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波又起
看到老猫的这一刻起,秦风也就打定了卖掉这间门市的主意了,虽说万般不舍,对于他和亮子两个穷光蛋来说,卖了这房子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种新出路。
“兄弟误会了,误会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要早说是红姐的朋友,哪里还有这码事了。这笔账已经结清了,这不是亮子兄弟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才把欠条送到了秦兄弟这里来嘛!”
老猫从兜里掏出一张“欠条”,双手捧着递到秦风面前,看秦风没有什么反应,忙不迭的塞到了他裤袋里。
“兄弟,这事就算了,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哪天哥哥我做东,你们哥俩得赏脸啊!“
老猫不等秦风搭话,转身就走远了去。
三三两两的行人看着一个身形挺拔,一头长发的瘦削男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外发呆,也就成了一道风景。
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能量不小啊!老猫哪里是能轻易给人低头的主儿。欠了她这一份人情,究竟该怎么还了?
长舒了口气的秦风无奈的苦笑了。
老猫没说错,亮子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不会昨晚脑袋上挨了一酒瓶子,被打傻了?还是又去哪里奔浪去了?
桦城,北国的一座小城,掩映着大片大片的白桦林而得名。四季分明,民风淳朴。
秦风和亮子是在小城的普通初中一直混到现在的兄弟。
秦风的老妈在上大学时,可谓校花一枚,却未婚先孕生下了他而退学,谁也不知道秦风的生父是谁。因此事,死要面子的老妈的双亲先后郁郁而离世,饶是倔强的老妈也渐渐疯疯癫癫了。
从记事起,秦风就以为老姚是了自己的爹。后来才知道老姚同志却是一个无怨无悔的陪在老妈身边而不离不弃的情痴。
亮子,大名沈亮。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小生在农村,父母因病早亡,他不得不在姑姑家寄人篱下,初中就转来了和秦风一个学校,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两个班级里的倒数第一第二对了脾气,成了哥们儿。亮子好歹算是混了个高中毕业就走上了社会。
秦风对绘画倒有极高天赋,高中毕业考上了小城的一所美术学院。兄弟俩住在了老妈空下的这个小门市里倒也是潇洒快活。
日子一天天而过,亮子在城郊开了家简陋的废品收购站,也算解决了温饱略有小成,只是这货总是会被情爱迷失,前些日子,又被深爱上的一个女人忽悠走了一笔钱,抱着秦风痛哭流涕的宣告破产和要东山再起。
秦风开了这家手工艺作坊,凭借着商业街的人流来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饿不死撑不着的状态,自嘲是隐居在闹市无人知的隐士。
还是先去酒吧找红姐询问一下昨晚究竟怎样的一个情况才好,最好把手工坊卖了给她。也算还上一份人情。
“你是秦风吗?这里是医院,沈亮你认识吧……”
刚从懵瞪状态醒过来的秦风,一下又被惊到了,亮子虽是个草莽性情中人,怎么就进了医院了?
真是见鬼了!越想越怕,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到了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清醒过来的亮子,脑门上生生起了一个大包!鼻子也撞破了!
原来是亮子开车撞到了树上,轻微脑震荡被送进了医院。
“还以为让我给你收尸来了呢?”
秦风真是急了,抓着亮子的手,还不忘了调侃道。
“你可真够孝顺!可惜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没让你捡了便宜!”
“这下完了,你的破吉普撞零碎了吧?可不能抢我的车开啊!”
看亮子没有大碍,秦风倒是心疼起了车。
“你这个哥们儿我算白交了,就恨不得我一命呜呼!放心吧,车没什么事,明天就能修好,”
“让我来给你交住院费就直说,还非得吓我个半死?”
“哎,你咋这么聪明!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最近也得加点儿小心,我之所以撞到树上,就是为了躲闪故意别我的车,车上两个小子我认识,是齐公子的两个朋友!”
