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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生怕怕

“秦老,快讲讲小郎君是如何点草为盐的,好叫某也仰慕下小郎君的手段。”苏定方对秦家老丈笑道。

江晓知道,苏定方这是在效仿关羽,一边受刮骨之疗一边和人谈笑风生。这也好,能分散注意力。

“好,且听老朽道来。那小郎君呀……”

江晓原本安排杨仲英和秦家老丈在旁,预防苏定方挣扎时按着他的,现在看来是多余了。

江晓拿起了石刀。

为了消毒,这刀过了遍火,热胀冷缩之下,刀口又崩了不少。江晓相信,当年给关羽刮骨的刀一定比他这把锋利。要是苏定方还能谈笑自若,那就真比关羽强。

江晓将刀伸向苏定方的伤口。必须说明,江晓不是要做手术,他这个二把刀没这个本事,他只是要把伤口上已经溃烂、化脓甚至腐败的烂肉给清理掉。

但真正做起来,江晓才发现,这个原本设想比较简单的事,并不容易。

一是因为刀钝,二是因为血腥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压根儿没想到,皮下出血也能这么汹涌。

江晓现在很担心苏定方会不会就这么死在他的刀下。要是这样,不知道李二会不会因为少了半壁江山而向他索赔。

去你的,你少了半壁江山关我屁事?江晓心中骂道,对李二,坦白说,他可没什么好感。

当然,没好感归没好感,对他的实力还是一个大写的服,那就一bUG。

扯远了扯远了,江晓的心思重新回到医学问题上来,一边割肉一边把杨仲英递来的猪尾巴草灰洒在苏定方的伤口上。

猪尾巴草灰含盐量高,不仅可以杀菌,还可以止血。

“……就见小郎君捏个指诀,身如宝盆,手似莲花,那原本浑浊的水竟陡然变清,你说神也不神?”

秦家老丈还在一旁绘声绘色,不过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在他嘴里已变得非常玄幻,江晓本人更是化身大罗金仙一样的人物,法力无边。

任江晓脸皮再厚,听到这说法也有点遭不住了。

这秦老头怎么把自己说得跟跳大绳的一样?这是科学,不是迷信晓得伐!

回头得说说这老头,还想着让他把猪尾巴草取盐法传出去呢,要这么说不成传播封建迷信了?

苏定方听了秦家老丈所说却是哈哈大笑,冲江晓比划个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悍将,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江晓佩服就一个字。

终于,最后一块烂肉被剜掉,江晓长长出了口气,只觉全身是汗。

现在,苏定方原本长长的一条伤口变得坑坑洼洼愈发的大了,和着猪尾巴草的灰烬更显得血肉模糊。

“辛苦小郎君,不管能否活命,某家这条命都是小郎君的了。”

不是吧?!

江晓吓一跳,猛然想起杨媛木簪子顶下巴时说的话。

这傻大个难道也要以身相许?

那可万万消受不起啊。

求放过!

诸位可别觉得江晓这是矫情和故作姿态瞎担心,他可是知道华夏古代对同性恋的态度可能比现在还宽容。

不说“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明载于史却无批判之言,也不说儒家的老祖宗孔子还曾为鲁国公子公为的嬖僮(娈童)汪锜仗义执言,就说隋承魏晋,而魏晋南北朝的“男风”之盛冠绝古今。

谁敢说在这样的背景下,苏定方就一定没点儿特殊爱好?

毕竟,刚死了没几年的陈文帝还和他的右卫将军韩子高带头搞这花花呢。

所以江晓是真心怕怕。

“若不嫌弃,日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苏定方又道。

哈,原来是要拜把子呀,还真是吓人,江晓出了一口更长的气,但还是悄悄将石刀塞到了屁股底下,并仔细观察苏定方手边有没有类似木簪子之类的东西。

还好没有,江晓放下心来。

“能与苏兄这样的好汉子结为兄弟,自是求之不得。那以后就要称苏兄为大兄了。”

“哈哈,那愚兄以后就称小郎君为二弟啦。”

“大兄!”

“二弟!”

江晓和苏定方两人一起大笑。

坦白说,江晓对历史上的苏定方还是非常欣赏的,现在居然能和他“斩鸡头烧黄纸”,真心觉得不错。

秦家老丈也跟着一脸喜色,只有杨仲英,蓦地眉头一皱,不过也就刹那,笑脸换上。

“吾等回来啦!”

正笑着,院中突然传来叫声,却是刘大那群小屁孩捉蛆虫回来了。

“刘大进屋来,其余就在院中等着。”江晓回应,转头又对秦家老丈道:“秦老,过后还烦请知会众人,苏家郎君养伤期间,此间无事勿进。”

秦家老丈点头称喏。

很快,刘大捧着一个陶罐进来了。

“请江家郎君验看!”

刘大将罐子递给江晓,转头就看到了苏定方胸前的伤口,不由吃了一惊。

“怕否?”苏定方笑道。

“不怕!”刘大梗着脖子回答。

“没错,刘大虽小但确有胆色。”江晓适时接话,笑道:“敢从死人身上捉回如此多的蛆虫,怎会是胆小之人?”

“那是!”

江晓只瞥一眼罐中的蛆虫,见一个个都扭曲翻滚生命力旺盛就移开了目光,这些东西实在不能多看。密集恐惧症的看了害怕,正常的看了恶心。

“刘大捉虫辛苦,当有慰劳,拿着。”江晓递给刘大一个碗,里面正是他特意嘱咐秦家老丈留下来的一点盐。

“这是……盐?!”

(这里必须要解释下,总有人以为古人不知道如何提炼细盐,甚至都没见过细盐,这是不符合事实的。“盐”从造字上说,就是器皿之中煮卤水,而煮卤得到的盐就是细盐,注意,我说的是细盐,不是精盐,某些人别又抬杠。可见,至少在战国时代,古人就食用细盐,而他们所差不过是更加精细的过滤除杂之法而已。总之,我们的先祖比我们想象的要智慧得多。)

刘大稍稍尝了一下,眼睛放光,抱起碗就跑。

“不用藏,吃了就是,以后有盐可食。”秦家老丈冲着刘大背影大喊。

“小的不藏,伙伴们皆辛苦,当同食!”

江晓笑了,这小子知道不吃独食,是个好娃娃。

转头,江晓又看向苏定方,正色道:“大兄,小弟不敢欺瞒,此疗法我并无十足把握。”

“哈哈,生死有命,愚兄不怕,而且能与贤弟结识,死亦无憾。”苏定方拍拍江晓肩膀,毫无惧色。

“好!”

江晓不再废话,一股脑儿将罐子里的蛆虫倒在了苏定方伤口上。

“啊!”

对江晓出人意料的所作所为,杨仲英和秦家老丈已经“啊”了很多次,但仍然免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惊讶。

江晓要这些蛆虫做何用,他们一直有所揣测,口服、外敷、像取盐那样提取某种东西等等都已想到,单单没料到江晓竟会将这些活生生的家伙直接倒在苏定方伤口上。

蛆是何物,那可是食腐吃肉的啊。

这是觉得苏定方的伤口还不够大,还是想让这些蛆虫干脆把苏定方吃成一把骨头直接转世投胎完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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