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断裂的始炎
压力给到荨歌宗主这边，时间可不会怜悯他，巨人居然没有丝毫停留，挥舞着他的四肢，对周围的修士展开猛烈的攻击。
大地在巨人的践踏之下不断颤抖，空中时不时响起破空声，修士们的法技也会造成各种声响。
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巨人这边倾斜，已经有修士出现灵气不足的情况。
心生退意的众修士逐渐没了战意，他们不是傻子，这种情况，继续打下去只能是他们吃亏，人死了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有希望。
能和这个怪物战斗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尽力了，再战下去，不但毫无胜算，还有可能身死。
力向宗不过一最初级的普通修炼宗门，宗内最强者也不过三道师境。面对这个越战越强的怪物，他们已使出浑身解数。
“把它引开！”
宗主再次发话，由于先前的刻意安排，战场已经从原先的力向宗转移到哭诉森林。
但这还不够，他们需要把灾害引到更远处。
剩下十一位还有战力的修士纷纷御空，朝着哭诉森林外飞去。
巨人并没有多少智力，眼看着敌人逃走，两只巨翼展开，风压吹断了下方的树枝，黑白双色巨影飞入高空，以超过前者的速度追赶。
力向宗内，余下的修士早已落荒而逃，几分钟前还运转着的宗门，现已死寂一片。幸运的是，目前还没有出现死者。
铁桥上空，十一道身影掠过，片刻过后，一道巨影疾驰而过，狂风吹打在铁桥上，没有丝毫动容。
几分钟后，十一位修士停下，分别落在巨人周围，将之包围。
“宗主！”
“宗主！”
众人压力给到宗主身上，对此他也无能为力。望着中心那个巨人，感受着气海之中的亏空感，这个男人万般无奈。
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宗门，不料今日会遭此大劫，一切努力即将付诸东流，心中的烦闷该与何人诉说？
“天不公！”
宗主怒吼，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他怨恨老天的不公，努力了一辈子的宗门即将覆灭，唯剩下一腔怒气。
可，弱者的怒气有何用？
巨人收回巨翼，两手虚握，噬气汇聚在手心，往胸口一合。惶惶天威回荡这方天地，海啸山崩般的压力降临，将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一切生物压下。
众人顿感心中烦闷，坠入几十米深潭，压力落在每一寸肌肤上，加速他们体内的灵气流逝。当所有的灵气耗尽，这等压力之下，肉体会在瞬间被压成肉泥。
“不好！快走！”
话音落下，众修士四散而逃，再无先前那份英勇。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但，为时已晚。
在这等威压之下，无人无人能够逃离，巨人手中的那团噬气释放着压力，顺带着抽取方圆百米内的灵气。
恐怖，痛苦，虚弱，无力！
绝望在这群修士之间不断蔓延，现在就算想逃也没机会了。死亡，等待他们的只剩下死亡。
活了百余载，见过尘世烦扰，他们比那些凡人拥有更多的宝藏，也更加了解生命的宝贵。
拥有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就越多。
这一刻，他们比凡人更害怕死亡。
“不要！不要死！”
“不要死！”
“我不要死！”
“我不想死！”
“救命！我不能死！”
“我绝对不能死！”
“……”
原先的超然物外，此刻只剩下狼狈不堪，高高在上的修士与待宰的羔羊，转换不过须臾之间。生死并不掌握在弱者手中。
一个个修士胡乱挣扎，手指抓破泥土，污泥染入指甲缝，衣物也被污泥破坏了洁白。
“哈哈哈哈哈哈！”
宗主大笑，这笑声却是越发无力，他张狂，癫狂，手指苍天：
“老天，你为何如此待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逐渐虚弱的身躯。
或许，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唯一犯的错只有他身为一个弱者。
在死亡的结果化作真实的前一刻，一柄长剑自巨人体内飞出，剑身燃烧烈火，一转身刺向巨人眉心，只片刻时间，剑身寸寸碎裂，那巨人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碎裂的剑化作赤红色光芒，包裹向倒在地面的巨人，那巨大的身躯开始缩小，不一会变作常人大小，随后化作一道长虹飞向远方。
