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沈玉珠
卫亦舒胡乱应了,心神却在一匣子一匣子的首饰上。
“大好的日子,总不能太素了。”
如意捡了一只七宝芙蓉簪,在她头上比划来比划去。
足足弄了一个时辰,卫亦舒才从里面出来。
如意满意至极。
“女郎是顶顶漂亮的。”
头梳倭堕髻,配以镶玉金簪,上着粉紫单襦,下着暮山紫束腰长裙,披帛垂至膝下,腰间坠以环佩。
当真是精妙无双。
卫亦舒被她们夸得着实有些脸热。
“斯越呢?”
如意跪在她面前修整着裙摆,“说是过会儿回来,可能有些事耽搁了吧。”
卫亦舒看着时辰,慢慢往外走,“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外面车上。”
正说着,卫斯越就进来了。
他手中还拿着什么,见到她,脚步微微停顿,看过她便低头道“长姊久等,咱们走吧。”
卫亦舒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出去了。
两个人乘坐一辆马车,卫亦舒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感慨道“外面好热闹。”
从她这里出发,到卫馥玉那里,要经过三条街,现在已经有人在这里撒着喜钱了。
不少小孩子蹲在地上捡。
卫亦舒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这个时代不是明清那会,民风开放,寡妇可以再嫁,贞洁并没有很重要。夫妻义绝也多,放妻各自婚嫁的也不少。
虽说婚嫁是必定的,也默认女人管着后院。
但好歹,把女人当人看。
真正让卫亦感到害怕和抗拒的,是对于人命的漠视。
这是怎样一个割裂又真实的时代。
“长姊今日怎么不去陪着卫姊姊?”
卫亦舒放下手,“她家中姐妹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卫斯越嗯了一声。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今日有新出的精露,长姊看看喜不喜欢?”
卫亦舒这才知道他去了哪。
瓶子是琉璃瓶,光这一样就价值不菲了,“斯越,你真的不缺钱吗?”
每次她收礼物,总有种他是不是跑到外面借了高利贷的错觉。
卫斯越无奈,“长姊,你不要瞎想。”
卫亦舒被一眼看出了心里的打趣,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这味道熟悉的很,是什么花香?”
“长姊不是说腻了茉莉的味儿吗?我换了幽兰的。”
卫亦舒仔细闻了闻,直觉幽香四溢,雅而不冲,香而不腻。
“这个味儿我喜欢。”
卫斯越见她欢喜,便也跟着笑“长姊喜欢就好。”
“等过些日子他们家又要出新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挑。”
卫亦舒喜欢漂亮的东西,也喜欢琢磨这些护肤用的玩意儿。
“好,他们家确实是很厉害。”
现在香水多,可也是经历了不少工艺提纯的。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这种润肤油和香水合二为一的产品。
“女郎,我们到了。”
卫亦舒将瓶子放在车内的抽屉里收好。
卫斯越已经下去了,正等着扶着她下来。
“好热闹!”
卫府门前已经有了许多人了。
卫亦舒让卫斯越将礼单送过去,自己先进去了。
“我们女郎正想着您呢。”
说话的人是卫乔莲身边的芷兰,早就在外面等着接她了。
卫亦舒快步走进去,府内忙得不亦乐乎,反而是为卫乔莲这里安静许多。
卫乔莲已经换上了婚服,正坐在镜前和几个姐妹说着话。
见她来了,卫乔莲忙向她招手,“你终于来了。”
卫亦舒陪着坐在她身旁,向几个女孩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今日真是美极了。”
卫乔莲脸热,羞怯娇媚,“我自然美。”
这话该说的再有底气些。
“来接人了!来接人了!”
屋子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俄而多了几个妇人,一时抹泪,一时安抚,一时又是拉着人说着话。
卫亦舒站在最后,静静看着她们。
她如果没死,现在应该也会谈恋爱吧,她结婚的时候,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拉着她说许多的话。
卫乔莲红了眼,滚下泪来,拉着几个姐妹,却是说不出话。
小红过来接卫亦舒去宾客席的时候,卫亦舒正在园子里出神。
“女郎,快开席了,咱们去吧?”
卫亦舒这才发觉四周的人已经空了。
卫府外头热闹,像是在发赏钱。
她来到女席这里,熟悉的面孔不少,但是认识的没有。
她顶着一众人的目光坐在了客席首位。
见她坐下了,几个女孩子悄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看过来。
从开始的惊艳,到惊讶,然后可怜与同情。
卫亦舒甚至能脑补出她们的对话。
这一屋子里都是小姑娘。
卫亦舒算是最大的那个了。
“卫阿姊。”
卫亦舒闻言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她一时分辨不出这话是无心还是恶意,只是向她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沈玉珠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吃着自己面前的酒。
卫亦舒看着这些小则十来岁,大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玩闹,觉得倒也有些意思。
尤其是那小姑娘玩投壶,当真是很有准头。
她坐在那里看别人,岂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美景。
“卫阿姊好像不大喜欢和人交往。”
卫亦舒不得不抬头,入目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少女。
比起容貌,她的气质无疑是亮眼的,每一个动作都那样自然,有带着与卫亦舒这样懒散的人所没有的雅致。
“还好。”
漂亮是很漂亮,她没什么兴趣。
她实在是对和沈素洁相似的人没什么兴趣。
“我家茶茶常与我说起卫阿姊,今日还想一起过来呢。”
卫亦舒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茶茶?”
沈玉珠柔声道“我是沈家的。”
卫亦舒从记忆里把只见过一次的小姑娘挖了出来。
果然,不喜欢是有缘故的。
卫亦舒的冷淡肉眼可见。
“有缘自然会见的。”
沈玉珠看着她,片刻后才说了声不错。
然后继续同她说了些有的没的。
卫亦舒也简洁的应了。
沈玉珠大概是看出来她不大想聊下去,自觉地不再多谈。
卫亦舒见外面夜色渐起,拿了酒盏去院子里赏月去了。
二月底,没什么月光,府内的灯盏又多,喧哗得很。
她坐在石凳上,仰头便是若隐若现的月儿。
沈玉珠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幽幽道“世上居然有不喜欢我阿兄的人。”
卫亦舒敛了笑,疏离又客套,“我与沈女郎初次见面,还没有到推心置腹说闺中密话的地步。”
真有意思,他沈素洁莫不是天神下凡?是个女人见了他就要眼巴巴的发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