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一六二）请愿

浩瀚星辰，满树繁花下是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小……凌儿？”天南星贴着凌北辰的胸膛，试着唤出了这个称呼。以前还是个小奶娃，现在都比自己高了这么多了，他竟有些不服气。

凌北辰全身僵了一瞬，随后笑道：“哥哥已经很久没这样叫过我了。”

天南星抬头，看着眼前目光温和的青年，仰了头。与此同时，凌北辰也很自觉地俯下了身。

月色之下，两人唇瓣贴合。

“北辰，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刚说完这句话，天南星忽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们走过来。

“南云你来了？”他露出一个笑。

“你以为我想来。”南云一来就瞥见了对面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很嫌弃的移开了视线，“苏大人给你发玉令你怎么不回？”

“玉令？”天南星一惊，“啊……我忘带了。”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了。”说完这句话，南云就光速离开了。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哥哥刚才想说什么？”凌北辰权当南云刚才没来过。

“或许我要回神界一趟。人界苍生可以向神官祈愿，那神官可以向神帝祈愿吧？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人界都没了。”

回到桃李村，天南星第一时间找到了玉令，苏大人叫他回去一趟，他便二话不说上去了。

进了玄天门，就听到一声“哇塞”。

“南星你神速啊。”乐千羽快步走过来。

看样子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南星松了一口气，“那天多谢你啦千羽。”

“跟我还说这些？改天请我吃顿好的。”乐千羽嘿嘿一笑，将手搭在天南星的肩头，跟着去了忆灵殿。

苏大人找天南星不为别的事，正是要问他要不要跟神帝请愿，要让神界插手人界的事，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天南星异常坚定地点了头。苏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叫住了他。

“苏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嘛？”他转身。

“长灯，做你想做的事就好。”苏忆语气柔和却又语重心长。

天南星愣了须臾，随后又笑了，点点头，和乐千羽出了忆灵殿，往钟离殿走。

“哇，没想到你是第二个向神帝请愿的神官！”路上，乐千羽忍不住感慨。

“第一个是谁？”虽然飞升四百年，但天南星并不太了解神界的事。

“神帝啊。”乐千羽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请的什么愿不知道，但是神册上有记载。神帝上去过后，先帝就迎来了千年大劫，最后神帝成了神帝。你感兴趣的话，之后可以去忆灵殿看看，但是关于神帝的史册不能随便放出来。苏大人做了督神官之后，就把史册收起来了。”

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天南星稍感震惊。

“听说神帝是天道给先帝的劫，先帝是被手刃了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乐千羽突然脊背发凉，想想神帝还是有两下子的。

弑神？天南星倍感震惊。

越靠近钟离殿，过路的神官就越少。平日若有要紧的事直接联系忆灵殿就好，要是需要上报给神帝的，交给苏忆便万事大吉。

天南星感慨，神界竟还有比长灯殿更冷清的地方。

钟离殿的顶端，是整个神界最耀眼的地方，正闪烁着“钟离九百九十九年九月廿五”的字样。

乐千羽在千级阶前止住了脚步，抬头望着被镀上了薄薄一层金光的白玉石阶，“那我就陪你到这儿了。”

看着乐千羽消失在视线里，天南星又转过身。他照苏忆说的那样，脱了鞋袜，整齐地摆在地上，又整理好了衣襟，在迈上第一阶石阶前，对着钟离殿九拜三叩，随后起身迈出了第一步。

虽说阶梯是玉石做的，但这一千块阶梯没有哪一处是光滑的，全是凹凸不平，冒着锋利的小尖刺。

第一脚踩下去，便感觉到疼痛直接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每走一步，就留下斑斑血红，随后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天南星咬着牙，顺着神帝走过的地方，向上爬着。当年的神帝也是这样一步步爬向神殿，阶梯上还留着血液凝成的金粉，越往上金粉就越多。

他怕痛，但也最会忍痛，想着若是神帝接下了他的请愿，人界便不再受苦，想着要是快点爬到神殿，就能快点见到凌北辰。于是他满怀希望，到了最后一级阶梯已经是一个半时辰过后，脚底模糊一片，痛到失去知觉。

用灵力将脚底的血迹简单处理过后，他才朝殿内走去。

大门开着，前面却挂了五六层纱幔，穿堂风一吹，便跟着飘起来。

隐约间看到最里面的桌案上趴着一人。

走进去正要行礼时，他被一声“少主”惊了一跳，一瞬间以为是凌北辰，突然又回过神来现在是在神界，才意识到那声少主是趴在桌上那人叫的。

是神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