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陈年旧事
洞里很黑，陶婆子提着一盏灯，灯光隐隐绰绰的。
赵念儿警惕地跟在陶婆子后头，往前头走去，二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望着陶婆子佝偻前行的样子，赵念儿满腹的疑问。
“阿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陶婆子停下了步子，缓缓转过头，问道：“丫头，真想知道？”
“阿婆，我想知道。”
这样迷迷糊糊的，她都不知道村里有什么？敌人是谁？反而更加觉得不安心。
陶婆子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转过身，缓缓地朝前走。
“这事啊，说来话长，哪有什么怪村子，这村子啊，本来就是一个正常村子。”
赵念儿见陶婆子有意开口，连忙上前，将陶婆子搀扶了起来：“那这好好的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在不知多少年前，有那么一年，年景不好，成天下雨，村旁边那条河决了堤，洪水肆起，村里人说是龙王发了怒，必须献祭童女才能平息龙王的怒火。”
“什么？龙王哪会需要这种献祭，要真是河里有东西，那也该是水怪吧。”赵念儿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她记得宋韵曾经说过，下雨打雷这种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操控，更何况，要真的是龙王，也不会想出这种邪恶的法子来。
“唉，村里人哪管是龙王还是水怪啊，所幸后来那场雨停了，洪水也慢慢退了。”
“那这跟村子变奇怪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赵念儿不明白，洪水的事解决了，只是可怜了那童女白白丢了性命。
那村子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陶婆子深深地望了赵念儿一眼，接着讲述：“那次洪水退了，村里人也愈发相信龙王的存在了。”
“一群德高望重的村里老人经过商议，决定要年年向龙王献祭童女，除了每年一次大的献祭之外，一旦连续下雨超过三日，也要选出一个童女来献祭。”
说这话时，陶婆子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悲痛。
“那村里的女孩子岂不是人人自危？”赵念儿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村里的女孩子得有多惨。
“何止啊，就这样，没过多少年，村里的女孩子便越来越少，外村的人也不愿将女儿嫁到村里来受罪，多得是男人娶不着老婆，村里新落地的孩子也越来越少。”
“眼看着村子一天天衰落下去了，那群德高望重的人又出了新的主意，将村里的女子全都分为两部分，那些看着好生养的全都用来生孩子，看着瘦弱不好生养的便献祭给龙王。”
听到这，赵念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村子里的人真是太丧心病狂了，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主意当时就没有人反对吗？”
这法子虽然不会碍着男人们的事，但村里的女子同样是那些男人的女儿、妻子，或者是母亲啊。
“反对？反对的人都死了。”陶婆子冷哼，语气里带着些恨意。
“后来这法子也不顶用了，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外来人的身上，若有年轻女子同行，便将一行人全部扣下，男的杀了，女的用来生孩子。”
说着，陶婆子还朝赵念儿看了一眼。
赵念儿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她方才要是跟着从门口出去，说不定就沦为村里的生育工具了。
她这会儿又想起敲第一户人家的门时，那妇人眼里的慌张与不安，以及陶婆子对他们的恐吓，原来都是为了赶他们离开村子。
怪不得陶婆子本来不愿收留他们，直到她娘说要去下一家的时候才松了口。
原来都是为他们好啊，想到这，赵念儿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阿婆，那您...”
“我？”陶婆子自嘲一般地笑了。
“我这一生啊，生的孩子我都数不清。”
陶婆子的眼眶红了，像是想起什么悲惨的事情一样。
“年少的时候，也曾过了几天好日子，我那夫君，就是你口中的反对者。”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吃糠咽菜就是苦日子了，没想到更苦的日子还在后头，以前那吃糠咽菜的日子倒像是好日子。
这些年，被困在村子里头，进来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痛苦了半生，总算是老了，生不了孩子了。
赵念儿没有再问，显然，面前这位阿婆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她也问不出口了。
“前头就快到了。”陶婆子抹了把泪，继续拉着赵念儿往前走。
“这地道啊，还是我偷偷一点一点挖的，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样的村子，就该绝种。”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一直压着这些事，许是觉得这姑娘亲切，便全部都倾吐了出来。
赵念儿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没想到这村子背后竟是这样的秘密。
她搀扶着陶婆子，一步步往前，心中却是难受得紧。
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还没好好享受大好的人生，就被淹死在了冰冷的河水中，连尸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其他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却要一日一日面对不同的男人，不停地生孩子，这是什么人间炼狱啊。
“阿婆，不然我们报官吧？”
沉默了半晌，赵念儿终于开口道。
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能够救救那些女子，这村子又不能像土匪窝一样，一把火全烧了，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能想到的便是报官了。
“你当报官有用啊，官府也不管这事，况且全村的人都统一了口径，没用的。”
陶婆子摆了摆手，道：“丫头，别多管闲事，赶紧走吧，这事官府都不管，你有什么能耐管？”
她并没有说，这几年下雨下得并不多，村里人也顾不上以往定下的规矩了，不向龙王献祭，却依旧圈养着女子。
村里那些男人巴不得这样，还省了娶媳妇的钱。
“到出口了，你快走吧，我就不出去了，回去还要补觉呢。”
陶婆子将赵念儿送到出口，又恢复了之前不近人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