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回忆
神秘又美丽的海渊城中，水流在光影间穿梭，将岁月的痕迹卷入这深蓝的深渊之中。
望着这样的景观，布洛妮娅的思绪逐渐发散开来。
大概是五年前，在那场实验还没开始之前，看见的，似乎也是这副类似的场景，就在，扫下白沙后的木屋顶上。
…………
不过，在这之前，铁锈、鲜血和冰雪一直陪伴着自己，而布洛妮娅也一直麻木地执行各种暗杀类的委托。
从同是一类人的他们那听说，好像有个什么名录的排行榜，而自己的排名似乎位于前列。
这些对布洛妮娅来说无须有的东西，比它更重要的，就是如何在这场冰天雪地中……
继续生存下去。
不过，一如往常的苟且生活，却在某一天被打破了，记得那是，2012年1月份的一场暗杀行动中。
“在找我吗？小狙击手？”
刚刚还在狙击镜里的女人，下一秒居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果真是令人胆寒的魔女。
然而，正当布洛妮娅以为无路可逃的时候，双眼一黑，等再次睁开时，并不是那种阴湿又冰冷的地下监牢，反倒是……
“为什么不杀我……”
“……呵，对你？一个小孩子？我可没那么残忍。”
那种软乎又暖和的大床。
“你…你好，我叫希儿……”
黑色泛蓝的及肩短发，海一般的瞳孔，肌肤雪白，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怕生的女孩。
对方衣装整洁且靓丽，而自己却只能从废弃堆里找到能穿的就算万事大吉了，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放心吧，你的生活，也将会和她们一样。”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开始，生活轨迹也完全改变，而自己，似乎也逐渐拥有了特别的东西……
家人、朋友……甚至是爱，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给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真的让自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真想，一直就这样下去呢。
………………
不久之后，宛如身处童话中，但在这里却没什么新奇的木屋中，大门处忽然出现了两道陌生的人影。
一个两鬓发白，脸上有明显的褶皱，沧桑但又带着淡淡的和善，从他那整洁的衣装上看，估计是她们说的博士级的人。
而他对面留有黑褐色短发的青年，则是带着苦恼又不悦的表情，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戴着眼镜～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嗯？”
“唔！”
兴许是之前那敏感的注意力，青年那转过来的目光是看向自己的，而自己也是下意识地转过身，进行着不必要的隐藏。
镜片之下，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但，却不像琥珀那样的光亮，感觉有些迷茫和沧桑，虽然还没到那种程度。
只是，他的反应力有些敏锐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
……
“……老师，我真不会带孩子。”
方才的疑惑烟消云散，转眼间，为难又无奈的脸色再次显现。
“呵呵，你确定？之前极东那会你不带的挺好的嘛？”
“那能一样吗？-_-||”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物资援助的义工实践，但没想到却是在孤儿院里带孩子？！
啊啊，就算是老师，但那调侃一样的眼神真的很欠揍啊喂！
麦可·李好笑地看着眼前把嘴张得仿佛能塞下两个鸡蛋的刘思宇，提了下有些下滑的眼镜，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差不多的，你也知道，十二年前，这里还爆发着崩坏，所以的孩子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同。
就像上次那样就好，再说了，跟了我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好吧，我试试。”
……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虽然听说是来进行为期几个月的实践，但作为“前雇佣兵”的自己，还是没办法不对他留一个心眼。
毕竟，越是这种令人感到迷茫的环境，人心，会被放大某种真实的特性。
当然，这要是放到现在，布洛妮娅真的很想嘲笑这样的自己，所谓的好心当驴肝肺……
……
不同以往的深夜，夜幕降临之后，纯白的世界渐渐地被夜色染上了深蓝，增添一丝神秘感。
虽然离北极还有一定距离，但好歹也是接近北极的地方，所以，夜里的温度往往会更刺骨一些。
不过，越是接近极端的环境，也会有令人惊叹的奇观，就比如，自己头上那流动着的绿色的神秘光芒。
再加上比城市中更加繁杂的星颗点缀，就形成了只会在网络照片或者一幅画的佳作。
