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训话

    一通酒喝完，向秋风脸色红润，一只酒糟鼻子红得似欲滴血，他酒气上涌，借着酒劲，拍打杨正肩膀，笑道：“贤侄，难得来一次，我带你去看看我手下军队。”

杨正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向叔叔精明干练，手下一帮武士平时用军法训练，个个勇猛异常，均能以一当十。早就有心一瞧，此时向秋风亲自提出，当即笑道：“常听父亲提起，向叔叔手上精兵猛将无数，有您镇守肥城，他老人家放一百个安心。我心里还不大信，眼下可要亲自瞧瞧，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向秋风哈哈大笑，拍拍胸脯，大声道：“放心吧，管不会叫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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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来到教武场，杨正用心细瞧，广场上密密站满人群，足有数万，心下骇然。他面子上神色不变，暗暗警惕：“区区一个肥城，哪用得了这许多兵马镇守？父亲堂堂族长，手上也不过精兵五千，这向秋风汇集许多兵马，看来野心不小。”

他脸上神色自若，心底暗自留神，又想：“若不是向秋风多喝了几碗，此时已有七分醉意，以他的精明，怎会让自己亲眼目睹手下精兵，看清真正实力。待他酒醒，多半便会后悔，那时便会百般提防，说不定还会向自己下毒手，须得当心。”

向秋风兀自醉酒，浑没猜到杨正心思。他兴致高昂，一提嗓音，叫道：“武参将何在？”

人群中闪出一位大汉，身高八尺，坐下红色战马嘶昂。

那大汉身披重铠，头戴铁盔，全身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只见他手提一只巨斧，足有八十多斤，粗声道：“末将在。”

向秋风神色得意，叫道：“命你领兵操练，即刻执行。”

那大汉大声回答：“是，末将领命。”

右手一拉坐骑缰绳，那马儿长鸣一声，慢慢在场中转了半圈。

这一来那大汉便和底下士兵正面相对。

武参将神色肃穆，眼睛盯着场中士兵，沉声道：“都给我打点精神，别给老子丢人。”

从怀中拿出一面黄旗，迎风招展，左右挥舞数下，众士兵本来齐聚一起，这时慢慢分开，但见人潮涌动，漫天尘土翻滚，视线所及，万人攒动，紧然有序。

只听得脚步声响如炸雷，经久不息。杨正暗暗点头赞许，自思：“如此精兵猛将，定要想个法子调归帐下。”

众士兵慢慢向俩旁散开，中间一个千人队昂首阔步，步伐铿锵，迎面扑来。

这一千人都身披白色厚甲，手中清一色丈二长枪，人似猛虎，枪泛寒芒。

一千人身杆笔挺，迈着齐刷刷步子，一步跨出，就是半米距离，不多不少。

从上面瞧去，一千人动作整齐划一，有如一人。杨正瞧得咋舌不已“千人如一，这得花多少工夫。”

旁边齐少晋神色漠然，忽然开口，淡淡道：“若是将这些人交予我训练，还得强上十倍。”

杨正不置可否，却暗自留了心眼，将此话牢记脑中。

长枪队过后，武参将换了一面红旗，迎风展动，一千名士兵身着战袍，手握大刀，英姿飒爽，杀气腾腾扑来。

一千人双手擎刀，齐声大喝，手中刀斜斜劈出，在场中演起刀法。但见刀光映日，漫天皆是刀影。

杨正眼光独到，眼见场上士兵所练刀法简单质朴，一招一式，威猛霸道，直进直出，转折之际，浑然天成，自思：“自始至终，无一式花招，招招实用，招招致命，当真是好刀法。”

长刀队过后，又有长矛队、长弓队、骑兵队、火枪队、火炮队陆续上场。

杨正见每一个千人队都是队伍齐整，斗志昂扬，心下激动不已“若是这支队伍调归己用，放眼迦叶镇，还有谁能抗衡？”暗暗生了招揽之意。

向秋风神色得意，遥指场下士兵，笑道：“贤侄，我手下这群儿郎，还过得去么？”

杨正点头赞许：“以一当十，绝非虚言。”

向秋风甚是高兴，一挥手，场上士兵顿时安静。他一声咳嗽，朗声道：“下面请少族长训话。”

杨正微微一笑，知道向秋风有心考验自己，不动声色，目光自场上慢慢扫过，众士兵给他凌厉目光掠过，都是心下一惊，不少人暗道：“少族长好厉害的眼神。”

杨正提一口气，笑道：“大家吃饭了吗？”这句话以斗气送出，场上万人俱听得明明白白。

众士兵一愣，有些人已笑了起来，有些士兵胆大，便道：“还没呢。”

杨正点了点头，问道：“大伙一天几顿饭，有人告诉我么？”

有的士兵便道：“三顿。”

杨正问道：“那么，一天训练几个时辰？”

