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回来

不再去理会这件事，少年朝着熟悉的地方走去，等到平光山顶，熟悉的那棵树旁，一道身影躺在树下，树上有积雪，树旁也有积雪，唯独那人躺下的区域，没有任何一朵雪花落下，如同雪花的刻意回避。

“老苏，我回来了。”

“你小子，不是让你三年后再回来吗？”

苏风未动，可声音却传递到了荨歌耳中。

“嘿嘿，这不是没事回来看看呗。”

少年贱兮兮的表情带了两分猥琐，闻言苏风无奈道：

“随你，不过，你小子挺快啊，这才多久，这么快三道气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荨歌说着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嘴里还在念叨着：

“老苏啊，你给我的那个手环有什么用啊？”

明面上苏风在之前是给了两人一人一件手环和一枚吊坠，暗地里多给了他一枚珠子，珠子的作用是类似提示和发布任务，而吊坠是保命传送，只剩下这个手环还不清楚作用。

“你以后自会知晓。”

苏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时候，荨歌已经推开了房间的门，里面的摆设都还是离开之前的模样，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很容易猜到，这些是被人用气力保护好的。在这平光山之中，也就只有自己的师尊苏风会这么做了。

这一瞬间，荨歌的内心有些触动：

‘这个感觉，就是归属感吗？’

没有过多的动作，躺下去，闭上双眼，感受着熟悉的一切，外面的寒冷被内心之中一点点，一丝丝的温暖完全隔绝。

他放空了思绪，脑海中来到一片草原，这一次，他奋力的向前跑去，不知道为了什么，仅仅跟随心中的指引。

将所有的事物都甩在后面，不去追求所谓的名利，只是这样一只跑下去，不需要终点，也不需要目标，只是这样一直跑下去就好。

次日一早，荨歌自睡梦中醒来，出去没走几步眼前出现自己那个总喜欢躺在树下的神秘师父：

“老苏早啊。”

他打了个招呼，这次对面没有理会他，觉得无趣的少年随手捏了一个雪球，心血来潮之下着手堆雪人。

以他如今的修为，堆个雪人什么的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堆出一个两米高的雪人。

除了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和手，这个雪人挺像雪人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少年站在雪人面前，忽的伸出一只手，朦胧中好似见到一位沉寂在过往中的故人。

自这恍惚中回过神，眼前除了这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雪人外哪里还有什么故人。

砰！

下一刻，雪人炸开，刚刚堆好的身躯被少年一拳打烂，四散开，落了一地。

“小子，刚堆好的就给砸了。既如此，何故做这些？”

苏风的话音传来，荨歌随即答道：

“不过是心血来潮之下做了件小事罢了。”

两人不再言语，直到荨歌默默走开，他坐在落雪殿外，抬头看着这一切，漫山遍野全是白色，银装素裹的植物与山头，很美。

此景，若有一条万米长河自高空落下，倘若河水被冰雪覆盖，定然会是一幅绝美景色。

这一坐就是整个上午，少年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又过一日，少年跟苏风告辞，临走时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老苏，我明年一定能迈入气师境。”

苏风只是抬了一只手，示意他随时可以离开后便不再继续表示。荨歌只得无奈道：

“师父啊，你可真是悠闲啊。”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平光山，再次踏上一条未知的旅途。

‘老苏为什么总是躺在树下呢？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还有自己这个师父究竟是什么人？属于他的故事该是什么样子？好想知道啊。’

抽出始炎剑，调动气海内的噬气，运转法意，只见始炎剑周身散发点点光芒，随后停在距离地面雪花二十公分处，少年一个起跳，稳稳落于其上。

单手挡在身前，中指和食指笔直，其余三指捏在一起，对着两指轻吹一口气，下一刻，始炎剑身再次散发光辉，嗖的一下向前冲去。

于这漫天飞雪之中，一袭白衣御剑而行，无了那踏在地面的脚印。其实他本可以御物飞行，作为一名学习过仙剑阁法意的将境修士，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虽然速度不是很快，消耗也有些大。之前他选择在地上走，完全是不想飞行，就是任性。

白茫茫雪山之巅，一道白衣身影手握一柄黑白长剑，每一次的挥舞都会斩下煞鬼身上的一块肉，噬气侵入煞鬼周身，发出滋滋声响，如同烧红的铁灼烧肉皮。

山巅那只煞鬼被逼至悬崖边，后面一只腿已经踩空了一半，被它触及到的积雪掉落山崖。

这是一头气士九道的影煞，善于隐匿，藏在这雪山下的一处洞穴之中，每当有活物路过，但凡接近它五十米，唯有生死一个结局。

靠着它那远超肉煞与生煞的智力，即将突破至将境，只可惜，今天运气实在不好，遇到了荨歌这位杀神，它刚刚捕杀一头熊，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一道剑气所伤，之后就是一路上被追着砍，直到被追到山巅。

影煞露出森森白牙，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恶狼，冲着上空的荨歌怒吼。周身的魔气腐败了半米范围内的积雪，配合上身躯的那些伤口中流出的黑血，狰狞可怖。

“小东西挺强啊，被我这始炎剑剑气伤了八次居然还没死。”

少年如同一位大反派，手中的始炎剑在雪中挥了几下。

如果荨歌真打算杀死这只煞鬼，以两者的修为差距，三道将境完全是碾压士境的。莫说九道士境，即便是十道士境极限，面对将境强者，只有败北的结果。当然，如果有一些其它的手段，那要另算。

