和空镜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取。

在那之后，无论空暇怎么劝说，希维尔都无动于衷的在这个庭院里等待着那个根本不会再出现的人。

十年，二十年。

空暇不记得自己来劝过多少次了。

然后终于有一天，他选择放弃了。

因为在日复一日地相处中，他终于明白，希维尔的决定别人撼动不了。他不知道那个人可不可以做到，他反正是很不甘心的承认他确实做不到。

失去目标之后。

空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突然发现，预言好像也没有发生，有些人也好像并不是必须去报复的。

就这样，世界好像突然变得更加无趣了。

为了找乐子，之后的空暇就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来找希维尔说话，看着他整理庭院，筛选花种，然后一年又一年的种下不同的鲜花，挑选更好的花种。

在这个过程里。空暇惊讶的发现。冷漠如希维尔这样的人，原来也是会笑的。

在希维尔看向空镜留下的叶纱时，原来他也会温柔的笑啊。

然后，在那一刻。

强烈的不甘和另一种情绪充斥了他的全部心脏。

等到空暇的理智再次回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空镜的叶纱给烧毁了。

这件事情当然被希维尔发现了。

那一天，是他看见希维尔情绪波动最大的一天。

也是最让他再无法轻易忘怀的一天。

【……滚出去。】

【空暇。】

【如果不是当年你利用镜的血液让我和你签下共生契约。】

【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好美。

那一天，他眼中的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燃烧得仿佛真的就像是正午辉煌的太阳。

空暇从未见过那样的色彩。也从未看见过希维尔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

但是这一次。

他的情绪是因自己而起的。

所以就算再来一次。

他也还是会去把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烧的干干净净。

懦弱的家伙。

本就不值得拥有这样的宝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