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乃飘石
虽然曾亲眼见证江晓从草中取盐的神奇,但要说把石头扔到百步开外,杨媛还是断然不信的,因为这确实远远超出了人力可为的范围。
“小郎君,如此远的距离,怕是得三石以上的强弓投矢方可。”秦家老丈笑道,显然他也不信。
江晓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揪住刘大,刚才就属丫笑得欢。
“小郎君这是干嘛?”刘大吓得直叫。
“借你束带一用!”江晓三下五除二解下刘大的束腰带,并提醒刘大:“提好了,小心露了屁股!”
刘大穿的是短褐,束腰带就是一块宽布条,正合江晓的意。
江晓将这布条一端绑在刘大找来的木杆的五分之一处,一端做个圆扣,试一下松紧,然后挑了一块浑圆的鹅卵石,放在了布条上。
“诸位,且后退!”江晓扫一眼众人,脸上挂着“你们真没见过世面”的嘲笑,慢慢摇动木杆,当感觉离心力足够大时,突然大喝一声,“去!”
就见江晓一压木杆,布袋顺势甩开,而其中的鹅卵石如流星一般遽然飞出,瞬息便飞到了山墙处,并将山墙砸出一股烟尘。
“如何?”
江晓潇洒回头,看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笑吟吟地问道。
无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呆住了。
片刻后。
“饥饿之忧可解矣!”杨仲英大叫。
江晓心道,还是杨老头心思敏捷,立马就想到这玩意儿可以干嘛用。
“此法无须弓矢,威力却甚大,莫说小兽,豺狼虎豹亦是难敌,且力弱之人亦可为之,若用于军中……”苏定方也喃喃说。他出身行伍,却是想到了这东西的另一个用途,毕竟是他的老本行。
秦家老丈听杨仲英和苏定方这么一说,略一思索也即想通其中关节,随即暴发喜极的大笑,直道:“小郎君又出妙手,真当世奇才,奇才也!”
这个彩虹屁拍得,江晓一阵舒坦。
说起来,江晓展示出来的这一手段还真是优点突出,正适合现在的坞堡。
首先,这玩意制作极其简单,一根棍一条布,简直不要太容易,甚至连那根棍都可以省了。
其二,正如苏定方所说,力弱者亦可为之。
说不好听点,即便坞堡之中真有弓箭,能正儿八经开弓射箭的除了苏定方还有谁?
就以隋唐军中所需力气最小的一石弓为例,拉开它都要一百来斤的力气,这可不是胡说八道,隋唐承汉,按《中国古代度量衡图集》,一汉石大约120斤,所以指望坞堡中这群妇孺老幼开弓?纯属扯淡。
而且,就算有个别能拉开的,又能开几回?
反正江晓知道自己最多能开四回。他曾经在射箭场开过仿唐长弓,据说拉力是真唐工拉力的七成,就这连射四次之后,都彻底进入不应期。
而这东西简直不需要什么力气,说不定小七都能用这个东西把石头扔出个几十米。
要说缺点嘛,自然也有,那就是精度较差。但江晓就没打算玩精准打击,主打的就是一个人海战术。
试想,妇孺老幼齐上阵,如果有100个人一起投石,就算一个人的命中率是1%,那总体的命中率就有100%了,如果有101个人,哼哼,那就有101%的命中率!
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打小数学好。
“逐月是如何想到此法的?”杨仲英问。
“呃……乃是受令仪启发,灵光乍现。”
杨媛这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呢,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将拳头大的鹅卵石投到了百步开外,虽说似乎是借助了器物,但这办法总归是他想出来的。
这家伙……
杨媛还没想好怎么评价江晓,忽听江晓提到她,不由又一愣,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这不过是江晓的借口,他总不能说这是白嫖来的吧?
没错,这东西就是欧洲中世纪电影中常见的武器——投石索。
投石索这东西在西方和一些游牧民族有比较长的使用历史,并曾经大规模应用于战争,但在华夏历史上却直到宋朝时才有记载,《武经总要前集》称之为“手炮”,清版《武备辑要续编》称之为“飘石”。
手炮和飘石之间还是略有差别,手炮以臂投石,而飘石则加上了木杆,力矩更长,所产生的离心力更大,投石的威力自然更上一层楼。
据说,戚继光当年曾用“飘石”砸得小八嘎抱头鼠窜。
华夏历史上投石索出现的较晚倒不是说同时期的西方或游牧民族领先于华夏。
恰恰相反,是因为华夏的冶金技术和铁器的应用远早于西方,以致华夏先民根本就没想到再用石头去打仗和狩猎。
换句话说,就是:都骑上摩托车了还要啥自行车,要啥自行车!
也正是因为受老祖宗的影响,江晓才一直想着“铁器”,没有第一时间想起“石器”来。
说白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老祖宗从来没重视过这东西。“守城宜用”,乃“乡守器具”就是华夏先民给它的定位。
怎么理解?就是说老祖宗认为这东西是民间械斗用的,压根儿看不上!
好吧,咱们的祖宗是傲娇的,该批评还得批评哈。
“此物可有命名?”苏定方问道。
“小弟想称其为飘石。”江晓回答,技术已经剽窃了,名字还是老老实实用人家历史上的本名吧。
“飘,回风也,势急,恰如其分。”杨仲英笑道。
“小郎君,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此法去狩猎?”刘大小心翼翼地插话,这个小机灵鬼这时也猜到了江晓的用意。
“不错。现在还觉得某在戏耍你们吗?还不快去多找些木杆来!”江晓拍一下刘大的后脑。
“小郎君英明神武!”刘大兴奋大叫,转身就跑,谁知一条破裤一滑到底,露出两片屁股,众人哄堂大笑。
刘大也不管别人的笑话,提起裤子继续跑,口中还大喊:“我的鸡!”
“还有我的驴!”王三郎跟着大喊。随后,一群小屁孩都跟着去了。
“诸位,某家还需要一些手掌宽的布带,还请帮某家拆解。”小屁孩们去了,江晓转头对妇人们说道。
“小郎君说话恁地客气。”
“破衣烂裳拆了就是。”
“小郎君稍待,我等现在就去。”
众妇人们此时也都喜笑颜开,纷纷响应。
“诸位且慢,某家还有一小小要求,若能在此处做一布兜最好,还有,此端能否直接做一个可松紧的绳套?”
江晓刚才投石的时候就感觉刘大的束腰带上下同宽,不容易定位,也影响投石精度,所以这时便拿起刘大的束腰带冲妇人们比划起来。
“只是没有针线,不知……”
“嗐,这等粗活还用针线?找一松针,系一尾扣,一样引线。耕种渔猎我等妇人家不行,针线活却都拿手,放心便是。”
经过一天时间,江晓已开始慢慢熟悉坞堡中的每一个人。现在说话的是个小寡妇,正是小七的母亲,被人唤作吕家的。
至于长相,看小七就知道了。小七很瘦小,但江晓相信,如果长开了,绝对属于“骗我生女儿”系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