咔嚓——
就像他手中的相机呈现出来的那样。
“呵，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
虽然可可利亚妈妈和李叔叔都在，但介于一个外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跟出来了，而且……
从他拍照的架势，以及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反倒还有些好奇他的相机里拍的都是些什么了。
“那…那个……”
“唔！”
“嗯？”
而与此同时，一道怯懦的女声响起，让自己和他往同一个方向望去，那个黑蓝短发的女孩就在离木屋不远的雪地上，披了张毯子，仰着头望着此时正坐于屋顶的他。
对没错，此时的他就是在屋顶拍的极光，还能看到搭在屋顶的梯子，连积雪也被他清扫地干干净净。
而那个女孩，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希儿……等等！
“你（她）怎么会在这里？”
言语间，顺着长梯滑下来，踩着厚实的白沙，慢慢走到了希儿面前。
“我…有些睡不着，想起来喝杯牛奶，但发现大哥哥不在，屋外也有些动静，就…出来看看。”
紧紧裹着并没暖和多少的毯子，再加上女孩那不敢望去的眼神，简直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然而，此时刘思宇并没有因为希儿的怯弱而露出些许温和的表情，相反，兴许是光线的原因，眼镜的反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
“噢？那你有没有听院长讲过，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女孩私自跑出来，可是……”
就是这样看不清脸色的样子，以及那没什么温度的语气，自己就已经准备扑上去阻止他的行动，当时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跟了出来。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直接证明了自己的错误。
“…很危险的。”
啪！
“唔！痛……”
就只是，弹了一下额头？
虽然捂着额头的希儿反而更加惹人怜惜，但此时的刘思宇并没有温和多少。
“虽然情有可原，但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这样院长和你的朋友会担心的。”
“知…知道了。”
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听起来，好像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同时，反光消失后露出的眼神，却莫名跟李叔叔有着几丝的相像。
“走吧，赶紧回屋里，不然容易着凉，我去给你们热牛奶。”
“嗯……诶？我们？”
“……最近都带着你们，所以叫顺嘴了，你就当我说错了吧。”
“噢～”
不过，也就自己知道，当时回屋后那多出来一杯的热牛奶和纸条，也就证明他当时可能并没有说错嘴。
而也就是这一段渺小的片段，自己对他产生了一些改观，以及，更加想深入地了解这个人……
………………
哒、哒、哒……
“还没好吗还没好吗？”
“笨蛋萝莎莉亚，思宇哥哥说了，要等指针转回中间蛋糕才会好，你问它也没用，还有，不要偷吃樱桃！→_→”
“昂～可是樱桃真的好好吃啊～”
“那也不行→_→”
白色烤箱里的大号蛋糕逐渐蓬松且出现细微的膨胀，出逃的香气也很快钻出了烤箱，纷纷钻进了从此经过的人的嗅觉当中。
尤其是时刻站在烤箱旁的那对粉蓝姐妹，即使性格不同，但双眼依旧是共同的期待。
与此同时，就在厨房的另一边……
唰、唰……
“……”
塔桥与大本钟偏陈旧的组合、高举火炬手捧宣言的石像、极东极具科技感的霓虹夜景和某个巨型兔子玩偶、神州大地上那看不到尽头的古城墙。
当然，也包括之前的极光，纷纷在刘思宇的相册中一一划过。
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希儿那样的精彩，但眼中那闪过的“星星”表明了她此时的情绪，尤其是看到那个兔子玩偶，那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呵，终究还是小姑娘心性～
“这些…都是思宇哥哥拍的吗？”
“对，这些都是之前跟老师出去的时候拍的，毕竟下次不一定会再来，怎么样？”
“很美。”
“嗯！好看！”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拍的？
只不过，虽然照片的确很好看，但为什么在布洛妮娅眼里，刘思宇的眼镜似乎闪了一下，鼻子怎么好像还有点变长的迹象？！
“诶？”
也就在这时，希儿划到了一张橙黄与深蓝相结合的照片，那是在黄昏之下的一个海滩，橙黄的上空还有着海鸥展翅的画面。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照片，希儿愣是看了好一段时间，就像被吸引住了一样。
