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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殡葬

到了夜里,袁从策和袁从筹有些受不住,他们跪了三日,又只用些素食,跪到现在已是难得。

“袁二郎,袁三郎,我家女郎有些东西想要你们代为转交。”

袁从策看了一眼自家阿兄,见他默认,便作揖应了。

如意给卫斯渺和卫斯越各自添了些黍粥。

待用完了膳,袁从策和袁从筹便跟着她们一同往内院去。

只是如意和小红各自提了灯,走得极慢,又是绕了路,许久不到地方,兄弟二人便有些急了。

“这位姊姊,天色已晚,我们不便久留,快些去才好。”

袁从筹催促着,袁从策亦是满心疑惑。

如意见他们急切,便索性敞开说了,“两位郎君不必着急,这是往北院去的路,并不去内院,女郎说你们年纪尚小,跪久对膝盖不好,该多走走,夜里也不要再守了。”

袁从筹当即住了脚,面色不虞,“父亲命我三人前来守灵,怎么能做阳奉阴违之事,小小磨难尚不能熬过,如何成就大事?”

小红道“女郎猜到三郎会这样说,便只说这是她的吩咐,若是两位郎君执意要再回去守着,她也只好带病过去陪着了。”

袁从筹为难的看向袁从策,对方显然知道变通些,便道“阿姊尚在病中,不宜走动,我们既受父命,也不敢行忤逆之事,不如两位姊姊转告卫阿姊,我们回去歇上一会儿,若是实在跪不住了,再回去休息。”

如意和小红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早料到如此,所以女郎特意吩咐我们带两位郎君绕了远路,余下的就依两位郎君所言。”

商定了折中之法,两人也不再催促。

此刻夜色降临,青衣们都拿了等将该点灯的地方上了灯,他们慢慢往前走,灯也一盏一盏的亮起来。

袁从策似是想起什么,“卫阿姊什么时候病的?”

如意没有答话,小红便道“守灵两日,女郎就犯病了,自此之后高热不散。”

“原是如此。”

待两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如意和小红才回去。

袁从策揉着腿坐下,袁从筹亦是如此。

“我觉得卫阿姊的病好生奇怪,在江全的时候也只是最开始两日病了,后来还能去玩蹴鞠,就连会秋宴席也是去了的,怎么回了宛南,咱们每次来她都病着,还一次比一次重。”

他们也来过几次了,虽然都没有怎么停留,但也是见过她的。

这病就像是没有好的时候。

袁从筹微微蹙眉,“难道是此处风水不宜吗?”

“我觉得阿兄也奇怪。”

袁从策唔了一声,“这不奇怪。”

袁从筹疑惑的看着他,“不奇怪?”

袁从策揉着自个儿的肩背,“身在主人家,怎么能议论主人。”

袁从筹这才哦了声,两人各自休息了一刻钟,就起身往灵堂去了。

袁从简则是了然,对他们的来去没有问起半分,依旧端端正正的跪着。

卫亦舒好了些就来了灵堂。

云朝极为重视丧葬,小殓大殓已毕,依礼法,卫朝安要停殡四十九日。

棺木和墓地卫朝安早就安排好了,他临终前就写了信送到了卫家,要求一切从简,所以绝大部分事都由卫家出面。

她来到自己的位置跪着,却没有立即叩首,反而很冷淡的看着棺椁。

待几个人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才行了叩拜之礼。

袁从简的视线便多停留了片刻。

卫亦舒垂眸静静跪着,脑中想到的,却只有那张纸。

日子一日快过一日,直到下葬的那天,卫亦舒才惊觉卫朝安是真的死了。

那些他提到过的繁杂不明的事好像突然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踪迹难寻。

哭声喊声一路随着白茫茫的一片装满了她的目之所及。

一直到她麻木的叩首,流泪,再叩首,再流泪,叩到她的膝盖刺痛,额头红肿,才算了结。

浑浑噩噩中,她一时想起的是卫朝安同她说火器,同她说平行时空,一时想起的是卫朝安失败的实验,一时想起的是卫朝安莫名的忠告与难辨的神情。

一片浑噩中,她被袁从简扶住了,上百奴仆的哭喊声中,她仰头看着他,忽然道“我不是你。”

然后就此陷入了无边的黑夜中。

等到她醒,嘴里还有苦涩的药,如意以为她醒了,刚要喊人,她就已经昏厥了。

袁从简在院中看书,只是目光时时投到了另一处。

袁从策看在心眼,也只能叹气,“阿兄,我们何时启程回江全?”

“再等等。”

袁从策便不再催促,忽然道“阿兄,你的心半点不在书上。”

“我知道。”

其实袁从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看不进书,他只是奇怪,奇怪她的情绪中不见半分悲痛,这与她担忧卫斯渺和卫斯越是完全相反的情绪。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察觉出了不对,却并没有半分要深究的谨慎。

袁从策坐在他身边,很认真地看着他,“阿兄,你喜欢卫阿姊。”

如此诚实恳切的话,也只有袁从策会说了。

袁从简放下书,面色冷然,“这是我教你的规矩吗?”

袁从策老实认错,“我知错,我只是想劝告阿兄,卫阿姊并不是阿兄的良配。”

身体羸弱这一条,就犯了袁家妇的大忌,不康健,便无法诞下健康的嫡子女,更无法操持家事,为郎主分忧。

袁从简没有说话,又捡起了书,“我知道。”

不知是告诉他,还是告诉自己。

次日,袁从简就动身告辞。

卫斯渺没有挽留,只将他们送到城外。

他的性情实在是变了许多,不似从前那样外向,袁从简便只嘱咐他几句,不再多言。

卫亦舒完全清醒,已经是三日后了,卫斯渺也在这里等了三日,闲暇时就看看书,或是抱着两只小狼玩儿。

卫斯越倒是突然没有了人影。

她一醒,卫斯渺就听见了动静,急匆匆的往里去,走到内室门口,又住了脚,喊了声阿姊。

卫亦舒慢慢坐起来,应了一声,他这才带着两只狼欣喜的进来。

内室突然就热闹起来,她弯腰摸了摸它们,“斯越呢?”

卫斯渺拿了汤药给她,“不知道。”

卫亦舒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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