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世上再无秦泽
长公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哪个父母敢卖孩子。
那些原本想给孩子谋条活路的人，这会悔的肠子都青了，孩子死的太惨了，死无全尸，支离破碎。他们去认尸的时候都无从下手。
孩子已逝，活人却活在自己的愧疚与悔恨之中。于是，都城附近的道观、寺庙都香火鼎盛。这些做的又有什么用呢，也就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阿离”如意最近的心情很低落，自从她知道那些孩子是怎么死的，她就夜夜噩梦。
“在，怎么了？”如意抱着阿离的腰，头埋在不离的脖颈，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紧紧抱着。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杀人不过头点地，竟然这么残忍。”
“这个世界上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不要难过，等我考中进士以后，我们就可以好好对待治下的百姓，让他们衣食无忧，再也不用卖儿卖女。”
“嗯，阿离，你辛苦辛苦，多种些种子，先多存些粮食，以后我们可以低价出售，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饿肚子了。”
“嗯，你看起来很没有精神，最近睡眠不好？”
“自从知道那些孩子是怎么死的，我就夜夜噩梦，哎，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吃的下那丹药的？”
本来这些内幕一般人是没法知道的，谁让她的护卫是暗卫营出身的呢？她当时又好奇，威逼利诱才让萧起开口，真是不作不死，古人诚不欺我。
“那我在这里陪你，我抱着你，你睡吧”说完亲了亲如意的额头，拍着如意的背，直到她睡着。
……
这些日子，对秦泽来说，天塌了。
听到父母的死讯，秦泽连夜急匆匆的赶回了都城。
“爹，娘，泽儿回来了”秦泽痛哭流涕，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不是他娶了公主，秦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泽弟，你不要这样，我时常在想，你如果你不那么优秀，长的不那么好，我们家是不是就不是这么个光景？爹娘是不是就不会死。可是，泽弟，我也知道，这些都不能怪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能怎么办。”
“大哥。”虽然伤心，但是秦泽还没有失去理智。大哥这话是能说的吗？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国公府可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哎，爹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信，你要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我知道，都怪我，要不爹娘怎么会这样。”
“他们不会怪你，我们也不会怪你，这也不是你能改变的，哎，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秦礼拍了拍秦泽的肩膀，声音哽咽。
“泽弟，你的儿子秦霄该怎么办，爹曾经说过，如果孩子回来就好好管教，如果不回就不管了，太后是不会让她的外孙流落街头的。你对秦霄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皇家的子孙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管的，一切随缘吧。”
“好，就这么办吧。”
秦国公夫妻的葬礼办的很是隆重，皇家还派了三位皇子过来吊唁。
三位皇子带来了封赏秦国公的圣旨，于是，那些观望的大臣都纷纷过来吊唁。
秦泽两兄弟知道，这些荣耀都是他们爹娘用命换的，他们不需要，呜呜呜。
……
“爹娘，泽儿要走了，以后泽儿会经常给你们祈福的，你们在那边要好好的。”说完对着秦国公夫妻的牌位磕了几个头。
他这半辈子过的糊涂。前二十年承欢在父母膝下，父慈子孝，兄弟和睦。自己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可是这一切，在一次宿命的相遇之后戛然而止。
开始被长公主无止境的纠缠，他烦躁，知道她任性，这没什么，皇家的孩子多少有点高傲，任性，他可以忍。
他并不喜欢她，他也不想尚公主，他想为百姓们做点实事，驰骋官场。可是这些都被那个女人掐断，她求太后强行给他们指了婚。
他认命，谁让他家世好，长的好，学问也好，真是成为萧何，败也萧何。他原本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男人娶妻，娶谁不是娶，既然娶了就要好好对待。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长公主一进门，他再没过几天安生日子。第二天就开始闹腾，先是不愿意敬茶，后又不愿意在国公府住。
谁让他是驸马，谁让他媳妇是长公主，他搬。可他以为只要顺着她就行了，谁知长公主转头就进宫告状，然后他娘就被太后娘娘叫进宫磋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娘经常被叫进宫，这些他们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娘就是进宫陪太后聊天。
直到，直到他爹回家才发现他娘身上的伤，直接闹到御前才好些。那时候他的长子秦勉已经出生，为了国公府，也为了他的小家，他再没敢回过国公府。
可是就算这样也只是维持了两年，两年以后秦霄出生。他以为他会这样压抑的过一辈子，谁知道长公主竟然跟疯魔一样，开始找男宠，一开始还知道遮掩，后来越来越肆无忌惮，公然在公主府养起面首。
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他趁机从公主府脱身，回到国公府。回到国公府的他偏居一隅，再没有出来过，他没脸，他的脸被皇家踩在地上肆意践踏。
直到长公主圈养死士被发现，皇帝终于耐心耗尽，大发慈悲允许他和离。没人知道，知道消息的那晚，他是多么高兴，整晚都兴奋的睡不着。所以他爹让他去九江的时候他才会那么高兴。终于挣脱束缚，终于脱离牢笼。
可是这一切还是没了，长公主和秦勉竟然那么丧心病狂，杀人取脑手段血腥残忍。虽然秦勉的教养国公府插不上手，但是他姓秦。
皇帝的怒火得有人承受，于是他爹死了，娘也死了。爹还说不怪他，他怎么能不怪他呢？哥哥也说不怪他，可是长公主是他召进来的啊？
他决定找一个清净地方为自己前半辈子赎罪，为爹娘祈福，希望他们来生顺遂如意。也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孩子们，希望他们能去一个众生平等，无病无痛，吃喝不愁的地方。
“爹，爹，小叔走了啊，这是小叔留下的信。”
“赶紧拿来，这封辞呈，这这，快来人去把二老爷找回来，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泽弟怎么那么想不开，这让我怎么给父母交代。”
………
“皇上，刚暗卫来报，驸马在灵泉寺出家了。”
楚皇一下子从榻上跳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报？”
“昨天下午，之所以来的晚，是因为驸马的人一直阻拦。”
“驸马法号什么？”
“驸马被无相大师收徒，法号妄怀。”
“罢了罢了，他心如死灰，国公夫妻的死掐断了他在尘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在那里他才能安稳吧。
终究是我们皇家对不起他，想当年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终究是被皇家毁了。传令下去赐妄怀大师如意袈裟，天工权杖，可打佞臣奸商，亦可着此衣进朝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