“你怎么又惹到齐公子了?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亮子摸了摸脑袋,扭捏起来道:“你忘了前些日子我去西都参加同学婚宴的事了吗?我可给你带回来一件好东西,就是这件东西惹的祸啊!”
西都,十三朝古都。
亮子和几个同学在闹完婚礼之后,一帮人去逛古玩城,他知道秦风喜欢书画,于是就铁了心要给秦风淘弄到一件好的作品。
当时碰到一幅据说是宋代书法大家米芾的字,亮子醉眼惺忪就花了一万块钱买了回来。
秦风忍不住在就笑了起来,他不好意思骂亮子是个天大的傻瓜!
谁都知道,现在要想在古玩市场捡个漏,那简直就跟买彩票想要中五百万是一个概念了。
真是米芾真迹的话,别说一万,就是后面再添三个零也买不回来啊!
他问亮子怎么知道米芾的,亮子就回骂了一句,说还不是你小子害的我,咱店里那么多的书画方面的书,就记住一个米芾的名字,活该就上了当了。
亮子回来也没敢把这事告诉秦风,免得被埋汰脑袋让驴踢了。就把作品放在了车里。
没想到的是,亮子拿着这幅米芾的作品和一个女伴到小城古玩城闲逛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这幅字卖掉的时候,被“古风斋”齐老爷子的儿子齐公子给看上了。
齐老爷子在这个小城的古玩圈子里,那是个隐形的富豪。
可惜,他的儿子,是个十足的败家子,没少把他老爹的好东西偷出去给卖了,吃喝玩乐,是无所不能。
齐老爷子老来得子,把这儿子惯得不像了样子。好歹给这小子送到国外去留学,没想到在那儿混了一年多就跑了回来。
最后,齐老爷子没了办法,就想把他带在身边照应着,等他成熟了一些再说。
其实亮子和齐公子虽说没有深交,但是也算熟门熟脸,也知道这齐大公子看上的不是他的这幅字,而是亮子身边的女人。
当时齐公子正在古玩店里,一看女子火爆的身材,顿时两眼冒出欲火来,再加上那女子勾人的暧昧的眼神,就立时忘乎所以了。
这小子立刻关了小店,非要拉亮子到楼上的咖啡屋去坐一坐。
亮子对齐公子并不感冒,但是对他看自己女伴的眼神却是心里着实来气,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亮子带着的女伴儿你也不放过,不是存心拿我窝囊吗!
亮子也知道齐公子的秉性,索性就拿定了摆齐公子一道的主意。
上得咖啡店坐定,齐公子两眼还是定格在了女子的身上,恨不得立时把她吞下肚里。
这女子本也听闻齐公子是个为女人舍得花钱的主儿,竟也欲拒还迎的飘着勾人的眼神和齐公子眉来眼去。
亮子和女子是偶然认得的,双方都是逢场作戏而已,索性也没把两个人的举动放在心上。
齐公子问亮子手上这是什么物件,亮子说这是朋友家传的一幅字,给自己抵债的,自己对这东西不懂,就想卖了,也没碰到有眼力的买家,不知道齐兄能不能给掌掌眼。
齐公子装模作样的打开了这幅字,煞有介事的品评了一顿,最后问亮子想多少钱出手。
亮子也听说齐公子最近手头并不宽裕,他老爹为了不让这小子在外面挥霍,严格的控制了他的开销。
亮子虽然晓得这货为了女人是不惜一掷千金,但自己也不能做的太绝了。不然被他老爹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下台。至于你齐公子自己看走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亮子开价三万,齐公子看着面前女子火辣辣的勾魂眼神,要是让他在女人面前跌了份儿的话,那就不是他齐公子了。
最后,这小子连个价儿都没回,直接给亮子转了三万。
亮子一时也就愣住了,齐公子还真不是吹的!
