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死亡的气息

那力道来得又凶又狠，夜黎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窒息，双脚已经被掐得有些离地，用力地挣扎着，蹬着。

双手，使劲地捶打大高个掐着她的手，但她在他眼中看到一种绝望的抓狂。

难受，快呼吸不过来，脑海中又浮现一些灰色的红色的画面。

“快放手！”

场外这边，卓飞已经惊喊一声，着急地想冲过去。

他们都没想到，那大块头会这么输不起。

但距离有些远，他不能确定，等他冲过去时，还能不能救下她。

就听得旁边的慕言炔传来一声地狱般的声音，“卓飞，退后。”

卓飞停住脚步朝部长大人看过去，见他一张阴森的脸，利落地从腰间抽出手枪……

砰！

一声枪响，在空中显得异常的刺耳。

所有人，都被那声突然的让人惊惧的枪声震住了。

只见围场那头，前一刻还疯狂扼住夜黎脖子，恨不得杀了她的大块头，突然捂住肩膀，痛苦地往地上倒下去。

夜黎也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头脑有些发胀，苍白得近乎有一丝青色的小脸，瞪大眼睛看着中枪的大高个。

在枪声响起时，她能感受到那张死亡的气息，伴随着从耳边擦过的子弹，射入了大高个的肩膀。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子弹射入对方的那一瞬间，带着一种终结的冰冷。

耳朵呜鸣着，外界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脑海中闪过一些她从未感受过的画面，似乎也和子弹有关，还有爆炸，大爆炸。

那些画面，像火一样突然在脑海里闪现，烧起来一样让她脑袋疼得厉害，她双手一下抱住了脑袋，用力撑着太阳穴。

怎么回事，她脑袋里怎么会有那种画面，似乎是被她遗漏的记忆。

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爆炸场面，怎么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卓飞和季英奇已经冲进围场来。

“阿黎小……”

本想称呼夜黎小姐的卓飞，看看在场的人，马上又改口，“你没事吧，能喘过气了吗？”

他也算是看着夜黎长大的，早把她当妹妹一样，不管是她以前的逆来顺受也好，还是现在不顾一切想要争取什么的狠劲，看着她脖子上被掐得发紫的印痕，再看她发蒙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觉得很心疼。

季英奇走过去把大高个揪起来，若不是看他重伤，恨不得朝他脸上挥去一拳，军人的血性涌上来，骂道，“军校不该有你这种输不起的败类！”

慕言炔也走过来，男人头顶仿佛笼罩着黑压压的乌云，看着夜黎，只觉得有一双小手在揪着他的心口。他没发话，就没人敢送大高个去校医院，都看着大高个血流不止，痛苦地喘息，没人敢动一步。

“慕教官，我……”大高个看着那个男人森冷的面孔，肩膀的痛几乎要让他忽略，只觉得慕言炔的眼神更可怕。

“闭嘴。”他朝大高个走过去，深眸里的阴冷，仿佛能把人心脏冻住。

他走到大高个面前，距离很近，手指轻轻戳在大高个受伤的地方，那大高个为了活命，尽管痛，也必须强忍着，不敢吭一声，就见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往他心脏的方向移了两寸，在心脏的位置上停下。

这个手指的动作，让人看得极为心寒，什么都不用说，已能领会他的那种狠和冷酷。

那意思仿佛是说，我刚刚，可以要你的命，但我没有。

他扭头看了还跌坐在地上的夜黎一眼，看到她还有些发愣的样子，眼睛就落到她脖子上淤青上，顿时眼神里幽幽地一动，气息越发寒冷，五指，就微微地拢了一下。

大高个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慕教官，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吧……”他说着看向场外，想求救，但朱天晴姐妹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踪影。

慕言炔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居高临下的，许久，都没有表示。那场景，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只是看着大高个肩膀的血，汨汨地往外流，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他做的那个梦境，大雪纷飞，雪都是红色的，夜黎倒在血泊里……

眼神，不由愈发漆黑，深不见底。

其实卓飞他们知道，他若是射中大高个的心脏，也是合理的营救，但他没有，只是射中了肩膀。

死了容易，但活着一辈子，都要活在恐怖的阴影中。

洪毅看他的脸色，知道再晚一些，那大高个就保不住命了，对几个跟过来的属下道，“把人送去校医院。”

有人想去扶夜黎，她摆摆手，怔怔地盯着地上的血迹，撑着自己站起来，“不用扶我，我没事。”

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那样子的夜黎，让在场很多人都沉默了。

任何一个人，遭遇这种死里逃生的事情，一时半会都还回不了魂，甚至那种恐惧，会一直占据着内心。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淡漠冷静，脖子上的淤青那么显眼，看着就让人敬佩得不行。18岁，是怎么样心态，才有这样的心理素质，面对生死一瞬，还能面不改色。

她站起来，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个从大高个脖子上扯下的名牌，走到慕言炔面前，把自己脖子上的名牌一起扯下递过去，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现在，我可以留下了吧。”

冷漠的语气，让慕言炔心里被刺了一下，眼角僵了僵，没有接过她递来的名牌。

她松开手，啪嗒的声音，两块名牌就应声落地。

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往围场外走。

明明那么瘦小的身子，却仿佛有股开天辟地的力量，围观的学员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

卓飞看了看慕言炔阴沉得要爆发什么的脸色，犹豫着，就听他沉冷地说道，“跟着她。”

夜黎捡起自己的背包，往A区的女学员寝室走，卓飞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走到一段无人的路，她突然停下来，有些站不稳似的，把背包放到地上，扶着道路旁一棵树歇息。

这么要强的她，让卓飞觉得很难过，他走过去道，“阿黎小姐，你不要忍，想哭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