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子世无双
木招摇是个考究的人。
既然要养伤，就正儿八经的好好养上一养。
他挑了一条青绿色的抹额带上，抹额中央一块冰润的水玉。
这块水玉不同寻常，采自堂庭山。
堂庭在招摇以东三百里，山中多白猿，多水玉。
是雨师赤松子的地盘。
赤松子曾用此玉制成冰玉散，服用后长生不老，更可入火中自烧不死，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雨而上下。
也算是件宝贝。
木招摇见这丹药新鲜有趣，曾向他讨要，小老头子支支吾吾不肯答应。
他又不在乎什么长生不老，只不过想试试化作青烟是什么感觉。
哪晓得这小老头子竟然这样小气。
故而赤松子来讨光之月华时，他也请他吃了个闭门羹。
谁叫他是木招摇呢，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过是冰玉散，大不了自己炼呗。
他趁着赤松子化烟时，降下八风之神，将他的魂魄散去三千大千世界。
小老头子不兜兜转转重生个几百年，根本都聚不了魂。
想想就爽快！
木招摇顺理成章接管了堂庭山，又保管了赤松子的丹药谱。
那冰玉散的炼化之术却记录的甚是含糊。
什么少许，适量。
多少算少许？怎么才是适量？
这有谱跟没谱一样啊！！
难怪赤松子那小老头子根本不拿丹药谱当回事。
就那么明目张胆的丢在桌子上。
原来……压根就没谱。
都在老头子自己脑袋里呢！
丹药方子按照他理解的适量少许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不成功，反倒弄得自己灰头土脑。
炼化冰玉散的心思渐渐也就没那么浓了。
倒是猿长老放在心上，竟然想着用水玉帮他做了条抹额，清心净神。
别说，还挺管用！
他经常失眠，白日里头昏脑胀起来带上这条抹额就能清醒不少。
所以一说要养病，赶紧把这抹额翻找出来。
苍耳看他翻箱倒柜，还以为要找什么稀罕的物件。
从床上蹦起来，来不及穿鞋就好奇的蹦跶过去看他又有什么好东西。
脚刚下地，脚底就生出一层狐狸爪子下的肉垫，走在地上什么声音都没有。
苍耳心思都在木招摇翻找的箱子上，压根没留意到自己的变化。
看了半天，原来就是条长丝带。
“这是什么？”
她忽然在木招摇身后开口，把他吓了一跳。
以前走路咋咋唬唬，动静大的很。现在忽然没了声音，他倒是不习惯了。
木招摇的精元仍留在小枕头体内，继续以灵力滋养她。也把她当作木招摇身体的延续。
两个人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贯通一体的。
所以小枕头靠近时，他根本没有警觉。
“这是抹额。没见过吗？”木招摇把抹额戴给她看。
这抹额做工雅致，青墨色的丝带上绣着同色的云雷纹，带子中间镶着一块半透明，带着微微纹路的石头，像是冬天湖里结的冰。
怎么镶块冰石头？不是木招摇的风格啊！！不是应该镶黄金吗？
虽说不是他的风格，但这抹额戴在他头上，衬着他满头青丝，富贵中倒是平添不少温润的气质，真真是陌上公子颜如玉。
把苍耳的眼睛也看直了。
她还以为和木招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早就把他给看腻了。
怎么换个扮相感觉又跟换个人一样？
一条抹额而已，竟然将他冷峻的气质添上不少氤氲水色。像个满腹心事，又赋新词的少年郎一样。
真是新鲜。
她看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抹额上的水玉。
触手温润。
“你戴这石头比那些闪亮亮的黄金好多了。”小枕头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水玉的眼睛闪着光亮。
真是好看。
她从小就喜欢石头。
各种各样的石头。
在青丘的时候，老九给她做过一个小木盒，特地给她用来装石头。
有些是溪流里捡的卵石，有些是山上的彩石。她还喜欢上树在鸟窝里捡石头。
青丘有一种鸟，叫紫光，通体蓝紫色，飞翔在阳光下甚是耀眼。紫光喜欢蓝色的东西，鸟窝里常能捡到蓝色的石头。
“哦？怎么好了？”木招摇右手托腮，来了兴致听她打算怎么夸他。
“顺眼！”苍耳想了又想，憋出两个字。
“顺眼？”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
他听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也听过君子至止，颜如渥丹。
到了小枕头这里，就是顺眼两个字？
“恩，感觉亲近了许多。”
带个石头就亲近了？他平时那么给人距离感吗？
所以小枕头才不跟她亲近？想不到找他帮忙？
看她还是恋恋不舍盯着他抹额上的水玉，忍不住问她，“喜欢？要不我让猿长老帮你找块大的水玉，雕个镯子给你？”
“我不喜欢大石头，我喜欢小石头。”苍耳又想到以前路边捡到的一块小石头，莹润可爱，她非常喜欢。只可惜后来弄丢了，就是在遇到小黑他们的集市上，被卖鸭子的妖怪丢掉了。
想想石头，又想起小黑他们，嘴巴瘪一瘪，有些伤心。
木招摇听她说什么小石头，刚要想起什么，却看她的小脸由晴转阴。
恩？怎么好好的又要哭了？
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下，但看她现在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有些不知怎么下手。
想来想去，还是想把她变成只小狐狸。
手刚抬起来，做势要点她眉心，才想起来，桂花印记早就不见了。
也不知她是怎么化妖的，竟然还能把他打了三下的印记去掉……
这可不止是磨层皮那么简单的事情。
也难怪猿长老认不出她来。
狐狸抱惯了，小姑娘怎么抱还不太熟悉。
左边比划一个半圆，右边比划一个半圆，终于合拢成一个圆，把她圈在里面。
大圆慢慢变成小圆，才把她抱住了。
轻轻拍拍她的背，摸摸她的头发。
没摸两下，尖尖长长的狐狸耳朵忽然从脑袋上冒出来。
木招摇心下一阵窃喜，原来小枕头摸两下就妖化啊。
这倒是挺方便的。
再多摸两下，狐狸耳朵耷拉下来。
可能是太舒服了，耳朵顺着他抚摸的方向贴向脑袋，一副乖巧的样子。
苍耳忽然听到门口有什么动静。她的耳朵立起来！
“怎么了？”木招摇问她。
“奇怪，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她又仔细辨认，狐狸耳朵无意中跟着转来转去。
“进来吧，别偷听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