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到宛南
等她走,沈素洁才伸手端了汤,拿着勺子舀了舀,他的神情不复方才的怡然,反而多了些难言的诡谲与阴冷。
抬头时,又是从前的模样,然后将汤一口一口喝尽了。
沈素洁不再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卫亦舒只觉得松了口气。
想来他这个年纪正是见一个就萌动一个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路程还是要继续的。
她慢慢养着,竟也能慢慢克服晕车的毛病。
就是只能看着外头,看书是不成的。
更别说像如意那样绣花了。
她趴在窗上和斯越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从回宛南先去拜访谁,聊到明年什么时候去京安。
有时也不说话,卫斯越就喜欢给她递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比如青衣编的小动物,或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果子。
如意偶尔从绣棚上抬头,就看见卫亦舒那张阳光下明艳秾丽的笑颜。
“女郎和二郎在一块的时候,总像个孩子似的。”
小红道“谁说不是呢。”
好容易赶到了宛南的地界,卫亦舒就想去骑马。
惹得小红连声抱怨,“好一阵歹一阵的,干脆把我们当马算了。”
卫亦舒这下不敢再嚷嚷着要去骑马了。
他们先上了楼,小红折身去了后院,几个舞娘早就没有之前的傲气,见了她来,跪在她脚下求饶。
“姊姊,我真的不行了,我实在是不能再走了。”
这几日,小红让她们跟在马车后面走,她们既无户籍,又无主家的准令,跑出去只有被抓的份,所以只能后面追着马车跑。
她们从来只有跳舞的本事,几天下来,脚上满是血泡。
小红由着她求饶。
“当日我就嘱咐过你们,不要仗着主子的怜惜就生了妄念。”
“是你们自己蠢。”
哪怕是勾搭自己家的郎君,她都不至于这样生气。
“让她们这几日上马车,再不听话,我就让她们走到死。”
处理完,小红就去了卫亦舒那里。
彼时卫亦舒正窝在床上给她们几个讲故事,讲的是花木兰从军的故事。
春女坐在脚踏边听,听到入神时也会壮着胆子和她问上两句,比如策勋是什么,打的是谁等等。
如意就笑话她也想做女将军。
春女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不怎么说话了。
卫亦舒留了心,等如意她们去外面忙去了,留了她在房里问话。
“你之前不是跟着沈女郎习射吗?学得怎么样了?”
春女埋着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卫亦舒以为她学的不大好,便不再过问,转而问起她愿不愿意去京安。
“武硕郡主每年都会招一批女子跟随她,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受得住这些苦,我可以赠你一些路费。”
春女猛然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然后立刻就跪在她面前一连说了几声能吃苦。
卫亦舒拍了拍她的背,“只是这一去,你就只能靠自己了,如果武硕郡主不需要你,你也可以回卫家来,我身边正需要一批得力会功夫的人。”
青衣咬着唇,哽咽着开口“春女一辈子都记得女郎的恩德。”
卫亦舒笑了笑,“春女,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自己的志向,这就是我要你回报的恩德。”
回到卫家的当天,一场秋雨就下了起来。
院内的海棠早就落尽了,卫亦舒多瞧了两眼,感叹着,“也不知道明年有没有这样多的海棠花了。”
小红也仰头看了看,“自然是有的。”
她才坐下,外头就有传话的进来,说是几家的族老都过来了,正在厅堂内等着。
如意正收拾着,闻言不忿道“女郎才坐下,一口水都没喝,他们倒是会挑时辰。”
卫亦舒没有在意,只看向传话的人“我今日不适,请他们明日再来。”
小红不赞同的劝她,“也不好这么直接把人家撂在外面。”
“他们不知道我们今日才回来吗?先前吃我了编排,现在就是想把长辈的姿态再摆回来。”
卫斯渺没回来,他们又不大把卫斯越放在眼里,想着平日里他最是安静寡言,现在却中了举,又想当起长辈,以为能上门压她一头。
如意也呛声道“就是,我们就是不去,他们能怎么着,多少难听的话不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今日就算见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惦记女郎丁点好处。”
小红无奈,只好不做声了。
卫亦舒换了居家的衣物,福宝两人端了热水来,正给她泡脚。
“如意虽然莽撞了些,话却是不糙的,我自有我的说法。”
厅堂内坐了七八个白须老人,原本还想端着身子互相说着体面话,左等右等不见人,也有些急了,斥着青衣去传话。
一连等了一个时辰,终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我一个长辈,等着她一个小女郎,她也不怕折寿!”
不等旁人拉他,卫斯越就进来了。
他生得冷峻,不苟言笑时更是冷,一席青金色襕衫站在门口,越发疏远难叫人生出半点亲近之意。
起来的人见了他,才缓了缓神情,冷哼了一声,在旁人的拉扯下顺势坐下了。
卫亦舒泡完脚正躺在榻上,小红她们正给她捶背捏肩,她舒服得直眯眼。
“你们这些小女郎,白白跟了我,我占了好大的便宜。”
她调笑着几人,小红从一开始的羞涩到现在的麻木。
“女郎不止有我们,外头的都是你的,分明是我们单占了女郎的便宜。”
如意学的有模有样,媚眼如丝的勾了勾,还在卫亦舒的脚腕上摸了两把。
卫亦舒痒得发颤,只喊她流氓如意。
几人正说着,卫斯越就在院子里请安。
卫亦舒听说他去了宴席上,正想听他怎么解决掉这些人的。
忙叫她们给自己梳发穿衣。
卫斯越来了外间茶室,正坐着剥起了桌上的石榴。
卫亦舒一落座,就问起了打发了没有。
“打发了。”
卫亦舒好奇,“你怎么把他们劝走的。”
硬着脸皮等了一个多时辰,怎么就轻易肯撒手。
“我只说我们都听长姊的,长姊现在病了,谁也见不了。”
不管他们说得如何难听或好听,就是把卫朝安拉出来溜了一圈,卫斯越依旧面不改色,稳如泰山,他们一拍桌案,卫斯越就起身告罪,说自己忧心于长姊的病情,没能把他招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