有人道：“六个时辰。”

杨正道：“每天六个时辰苦练，只吃三顿饭，能吃饱吗？”

众士兵神色懊恼，有些人早就不满，趁机抱怨：“一日三餐，几天才吃一次肉，怎能吃饱？”

杨正点了点头：“那么……你们想不想吃饱饭？”

这句话问到众人心坎，一万士兵齐刷刷回答：“想。”

杨正摸了摸鼻：“好，现在我宣布，每天加餐一顿，每顿饭增荤菜一盘，大家有意见吗？”

众士兵欣喜若狂，齐声欢呼，大声道：“少族长英明。”

杨正微微一笑，转视向秋凤：“向叔叔，至于伙食费……由你想办法，没意见吧。”

向秋风笑道：“没意见。”暗生警惕：“这云少一上来就挑拨离间，又一下子给自己增添大笔支出，手段可不简单。”

杨正见他难看，心下好笑，双肩一耸：“向叔叔，我的话讲完了。”

向秋风笑道：“少族长难得来一次，再说几句。”

杨正似笑非笑：“真要说？”

向秋风道：“要要，少族长年少多才，能听您训话，我手上这些士兵，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

杨正伸了个懒腰：“好吧，我再说一句。”

他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慢慢修剪指甲，忽然面色一沉，提气道：“问大家一句话，这么多人，到底听谁命令。是听我的，还是向叔叔的？”

众士兵突如其来，都有些愣住，一时没人回答。

唯有武参将神色不屑，大声道：“我们当然听向庄主命令。”

手中巨斧挥舞，厉声道：“大家到底听谁的命令？”巨斧重重一顿，地皮为之颤抖。

众士兵脸上变色，想起武参将手段之辣，暗自打了个冷颤，齐道：“我等听向庄主的。”

杨正心下冷笑，果然不出所料，这向秋风真的怀有异心。

他心思缜密，见众士兵回答时，并非众口齐声，有些人虽嘴唇开启，却并没发声。心下略感安慰：“士兵不过迫于压力，暂且低头，只要他们不造反，那就不怕。”

他脸上神色不变，笑道：“向叔叔是家族梁柱，大家听他命令，便是听我命令，很好。”

向秋风本来全身发颤，杨正忽然问出这么一句，真让他胆颤心惊。不过见少年脸色平静，又放下心来，自我安慰：“云少不过随口一问，应该没别的意思。”

杨正微微一笑：“向叔叔，时候不早，我先回房歇息，下午我还有事，咱们晚上再见吧。”

向秋风道：“好。”语气颤抖，兀自有些不放心。

※※※

香气缭绕，铜炉内一盒龙脑温麝香燃烧，熏得满屋皆是香味。

宽敞的房屋，洁净的地板，清一色的红木家具，不得不说，向秋风为杨正安排的房间真心不错。

杨正以手支颐，眉头微皱，似有心事。

齐少晋手按剑柄，忽然说道：“要不要我去杀了他。”

杨正一愣，没听明白：“什么？”

齐少晋目光冷峻：“向秋风，要不要我去杀了他。”

杨正苦笑一声，摆摆手，忙道：“不要，千万不要。”见齐少晋神色不满，解释道：“你我二人势单力弱，暂时还不宜同他翻脸。”

齐少晋沉吟不语，半晌道：“我以前见过向秋风出手，这人很有些本事。不过我目前还停留四品阶段，看不透他真正实力。”

杨正皱了皱鼻：“以我看来，他至少是六品灵士。你我二人联手，兴许能和他缠上一阵。但他手底高手不少，真要交起手来，很难占到便宜。”

齐少晋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杨正一伸懒腰，忽然道：“外面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转转。”

齐少晋道：“去哪？”

杨正微微一笑：“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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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山山顶。

杨正指着千顷矿山，问道“少晋，你知道这块地皮，价值多少金币吗？”

齐少晋道：“不知。”

杨正伸出五根手指，淡淡道：“至少五十亿。”

齐少晋不为所动：“这只不过是潜在价值，据我所知，向秋风一年从矿上获取利润，不超过三百万金币。”

杨正脸色微变，恨恨道：“三百万金币，嘿，三百万。少晋，你知道这三百万，他上交了多少给我父亲？”

齐少晋摇了摇头。

杨正一咬牙：“五十万，老东西每年只上交五十万金币，剩下的全给他中饱私囊。”

齐少晋嗯了一声，淡淡道：“老小子心倒挺黑。”

杨正沉声道：“总有一天，少爷我要令他将私吞财产，一分一文，全给我吐出来。”

他目光深邃，瞧着山上矿工劳作，忽然问道：“少晋，你知道矿工闹事一事么？”

齐少晋摇了摇头：“我最近都在练剑，没大出来走动。”

杨正微微有些失望，手指远处铜矿：“那边风景更好，咱们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