他哪里知道齐老板虽断了齐公子的零花钱,可是还有一个爱子如命的老婆不是,齐公子刚刚从老妈那里磨来了三万块钱,转眼就孝敬了亮子。
亮子也没客气,接过了钱揣在兜里,找个借口就扔下了那女子和齐公子走人了。
他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索性成人之美了。
后来听人说,齐老板看了儿子三万块钱买回来的米芾作品,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说以后零花钱每月只有一千块,并狠狠骂了自己老伴儿一顿。
其实,齐公子也心知肚明不可能买到真货,他的心思主要是冲着亮子身边的女人去的。不过是花了三万块钱勾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买了一幅字。
原来那女子看在齐公子身上也榨不出了多少油水,和齐公子混了两天就脚底抹油——溜了。
齐公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倒没想自己有多傻,反倒骂起亮子这是故意设套玩儿他。
于是,就放出风来,一定要给亮子好看。
其实,这小子过两天也就忘了此事,他还真没在乎这万把块钱。说起来,他上的当,比这三万块钱的当多的去了,他要是真在乎,早就自己上吊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和齐公子总在一起玩的小子却记得了这件事,为了能给齐公子出口气,才上演了一出儿别亮子的车而撞树的事故来。
听了亮子活色生香的说完了和齐大公子的过节,秦风不由得想到,这世间上的事,哪里说得清楚,看来什么事都不能做绝啊!真的是有报应的!
送亮子回了手工坊,告诉亮子别再去找齐公子的麻烦,冤家宜解不宜结,亮子也就答应了。
秦风还不知道亮子是个什么主儿吗?那可是不吃亏的货!也担心亮子再闹出什么麻烦事来。
自己和齐老爷子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老爷子可是这个小城古玩界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要真想找亮子和自己的麻烦,还真是会吃不了兜着走了!虽说自己也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也不想节外生枝与人结怨。
再说这事,亮子也不是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心里也就打定了找机会和齐老爷子说开这件事,毕竟自己和亮子那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他也不想齐家父子有一天给亮子小鞋穿。
等秦风经过这一顿折腾刚上了吉普车准备去看老妈,才发现车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定睛一看,不由得脑袋轰的一下懵住了。
女人一件白色的低领紧身棉麻t恤,包裹住那小巧紧绷的胸部,下身一条淡青色牛仔短裙,巧妙地勾勒出了细腰和翘臀的曲线,脚上穿着一双多孔的个性化的白色短靴,一头长发就那么飘逸的散在脑后,小巧、精致的白皙的脸庞,一双脉脉含笑的眼睛就那么盯着秦风。
天啊!怎么会是她?!
原来,正是昨夜和他有过激情一刻的女子。
今天的女子在秦风眼里,又凸显了那份纯情的味道,完全是了一副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模样,不忍亵渎,使人情不自禁的会从心里涌起一股怜爱和疼惜之感。
三十岁的自己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光,想牵着喜欢的女孩在月下的林荫路上漫步,什么都不想,那份情感和金钱无关,和权势无关。
秦风直愣愣的看着女子那张美脸,手足无措。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下了车,脸红心跳的走到女子面前,一时倒无语了。
倒是女孩先开了口,“怎么的?不认识我了?!”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秦风看到女子的脸也红了。
“不是,是没想到你会来!……”
秦风不由得对着女子尴尬的笑了起来。
“你就打算和我站在这里说话吗?”
街上不时有路过的行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俩。
“哦,那上车吧,我正要出门。”
秦风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工作室是不能回去的,亮子正在那里睡觉,要是让亮子看到他带女子回去,不定会怎么想。
亲自给女子拉开了车门,把她让到了副驾驶的座位,自己也上了车。
他不敢看女子那白皙、性感的露在外面的一双腿,却又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液,不由得又想起了和她激情的那一瞬间,脑袋里立刻就又一片空白了。
虽说到了傍晚,太阳还是没有完全落下去,外面依旧闷热,秦风就关上了车窗,打开了空调。
“你想到哪里去?我送你去……”
秦风不敢看女子,只想快点儿能让她走掉就好了,不然这气氛很是难受。
“那你想去哪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不会是怕了我,想快点儿打发了我吧?!”
