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五四)飞升
“长倾国几十年都没飞升过武神了哟!”
长倾国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是啊是啊,好大的阵仗。听说凤凰城有三十六座,加起其他门派的,都有三千多个人了。”说话的人用手比了个“三”,又惊又奇又感慨,“南云将军当时只有一个人,想想是啥子概念!”
自从飞升后,南云便得了个“将军”的称号。
“也是命运弄人啊,都以为飞升的会是临天少主,最后居然被用来祭天了。不过也是神奇,他死了过后,长倾国的疫病突然就消失了。嗨,你们说这些不会真的是他带来的吧?”
天南星死的当天夜里,聚蛇草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清楚,但是长倾国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靠窗的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咂咂嘴又摇了摇头,对最开始那句话有自己的看法,“虽然临天少主天资聪颖,但南云将军也是资质不凡,能飞升还是有道理的。”
“毕竟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嘛,听说南云将军本来是捡回去的,后来被当成了临天宗亲生的。你们说临天少主会不会跟他吵架啊?”一黄衣男子顺手接过身后递来的果盘,放在桌子中央。
“听说他们情同手足,应当不会吵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声线干净。
四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青年正朝着他们笑,很有礼貌。
青年穿着雅风社统一的社员服,应当是这里的伙计了。只不过跟其他店员不一样的是,这青年右脸戴了一个镂空面具,从眉骨到颧骨,面具中间露出一只明亮的杏眼来。光看他脸上其他部位,也能知道这是男子俊美非常。
“也对,不然南云将军咋冒死去救他。”其中一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青年给几人斟完茶又默默退下了,回到门边的柜台前坐下,拿起手中的书来。这半月下来,青年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对话——长倾国两位公子,一个成了将军,一个成了祭品。
“南云,成和国打了胜仗……也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少信徒了。”
这青年便是天南星了,他的心思完全没有在书上,左手撑着头,发呆似的卷着书角。
南云飞升之后,天南星就什么都不记清了,只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后来又不知道怎么活过来了。隐隐约约记得有人在他耳边哭泣,但他的魂魄已经飘离,听得并不真切。
醒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躺在一间简洁而不简陋的木屋里。床头的对面,挂着一幅用行楷写的字画,“静心得趣”四个字赫然醒目。
“你醒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掀开了帘子走进来,相貌堂堂,给人一种干净的书生气。
天南星很快听出来眼前这人带着成和国的口音,顿时,他又惊又奇,自己不应该在凤凰城的祭台上?
“这是……”他开了口,要坐起来。
“这是我家,见小友晕倒在路边,就先将你带回来了。”书生气的青年笑着。
天南星更纳闷了,他不是死了?又何时晕倒在路边了?
“小友是长倾国来的?”
听青年这么一问,天南星突然紧张起来,也不知道长倾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犹豫着点点头。
青年听了也没再继续问,倒了水给他递过来。
“之前倒是有不少长倾国的人跑过来,但是都被拦住了。”青年道。
天南星一听,又警觉起来。
“不过现在国门开了。”青年看着天南星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解释着:“七日前,成和国跟天悦国的战事结束,而且你们那边的疫病也消失了,君主便没了顾忌。”
“长倾国的疫病好了?”听到这儿,天南星差点被水呛着。
那青年也是一惊:“小友还不知道?听说你们那位临天少主祭了天,第二日疫病就消失了,你……”
青年有点怀疑眼前这个被他救回来的陌生人了,连成和国都知道的事,他这个本国人居然不知情。
“少主祭天我听说过一些的。”天南星赶忙道,眼神有些飘忽了。要是他说他就是少主本人,有人信就见了鬼!
“只是,嗯……那个,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晕倒了,你信吗?”天南星支支吾吾了半天,换做南云早就想爆他的头了,但是坐在木桌旁边的青年却耐心得很。
青年先是一愣,随后笑了,“我想小友也没在骗我。”
毕竟天南星这会儿,看起来像是一个睡得太久,脑瓜还不清醒的人。
“在下墨望,不知小友如何称呼?”青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天南星又是一怔,不可能说他自己叫南星,保不齐对方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或者觉得自己见了鬼。虽然天下之大,难免会有同名同姓的情况,但跟临天少主同名同姓的,或许少之又少。
“在下月辰。”天南星脑瓜转得飞快,给自己想了一个新名字。
“明月如镜,星辰满天。好名字!”说着,墨望站起身来,要朝外面走去,“你先歇着,我去厨房看看。”
“请问墨兄。”天南星叫住了墨望,他想先确认一件事,“临天少公子是飞升了吗?”
“应当是。”墨望回答完见天南星没再问其他的,就又出去了。
天南星坐在木凳上,看着小院里的银杏树发了呆。还好南云你飞升了,再也不用跟着我受苦了,还好你还活着……
其他神官飞升,至少要等第二日才开始积累信徒,但是南云不一样,从他飞升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第一个信徒。
是天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