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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一三一)下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信的开头第一句,看得南云直翻白眼。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我决定仗剑天涯,辞亲远游!”这是信的的第二句,看得楚长老眉头紧皱,“这孩子该不会跟着他师哥学?”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下山啦,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总之不用担心。”这是信的结尾。

“臭小子,明知道两个月过后就要祭天大典了,到处跑到处跑,早该管管了!”楚长老突然想起这几日临天宗上下在忙活的事情,眼下祭天大典的主角居然一声不吭的跑了,实在是气得他拍着桌子,直骂“臭小子”。

“都说了你早该管他的。”南云站在旁边,他了解天南星,对于这件事,他并不意外,只是觉得天南星能保持童真,实在是难得。

“最近真是太放纵他了,还未到束发之年,就这么到处跑,乱了规矩不说,还让人担心。”楚长老放下信纸,站起来,朝门边走去。

“师父也没必要担心他,您教出来的还不放心?”

听南云这么一说,楚长老又觉得在理。他的第一高徒楚离辞也是十四岁出山,在外面走了两年,目前一切顺利。而天南星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对于修行又很有天分,脑瓜聪明,就是有些天真。

“小云啊,你哥的事还是跟你义父说一声罢。”楚长老又踱步回来,抿了一口茶,“还是不能让他在外面待久了,明日你去把他寻回来。”

“哦。”南云并不太想,谁知道他那天真的哥哥会跑哪儿去,要是一天找不着,就要找两天,三天……这样一来耽搁了他大把修炼的时间!

刚说完,修习堂外面就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随后走进来一个雾蓝色的身影,是个不到四十的男子,一双凤眼带着笑意,眼角挤出了细纹。

“义父?”南云稍感惊奇,南宗主一向在正堂内,很少会来修习堂。

“云儿这会儿没打坐了?”南宗主哈哈笑道,三两步走过来在楚长老旁边坐下。

“还不是因为南星到处跑,到头来还要我去找他。”南云终于忍不住控诉。

“管管你的大儿子吧,你自己看。”楚长老将信纸递给了南宗主。

“不是交给你管了?”南宗主看了一眼,接过信,大概瞟了一下,笑道:“越来越像我年轻的时候了,随性。”

“少搁这儿夸自己。”楚长老差点被刚入口的茶水呛到,“再是两个多月就祭天大典了,别出了什么差错。”

南云坐在旁边仔细观察着两个老大不小的,已经接近不惑之年的男子,倒觉得好玩儿。

师父有时候会很严肃,但总体来说算不上威严,师哥的脾性却是沉稳的,两人虽是父子也是师徒,却大不相同。义父嘛……似乎就是南星这个大龄儿童的先例,他们两人的性子相差不大,子随父的真实写照。

“星儿不回来,不是还有云儿嘛。”南宗主端了茶杯,朝南云看过来。

南云突然回过神,十分抗拒并且果断地“我不要,我不行,我不会”,他又补充一句:“而且中途换人,也太没诚意了。”

南宗主点了点头,觉得在理:“那云儿你也下山,把你哥找回来,正好也可以去外面看看。”

南云:……

他现在不是很想说话,毕竟在他心中修行永远放在第一位。

天南星仗剑天涯辞亲远游的这段时间倒是好玩儿得很,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招待,虽然他穿得很普通,但他这张脸实在是太招摇了。临天宗少主,谁人不知!见了他就像见了天神,小心翼翼地供着。

这两个多月,只能说是过得一帆风顺又平平无奇,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起码得是除除邪祟之类的事吧?

不过有一件事,他觉得好玩又好笑。不记得在哪个小县里遇到了一个乞丐,他果断放了一枚金贝壳在乞丐的陶碗里,起身刚走了一步就被乞丐叫住。

乞丐道:“小公子,我看你的命不太好。”

天南星愣了一会儿道:“是不太好,不过目前挺好的。”

乞丐道:“你命中有太多坎坷。”

天南星想了一会儿道:“没有哪个人能一帆风顺吧?”

乞丐道:“别人都是有起有落,但是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天南星一时间哑口无言,觉得这人奇怪得很,他道:“我不信,我的命不是算出来的,是自己走出来的。”

说完,他就走了,不想再和这个乞丐说话。哪有人算命是这样的啊,明摆着是诅咒嘛!

他走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若是换做其他人,定要跟那个乞丐好好算一账,或者几天下来都骂骂咧咧,认为自己沾了晦气。但天南星不一样,他天真得很,这些话完全入不了他的耳朵,当即就抛在脑后继续仗剑天涯去了。

“不知道师哥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山下除了人多点儿,新鲜玩意儿多点儿,也没什么好玩嘛。”此时,天南星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两只手里拿了铁锤和錾子,坐在地上无聊的敲打着。

“少主歇歇吧?”

这已经是他坐在这儿的半个时辰里,村长第三次端着桂花茶来问了。

村子旁边是座石山,不少酒楼宫殿要翻新或者修建,大都联系村子的村民开采石料。

天南星游走了两个多月,经过这里时觉得好玩儿,也要来体验一把劳动人民的生活,于是他不顾劝阻,硬要去帮忙。村民哪里拦得住?便随他去了。

“我不累。”天南星仰起头笑,手里的动作没停,却也没做出个什么名堂来。

前几天还好,有新鲜感,铆足了劲儿凿石头搬石头,没过两天就失去了兴趣,现在正坐在这里看着河水发呆。

就算是发呆,也会有人端着水来问他,“少主累不累啊?累了就歇歇吧。”

因为他的存在,周围的村民没少分心。一会儿要看他拿錾子的姿势对不对,以防戳了手。一会儿又要看他抱的石头光不光滑,以免划破了衣服。

村民心里又实在纳闷,三日过后的立夏,就是临天宗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了,早就听到有人传,从今年开始,以后的主角都换成了临天宗少主,可是为何这少主似乎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村长又端着茶壶走开了,给他留了一把扇子在旁边,看着他用錾子在石头上戳了一个两个星芒和一个笑脸,也没说什么。想着这可是临天宗的少主啊,想做什么就由着他呗。

南云找过来时,天南星已经休息好了,正跟着一大堆壮年在那里凿石头,看着当真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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