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最大的不幸

正在巴尔思索之时，执勤处又传来了一道消息，叮咚一声，在这静谧的氛围内敲响了提示音。

指挥长看巴尔上校毫无反应，随即示意小张过去查看情况，小张收到示意，悄悄撤了一眼巴尔上校，便走去查看。

“上校，指挥长，是北向街的街长。”

北向街，这不就是刚刚经历了污染物动乱的地区嘛，来的也是时候，先打探一番。

“问问那老东西，污染物是怎么没的。”

巴尔突然出声，小张听罢，随即发了消息过去。

这边正要将沈溪过来时发生的情况，告知巴尔那边时的街长，忽的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眼神，是一脸愤怒与失望的亚斯。

“街长，我们需要谈谈。”

老者看向亚斯，知道避无可避，随即收起通讯器，深深地叹了口气。

“跟我来吧。”

继而转头对苦闹不已的居民说道：

“都先回去吧，我问询了联邦执勤处，也已经将情况汇报给了联邦中心管理局，大家先等着，相信管理局可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联邦中心管理局，是属于联邦组织管理部门，如果联邦有重大工作疏漏，都会将问题反馈到管理局，届时，研究所及三大上校都会出席会议，商讨事情的解决办法。

众人见事情既然已经反馈到了管理局哪里，也便不作纠缠，因为按照以往情况，最后管理局都会妥善处理。

看众人互相搀扶而归，不作纠缠，街长带着亚斯、沈溪二人，就往街道办事处走去。

沈溪看街长神色沉重，亚斯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模样，意识到二人是有重要之事商谈，随即想要在外等候。

不想，却被亚斯拉住，看他一脸祈求模样，她不得不止步在内。

街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有些欣慰的说：

“看到你有接纳的朋友，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听罢，亚斯像是被踩尾巴的老虎一样，愤怒吼道：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我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欺骗了我，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让他一无所知的留在北向街，对害死父母的仇人感恩戴德，付出自己的价值保护去保护仇人！

剩下的话，亚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怕他真的会因为不理智出手，从而错失了解到父母死亡的真相。

沈溪看神色痛苦的亚斯，终于意识到什么，同样，目光灼灼的看向街长。

她就知道，这个老东西，第一次碰面就对亚斯的态度说不清道不明，老似帮着亚斯，实际上是顾及他是猎杀者罢了。

现在看来，亚斯父母的死亡，没有那么简单，他居然狠心隐瞒，骗了亚斯这么久，实在可恶至极。

街长先是神色愧疚，而后一脸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当年三百多位志愿者，放弃的人寥寥无几，在民众心里，不管他们开始是不是自愿，在他们后来放弃的那一刻，对于大众而言，就已经是背叛者了，你能明白吗？”

沈溪只觉好笑，都现在了，他居然还妄图站在道德制高点来鞭笞亚斯的父母，以此来消除众人对亚斯父母的杀害，对亚斯的伤害？

哪有那么容易，在亚斯还未反应之前，沈溪当即开怼。

“呵，真是搞笑，为幸存者奉献七年之久的志愿者，只不过提早退出罢了，也能被你们称为背叛者，那你们呢？你们这些只知道享受别人的牺牲而获利的人，却反过来嘲讽别人，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你…你。”

老者被沈溪的说教，气的哑口无言，只得睁大了眼睛指着沈溪，半会也说不去一句来。

“直接点，告诉我们，亚斯父母是怎么死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街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人性的丑恶罢了。”

街长回忆起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娓娓道来。

亚斯的父母都参与了火种计划，为幸存者们生命的延续，奉献自己的生命，确实难能可贵，本该享受众人的赞扬。

可是，人性的本质往往如此。

火种计划持续了多年，至今，任然存在，三百六十多名志愿者怀着无畏与奉献精神，毅然参与了实验，日复一日的忍受着药物实验带来的折磨，刚开始时，大家每天都在赞扬他们，偶尔一两个忍受不了折磨的人退出，大家也都表示理解。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对志愿者们的关注也慢慢淡了下来，久而久之，本是因为自愿与奉献而加入的实验，已然变了模样。

大家开始觉得理所当然起来，但凡有要退出的人，都被大家冷嘲热讽，称为叛徒，他们不再记得开始的赞扬，也不再在意志愿者的感受。

后来，哪怕要退出火种计划，也成为了一种奢望，退出的审核变得越来越严格……

亚斯的父母，原本是不可能退出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亚斯。

“因为我？为什么！”

听到这里，亚斯不禁打断了他，有些不解。

街长看亚斯如此疑惑，轻叹口气，继续说道：

“霉菌时代到来后，海兰星的人们大多早就没了生育能力，即使，受孕或生下来的幼童，大多也是夭折或感染。”

但是亚斯是不一样的，在母体内或许是因为实验药物试剂的原因，竟会觉醒猎杀者能力，开始街长他也是不明白。

直到，那一夜，大火燃起，亚斯父母被烧死在火中，小小年纪的亚斯随即爆发了猎杀者能力，勇闯火海，最后将父母二人的遗体带了出来，随即昏迷过去三天三夜，醒来时，不知怎的，彻底忘掉了这一段记忆。

问起那夜情况，他也只记得父母葬身火海罢了。

亚斯二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原因，亚斯皱起小脸，努力回想，想要找回那时失去的记忆，可是，无能为力，他什么也想不起了。

沈溪看这老狐狸，说了这么久，也不说清楚杀害亚斯父母的凶手是谁，不禁催促起来。

“所有，究竟是谁放的火，是谁杀了他们。”

“是人性。”

老者看着沈溪，缓慢说道。一双苍老浑浊的眼中，是沈溪看不懂的情绪。

“人性。”

亚斯低声喃喃道。

“同样是志愿者，他们两人可以结为爱侣，还可以退出计划，甚至是可以生出健康的孩子，那些志愿者们会怎么想，那些志愿者们的家人会怎么想。”

老者的声音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穿透人心。

“摧毁。摧毁自己得不到，而别人一再二，再而三得到的幸福。”

沈溪痛心地闭上眼睛。

她不得不承认，在苦难中，这唯一的幸运，也是才是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