女子不禁转过头,略带着气恼的口吻,挑衅着仰着脸,眯着眼睛对着秦风。
秦风不由得尴尬的低下头笑了。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有事,要回家一趟,老妈有事吩咐。”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忙吧,我走了。”
女子的口气里带有了明显的失望情绪,看了一眼秦风,打开了车门,想要下去。
“唉!……”
秦风不由得伸手去拽住了女子的那只小手,立马感觉浑身被电了一下,不由得马上又松开了。
女子也不禁愣了一下,转头看着秦风,不知是该下还是不该下车,一时这气氛就有了凝结的味道了。
秦风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看着女孩说: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去!”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个想法,自己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带一个女孩回家,才清醒了两天的老妈会闹出如何的情况?
不过,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
女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关上了车门,笑着问秦风:
“你确定带我这个不速之客回去吗?”
“没什么,你难道不敢吗?!”
秦风也放松了下来,不由得调侃起了女孩。
“我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还能吃了我?”
也许是女子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一丝的暧昧,话一出口,就转过了头看着车窗外,不敢再看秦风。
小城的市区到了下班高峰期,一路堵车,车里的两个人一时都没有了话,或许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风想来还不知道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就开口问了。
女子不由得笑着说:
“你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还有多少啊?”
这话一下就把秦风问得哑口无言了。
女子不由得抿着嘴,歪着头看着秦风。
秦风扫了一眼女子的娇羞的小美脸,不由得自己的脸也红了。
女子拿过秦风放在旁边的手机,在上面手指飞快的摆弄了起来,秦风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就任由她摆弄了。
原来是她在秦风的电话簿里存上了自己的名字:夏雪宜。
“夏雪宜!”
秦风不觉念了出来。
“这不是金蛇郎君的名字吗?”(金蛇郎君:金庸武侠小说《金蛇剑》里的人物。)
“你这名字不会是自己改的吧?”
秦风问道。
“你还挺聪明!”
女子不由得冲秦风竖起了大拇指。
渐渐的,两个人也就熟悉了起来,女子老家在江南丝州,二十四岁,辗转各地做驻唱歌手,来到桦城才两个星期。
“你跟你妈妈怎么介绍我啊?”
夏雪宜忽然问起。
秦风不觉一愣。
“你想让我怎么介绍啊?”
秦风看着夏雪宜狡黠的眼神反问。
夏雪宜并没有回答秦风的问话,又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依然没有出了市区。
秦风趁着又等红灯的机会,就握住了夏雪宜的小手。
夏雪宜并没有挣脱的意思,相反用一只手指甲狠狠抠了一下秦风的掌心,秦风心里就酥酥的痒了起来,就赶紧趁着绿灯,松开了夏雪宜的小手,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夏雪宜没有注意到秦风的反应,低头拿起秦风的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打了出去,秦风只听到车里一首熟悉的乐曲响起来,才知道是夏雪宜的手机铃声,原来是她也存下了秦风的手机号码。
终于快开出了市区,正好前面有个大型的连锁超市,夏雪宜就让秦风靠边停车,她下了车走进了超市,看着夏雪宜那妙曼玲珑的背影,秦风不由得又开始了心猿意马。
过了一会儿,就见夏雪宜从超市里双手提着几样礼品走了出来,秦风赶忙下车迎了上去。
等把东西放到后排座位上,秦风拉开了前车门,示意夏雪宜上车,不想夏雪宜冲秦风伸了伸舌头,说:
“你还是自己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再说,你连怎么介绍我都没有想好,我怎么好意思跟你回去啊?!这是我替你买的一些东西,算是一点儿心意吧。”
不等秦风再说什么,夏雪宜就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里留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扬长而去。
太阳完全落下了山,街路上有一些店铺的霓虹灯已经亮起。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与车辆,秦风不由得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夏雪宜这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放松、很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