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镜水之畔22

“啪嗒……”

细小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的声音传来。

空镜微微有点迟钝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睛。随后慢慢的坐起身体。

看着地上那颗还在滚动的种子。他下意识的伸出手。灰绿色的淡淡光辉落在了那颗无意间滚落在他面前的种子上面。

然后不出意料。

种子毫无反应。

重新收回手。空镜自嘲一笑。

现在，被母树剥夺了基本力量的他。就连催生植物都做不到了。

逃出来的代价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但是就算是这样，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喀吱一声。

房间的木门被打开了。

空镜抬眸看去，银发的耀金之子换了一身衣服走到了他面前。

“好一点了吗。”希维尔抬起椅子移到床边坐下平淡的询问他。他在这个期间还将地面之上的种子重新捡了起来，然后握在了掌心。

也没有提刚刚看见的事情。希维尔只是稀松平常地询问着空镜现在的身体状况。

空镜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依旧像以往那样看待自己的青年。他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经过希维尔一个晚上的压制。空镜现在身上的漆黑的痕迹淡了些许。但是这都只是暂时的。两个人都明白。

空镜用自己不再纯粹的眼眸看着那抹鎏金。虽然很卑鄙，但是他现在却还是可耻的感到了庆幸。

窃喜着希维尔真的等待了他那么久。哪怕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自私的让希维尔守着一个没有丝毫解释的诺言直到现在。

他的少年果然很听话。

他当然为此窃喜。

甚至。

他在知道希维尔拒绝了空暇五十年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愉悦。这不是因为他在这一点上面赢了空暇。

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恰恰反映出了他在希维尔心里的重要性。

希维尔没有让任何人在这五十年内取代他。这是空镜现在能冷静的坐在这里的原因。

也许在希维尔的帮助之下，他现在看着和平常的样子一样。但是只有空镜自己明白。自己早已经变了。真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维尔…那桌子上面的都是种子吗？”他抬起苍白的指尖指着不远处木桌子之上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

希维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点头。

“嗯，是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珍稀的种子。”

“你为什么要收集它们。”

“因为你。”

不得不说，希维尔这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确实在这一刻成功的取悦了此时疑心的空镜。

他轻轻笑了几声，然后声音再次降了下去。

“为了我啊……”

“毕竟你不能指望我在等待你的这五十年里什么都不做。”希维尔淡淡地回答他。“我本来想要等你回来的时候重新整理一下外面的院子。”

“不过…遭遇了一些不可抗力。以至于我现在都没有完成。”

“不过现在你身上的事情应该就简单很多了。”

听到希维尔这么说。空镜脸上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他只是眼神没有焦距地落在那包种子上面，然后低声道：

“不可抗力……”

“是因为空暇吧。”

希维尔没有立刻回答他。

空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确实在这些年，希维尔所有想要为空镜做什么的计划全部都被空暇打碎了。无论是整理花田还是修复空镜曾经留在这里的东西。

只要空暇知道那是希维尔为空镜做的什么事情他就一定会来搞破坏。

希维尔当然阻止过。但是因为那个共生契约，他至今不能对空暇出手。

那不仅仅是希维尔和空暇的契约。因为当年空暇还用了空镜的血。

所以这个契约其实是三个人之间的。

只要希维尔当初敢对空暇做出什么事情。那个时候处在湖底受苦的空镜就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一份连携的诅咒。

但是空镜可能不是很清楚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回来的时候有点怀疑希维尔所说的一直等他的话。因为他在希维尔身上察觉到了空暇的气息。

在后面可能大概知道是空暇算计了希维尔。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空镜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甚至在他的目光落在这个曾经他认为最舒适最安心的避风港的时候，他都觉得非常地……抗拒。

总觉得……

自己的领地被外来者侵入过了。

好讨厌。

好恶心。

厌恶的皱眉。希维尔看见了空镜此时的表情变化。他眸光一动然后转移话题。

“既然醒了的话，要不要去外面的院子坐一下？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天气难得的还不错。”

“也许你可以看见黎明的花刚好盛开。我不久前种下的。”

空镜从希维尔此时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无言的安抚。所以他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旋即。他的手在床上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之后，他微微抿唇然后认真的抬头看向希维尔。

“维尔。”

“你知道我的叶纱去哪里了吗？”

后面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远超了希维尔的预想。哪怕他知道空镜绝对不会放过空暇。

他们之间的争斗是注定的结果。

但是在他将叶纱损毁的真相告诉空镜之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空镜居然真的会把他支开，以一个人想要晒一晒太阳为理由再次一个人离开了此地。

希维尔弯腰捡起地上洒落的暖白色花瓣然后抬头看着被打开的庭院大门。

他知道，空镜一定是去找空暇了。

希维尔松开手，任由掌心的花瓣再次飘远最后落于尘土。

他走到了庭院门口。

这一次。

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地穿过了那道隐形的阻拦。

曾经，只要他抱着去寻找空镜的想法离开这道门，他就会受到阻碍。无论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前进。

希维尔知道，这是因为真正的镜在告诉他，还没有到时间。

但是现在。

简单而轻易地跨过那道门槛。希维尔回首看着这个困住了自己这么久的院子最后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他也确实停留得够久了。

哪怕最后的结局确实并不美好。

他也必须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