可以说，未达将境，终为蝼蚁。到了将境，那就是稍微大一点的蝼蚁。

至于为什么这头煞鬼能坚持不死，自然是因为荨歌打算拿它测试自己刚刚炼制的法器，始炎剑。

至于结果，如现场这般，被始炎剑气砍了八次的煞鬼已经被重伤，这个威力在他眼中还是可以的。

“吼吼！”

困兽之斗，被逼入绝境的这头煞鬼打算鱼死网破，它的身躯不断冒出黑烟，原先那些还流着血的伤口被快速治愈，气势也在此刻节节攀升，由原先的九道士境提升至十道士境，足足攀升一个小境界！

煞鬼那双猩红的双目好似正往外不断渗血，尖牙也变得更加巨大，原本看上去有肉感的腹部却是在快速收缩，像极了那些饿了十来天没进食的肉食动物。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这是头煞鬼。

面对一头九道士境影煞的临死反扑，少年没有丝毫畏惧，那双眼眸中早已没了作为底层弱者的怯懦，这是属于强者的意志。

煞鬼奋起一跃，全身爆发大量黑雾，张着血盆大口，两只前爪摊开，如同一只猛虎。

荨歌手握始炎剑，一双眼眸迸发精光，周身噬气弥漫，周遭的落雪皆被弹开，剑身上扩散出一股灼热之力，大有一种天降百剑的气势。

不到两秒时间，两者相遇，始炎剑抵在煞鬼的头颅上，只短暂停留片刻，随后周围一道红光闪耀，少年一剑落于雪地之上。

地上赫然出现一条三米长的口子，那附近的积雪在瞬间被融化。

砰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原来是两半煞鬼的身躯，竟在同一时间落了地。乌黑的血液散落一地，污染了洁白的雪花。

再看这位少年，依然手握一剑，自风雪中巍然不动，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小山。

下一刻，少年左手伸出，一团噬气出现，很快飘在两具尸体上空，下方的尸体被提炼出丝丝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

这就是相差一个大境界的实力差距，生杀予夺不过转念之间。

看着迅速衰减的尸体，少年的眼中没有丝毫不忍，随着修为的提升，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也在一点点深入。想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活下去，想要生存，就要挣扎，获得更强的力量，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更强者抹杀。

唯有一点点往上爬，到达这个足够的高度，才有资格欣赏最初的日光。弱者，除了祈祷无用的幸运，就只能沦为强者肆意践踏的玩物，莫说尊严，哪怕是性命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处理完这头煞鬼，少年感受着气海内的变化，不由得一喜，他的想法完全没错，噬气只要获取了足够维持平衡的魔气与灵气就能快速成长，其修炼速度丝毫不弱于那传说中的绝代天赋。

现在，他能够深切感受到，只要再吞噬掉五头高阶士境煞鬼的魔气，等他回去修炼个三五天，便能再度突破一个小境界。

别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他荨歌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便做到。或许对于那些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与强者之路无缘的资质愚笨者来说这个太不公平。可是，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又有过真正的公平呢？人们口中的公平，不过是人自己定义的一种概念，宇宙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

山巅之上，少年一剑出，下一刻化作一道身影划过天边，与风并肩，与雪共舞，与天地争高低，与时间赛跑……

夜落，漫天纷飞的白芒下是数不清的雪花，枯萎的树枝被厚雪压弯压断。河流被冰封百里，草叶被遮蔽在下，就连那一轮月牙也被遮挡。

黎明的亮光驱散长夜，一袭长发少年踏着他的长剑，纵横数百里山河，不知目的，不知何方有终点。

如果说孤独会使人感到难过，那他一定不会感受到这种孤独。因为此时的他眼中早已没了孤独，这是一种常态，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学会独自走在自己的路上。

也许未来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陪伴走到终点，但，这又何妨？既已选择，又何谈悔恨？

又是一座小山，荨歌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一下子冲到其身后，只听唰啦一声，一道血光闪过，地上多了具八道士境的煞鬼尸体。

如法炮制，放出噬气吞噬其魔气，几分钟后再次脚踏飞剑，飞向远方。

‘士境之上的煞鬼，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最近的运气不怎么好啊，连个像样的敌人都没有。不过这样也不算差，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而且这样还很安全，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呼啸而过的寒风如同一般般钢刀，不断的吹打在山林间。到一片草原上，下方有一群修士弱小的灵兽，其中修为最高的只有四道士境。

如果是一年前，荨歌遇到后还要隐匿自身气息，生怕再遇到那种蟒蛇和那种不怎么聪明的转角羊。现在的话，这些修为低下的灵兽已经没办法对他构成威胁，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让这草原上数百头灵兽全部变成尸骨。

找了一棵树，单手打出一团气，原先被积雪遮蔽的石头出现，再一团气打出，这石头周围的积雪好似被无形的斥力排开，整齐的方形区域出现。

这石头凹凸不平，看上去不合眼，少年一剑斩出，削铁如泥，原先的怪石被整齐切割开，上面已是可供人坐下的平台。

刚做上去没超过五秒，荨歌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自己师父躺在平光山那棵树下的情景。

学着自己师父的样子，这个少年突然变得调皮，他躺在了树下，身下是洁白的积雪。

收回外层的噬气，被格挡在外的寒气逼近，短短几秒时间，原先还淡定自若的少年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气海之中的噬气迅速翻出，将寒冷尽数隔绝在外。

“我去，这感觉就像是拿刀在自己身上一片片割肉。”

少年自言自语。

尝试过一次寒冷之后，荨歌没了学着自己师父躺在树下的想法。

如今他虽已成就三道气将强者，身体素质比常人不知好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