三年后，小将城中，一家餐馆里。
“三叶，我要去修仙了！”
一位约莫十四岁的少女踏着灵巧的步伐跑到三叶身前，少女很普通，没有绝世容颜，身材也比不上那些富家女子，脸上还长了一些黑色的小点点。
名叫三叶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物件，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嗯。”
没有多余的话，少年只是简单一字，可那少女却说个不停：
“嘻嘻，羡慕不，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仙人了。”
“嗯。”
回应少女的依旧是这句话，三叶是少女在三年前捡到的，当时的三叶还剩下一口气，身上压着一个类似三叶草的赤红色物件，因此得名三叶。
他的过往如何，少女并不知晓，她也不在意，最多就是多张嘴吃饭，她和哥哥经营这家餐馆，虽算不得富贵，但多张嘴吃饭绝对没问题。更何况三叶一身力气大的惊人，一个人能干十个人的活，反倒是让餐馆走向更好的未来。
兄妹两人分别是叶辰和叶雪，自小相依为命，如今叶辰十九，早已到了婚配年龄，有很多姑娘想要嫁给叶辰，但叶辰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妹妹今年十四，很懂事，寻常女子这般年纪早已婚配，可她不愿，哥哥惯着她，怕她吃苦，也没有将她嫁出去。
“叶雪，在干什么呢？”
二楼走来一男子，正是叶辰。
“哥，我在和三叶说话呢，明天我就要去修仙了，以后就不能天天看到哥了，还有三叶。”
叶雪这话都语气由一开始的高昂快速低沉，不舍的情绪早已流露。
三叶则是自顾自做着手里的工作，好似这些全然与他无关。
当夜，叶辰夜不能寐，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这个妹妹离开自己后会不会受欺负，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如此。
他像极了一个老父亲，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自己的亲人，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很想留下妹妹，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一辈子这样不会有好日子过，眼前这些短暂的幸福都是假象。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亦无力量的，但凡遇到那些修为在身的强者，很容易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弱小即是原罪。
次日，叶辰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塞进储物袋。
“哥！你哪里得到的储物袋！这个很贵的啊！”
叶雪惊呼。
这天辰雪餐馆不营业，倒也不必担忧外人见到生出歹心。
“拿好了，以后哥不在身边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
叶雪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
“哥，三叶呢？”
“他啊，说有事。”
“哦。”
叶雪闻言情绪有些低落，她很希望三叶能来看自己。
“别不开心了，以后你就是仙人了，记得要回来看看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嗯，哥，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的。”
一丝涟漪在河面荡漾，几只小白鸟叽叽喳喳，一位修士脚踩木船，飘然之姿洒落高空，让下面的凡人羡慕不已。
“时辰到了。”
青衣女修士缓缓落下，清冷的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哥，再见。”
叶雪走上前，修士瞥了一眼下叶辰，只一眼便不再多看，她刚刚探查过叶辰，毫无修为，天赋也没有，放眼这世界多么普通的一个。
他的普通，就好比这世间随意长在某地的一株杂草，多看一眼都是莫大的施舍。
叶雪上了木船，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向那个地方，遗憾的是直到她离开小将城都没有看见那个人。