“思宇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海滩，好久之前的照片了。”
“海滩？那…这是大海吗？”
少女提出的疑问不得不让布洛妮娅愣了一下，虽然西伯利亚时常被冰雪覆盖，但在边缘地方还是有海滩的，以前有几个委托也刚好经过。
然而，希儿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新奇。
“……呵，没错，这就是大海，就像《海的女儿》里面描述的一样。”
“好美啊，我也想去看……”
叮！
只是，还没得到回复，不远处的烤箱就呼叫了刘思宇，毕竟为了不让某个傲娇鬼和那粉蓝姐妹为了蛋糕吵起来，一个歉意的微笑，便转身离去。
望着已经带上手套将蛋糕高举以奇怪的姿势躲过了萝莎莉亚和杏的身影，双眸微眯，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了不明显的弧度。
阿琳姐妹的樱桃、杏的小提琴、希儿的书、还有自己的吼姆玩偶。
几乎每个人的细节都能注意到，观察力还真明锐呢，还说自己不会带孩子……
“希儿…是想去看海吗？”
“嗯！想去，从小到大，我都还没离开过孤儿院呢。”
“……那，等哪天，我们一起去看？”
“啊？可…可以吗？”
虽然自己的心愿得到了能够实现的契机，但一想到要离开孤儿院走出这未知的森林，虽然有着兴奋，但还有些胆怯。
布洛妮娅握住希儿的手，微笑着点头道：“可以的，到时候，也可以让思宇哥哥陪我们一起去！”
“真的吗？”
“真的……”
也许是从未体会过的感情，自己也无意间和青年跟女孩许下了约定。
………………
当然，此时自己也都快忘了，想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里可是西伯利亚啊……
事件，就发生在三月份，也就是刘思宇来孤儿院的一个月后，虽然期间可可利亚并不在孤儿院，但还是一样晚饭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意外悄然降临。
“你们唔！”
咚！咚！
……
当自己赶到时，已为时已晚，希儿的房间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撒落的书页和生活用品。
走到窗边，孤儿院外的雪地上还出现了从未见过的车轮印，没记错的话，车轮印通往的方向，有一间废弃的仓库。
一想到希儿等人都是受到崩坏能影响的孩子，再加上以前那些荒谬委托的雇主，一道冷光闪过了双眸。
但为了不给人添麻烦，自己并没有叫上刘思宇，更何况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作战能力，而且，自己也不想因此害他受伤。
……
只是，接下来自己的遭遇，仿佛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当自己赶到那间仓库的时候，却发现把守的人已经不省人事了，甚至，并没有发生枪斗的痕迹，连个蛋壳都没有。
慢慢进入仓库后，顺着刚刚在外观察到亮光的房间以及已经倒地的雇佣兵，反而还顺利地到达了那个房间。
也就在这时，里面传出了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声音……
“舟…舟沿，都是拿钱办事，没必要淌这趟浑水吧，更何况，可可利亚背地里干的勾当，我不信你不知道！”
“……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来接孩子的，而且……
可可利亚的肮脏事，恐怕还不及你那么丧心病狂吧？”
咔！
随即，便是枪械上膛的声响。
“……嘁，少在那大义凛然了，混蛋！”
砰！
砰！
那晚，自己并不知道那几声枪响有没有伤到他，最后，自己也只看到了刘思宇看见自己那愕然却沧桑的眼神。
以及，他怀里紧闭着双眼，泪痕明显的希儿……
“忘了今晚吧，布洛妮娅，希儿，这只是你们做的一个恶梦……”
…………
“只是，还没到六月份，思宇哥哥和李叔叔就已经离开了，但布洛妮娅一直知道，那天思宇哥哥有多难受。
再后来，从奥托那得知思宇哥哥注射的那针试剂，布洛妮娅也都没说出来，没能阻止，没能替他分担……”
摩挲着手中的吼姆和蝴蝶发卡，布洛妮娅感觉自身愈发的压抑和难受，唯有背后缓缓轻抚，才缓和下来。
“是呢，不过，他也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一直都瞒着大家……”
德丽莎缓缓叹了口气，不禁还有些感叹……
当初得知他在法国失踪后的时候，自己当时也是这副模样，而如今，又是这种有些相似的情况……
“这一次，我们一定能一举找到他们的，布洛妮娅，你是圣芙蕾雅的顶尖学生，更是为人类而战的优秀女武神。
相信自己……”
当然，也相信他，大大小小的崩坏事件，他都能好好活下来，他命这么硬，这次，也一定能安然无恙！
“……嗯，布洛妮娅会试着努力的，另外，谢谢学园长，说出来以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思宇哥哥和希儿，一定会回来的。”
是啊，如今各项资料都显示着可能性，还没有到盖棺定论的地步，即使微乎其微，但好过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