一个角落中，三叶靠着墙，目送着叶雪的离去，他就这样注视，直到天边再也看不到那个小点。
‘我，究竟是谁呢？’
三叶心中灰蒙蒙一片，他忘记了自己的过往，失去了过去。
时间如同河水，流逝的过往不会再现，属于少年的那一年迎来终结，这一年，小将城中多了一抹喜庆之红。
辰雪餐馆，叶辰娶到了小将城一位商人的女儿。
三叶默默操办着婚礼，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漠视一切的表情。
“哈哈哈，大伙儿今天喝个痛快！”
“新郎官儿，大伙儿今天都来沾沾喜气。”
“哈哈哈，对对对，沾沾喜气！”
叶辰身着一身红色新郎服，胸口的大红花格外显眼，脸上的笑容灿烂如炬。
来年秋，叶辰的妻子为其诞下一子，这意味着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一位父亲。
同年冬，小将城飘起了雪花，辰雪餐馆扩建成了一处大建筑。
一处地底───
“两个蠢货，和我斗了这些年，现在，你们都给我留在这里吧！”
月断渊身体化作黑雾，邪祭魔气喷涌而出，如百米海浪席卷沙滩，顷刻间充斥这方空间。
“你这魔头，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逃走！”
玄羽一掌拍出，磅礴气力化作一只百丈巨手，将邪祭魔气尽数抵挡。
“打了这几年，这赖皮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打了几年都不死。”
白冥凝聚出一双红翼，扇翅大风起，气力吹动黑雾，将之吹散。
月断渊见此不惧，全身再一次喷涌大量黑雾，比黑暗更深沉的黑暗，吞没一切光源，吞噬接触到的一切物质。
轰隆隆！
一时间整个地底不断摇晃，落石滚落，几百斤的石块随处可见，宛如土龙翻身，地动山摇。
几年前白冥与玄羽联手设置的封禁结界在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中不断消减，这一次终于抵挡不住，覆盖数十万里的结界轰然破碎。
“这鬼东西越打越强，现在你我已是强弩之末，那魔头修为已达到独尊二道，即便你我联手也无法将之镇压，此番，你我已无胜算。”
白冥传音给玄羽，形势十分严峻，很明显，那鬼面修罗曾经的巅峰实力绝不止眼前这些。
玄羽长舒一口气，他活了近万年，这种压迫感，比起之前那一场正魔大战还要恐怖强烈，这样的敌人，他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击败。
‘师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月断渊可不会留给他们缓气的机会，身形融入黑雾，整片黑雾之中忽的冒出一根百丈巨刺，毫无预兆的朝着白冥刺去。
远隔千里的白冥内心猛的一颤，等他反应过来之际，那一根巨刺已袭至身前不足十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生死时速之间，白冥爆发出惊人速度，背后幻化出的两只巨翼疯狂扇动，整个身躯朝着斜上方遁走，那一根由邪祭魔气凝集的巨刺与之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
“小鬼，刚刚你若是慢上一步，这具身体就是我的养料了。”
月断渊的身形自黑雾中浮现，戏谑的表情很欠揍，但这里没人能揍他。
“孽障！吃我一剑！”
一阵剑光闪过，玄羽一剑斩出，剑气幻化成百丈剑身，快如雷霆，将黑雾一分为二，月断渊的身体被这一剑砍中，随着黑雾被分成两半。
大片黑雾在这道剑光落下之际破散，宛如一团被大手捏住的。
玄羽一击得手立刻挥舞手中长剑，剑光如同爆炸般朝着四周发射，远处的白冥早已做好抵抗准备，气力汇聚成一道屏障，将袭来的剑气尽数格挡，而那月断渊，并未发出一声惨叫，只听他制造的黑屋之中忽的传来一声声怪笑：
“桀桀桀桀桀桀！”
“就凭你们，是杀不死我的。”
言毕，邪祭魔气再一次凝聚出肉身，鬼面修罗月断渊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二人身前，手中握着一柄百丈长的血红巨镰。
“玄羽！”
白冥传话，这位仙剑阁的掌门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玄羽傲然立于虚空，手中长剑消散，眉眼间迸发金色光芒，周身气力浩瀚如海，气息在瞬息间攀升至独尊五道，道道裂纹遍布他的身躯，从中透露出的气力比之那九天之上的神雷也是丝毫不逊。
“孽障，我玄羽作为仙剑阁掌门，今日便要将你永世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