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似曾相识
黑暗，没有边角，没有尽头的黑暗。
看不到景象，听不到声音，闻不到气味，更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便是自身的沉重，以及这离心的下坠感，压抑且寒冷……
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就这么放弃！
但是，意识中的挣扎越激烈，下坠产生的压抑也就更加严重，如溺水般而窒息。
她想要张口呼喊，可无论自己怎么嘶喊，没有回应不说，就连自己的声音，也都没有得到传播。
“琪亚娜……”
但，在这令人绝望的黑暗中，随着朦胧中的一声呼唤，一束光芒从深渊中忽然闪耀，宛如救命稻草，她拼命地往那束光芒靠近。
哪怕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好笑，但她还是触碰到了那束光芒，坠落也在逐渐的消失，仿佛下一秒就能回到现实。
然而，正当她产生了一丝欣喜，眼前出现的景象再次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这是……”
深邃却又美丽的深蓝染上了诡异的血红，原本在五彩霓虹笼罩下的繁华天穹，也被暗红的火光渲染着，崩塌、惨叫都在这硝烟与烈焰中分崩离析。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明明阻止了灾难！为什么？！
琪亚娜不断地质问自己，却又在这混乱的火光下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直至，她看到了颤抖的双手。
空之律者的双手……
“不…不是这样的！我明明……”
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又或者这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眼中的世界又开始虚幻起来，就连意识的沉重感，再次袭来。
……
“不要！”
“喔！小点声，这里是图书馆！”
下一秒，随着一瞬间的黑暗，琪亚娜的世界再次发生变化，缓解惊慌之余，她发现现在的环境，又是多么地熟悉。
暖色调的灯光下，一排又一排的纯白书架，连同自己桌边这空白的笔记本，都染上了淡淡的金黄，窗架外洒进的阳光加上周围安逸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地惬意。
圣芙蕾雅的图书馆？
疑惑之时，琪亚娜再次看着身上的装扮，却是圣芙蕾雅的校服，而身旁，也正是刚刚提醒自己的，安然无恙的刘思宇。
难道刚才，都只是一场梦吗？
空之律者、天命、天穹市，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场漫长的噩梦？
“……看着我干嘛？又做噩梦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眼前的人也正是刘思宇无疑，但还是难免回想，在天命对他所留下的……
“……嗯。”
“……先缓缓吧，我去给你拿杯咖啡牛奶吧，待会别再睡过去了，马上就考试了。”
“思宇，等等！”
也就在刘思宇起身之际，琪亚娜忽然拉住了他的手，生怕自己接触的又是一片虚假。
刘思宇疑惑地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琪亚娜欲要开口，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随即缓缓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神。
总不可能告诉他刚刚做梦把他给……
“……能不能，再陪陪我？”
对，就是这样，起码能知道，现在的眼前，都是真实的，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是……
“不能，琪亚娜。”
“诶？”
琪亚娜不解地看向了他，但当再一次看到刘思宇的一瞬间，眼神出现了失神。
火红的短发，龟裂的镜片中映着黑白衣裙的自己，但更诡异的是，刘思宇此时的表情却是毫无波动。
“思…思宇？”
“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嗤！
随着他缓缓地向前，忽然的声响让琪亚娜惊恐地望向了刚刚拉住他的双手。
却是已经染红的衬衫前，手握亚空之矛的自己……
“不…不！思宇！”
琪亚娜挣扎地想要将亚空之矛拔出，但刘思宇的手仿佛就像磁铁一样牢牢抓住，根本离不开，更是拉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
“太晚了……”
“不是的！”
“是你造成的……”
“不是这样的！思宇！”
琪亚娜的声音哀求般响遍了整个已经陷入火海的世界，但刘思宇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却一次又一次将她拉入深渊。
…………
“……思宇！”
当再一次醒来后，眩晕感，才缓缓褪去，她的意识，也才真正清醒，不过代价便是，缓缓止住的眼泪留下的泪痕，以及感到惊慌而流下的汗水。
这就是……梦中梦吗？
赶紧将刚刚恶梦的余韵抛之脑后，琪亚娜晃了晃头，这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你醒了？”
不过下一秒，陌生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但这道声音的语气并没有明显的恶意。
直到，琪亚娜看到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的蓝白倩影，金黄的大波浪和湛蓝的双眸，以及她那标志性的略显陈旧的黑色发带。
“幽兰黛尔？”
“是我。”
慢慢适应了灯光后，琪亚娜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内，同时梳理一下思路，她也猜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天穹市怎么样了？还有……芽衣怎么样了？”
似乎是知道了琪亚娜提出的问题，幽兰黛尔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籍，翻页后，缓缓说道：
“天穹市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无人受伤，女武神部队也正在收拾残局，雷电芽衣也已经和特斯拉博士会合，离开了天穹市。”
说着，她便抬头看了琪亚娜一眼，有些好笑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又知道她想问的什么。
有种忽然看到以前自己的奇怪感觉……
“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天命北非的实验基地……提醒你一下，这里离地表也有一千米，就算你能用空之律者的能力，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是逃不出去的。”
而且还很容易看出她的意图……
也许，这就是让自己语气尽量平和点的原因吧。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毫无敌意，却提前把路堵死，还特意询问自己，真是贴心呢……
眼角不明显地跳了一下，琪亚娜深呼吸，呼出一口气后，自言般地说道：“在发生了那件事后，我知道，迟早会面对你……”
有些意料之外的回答，还是做好觉悟的眼神，幽兰黛尔的嘴角不自觉地缓缓上扬。
“……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接下来的事会方便许多，没有其他的事，就躺下休息吧。”
说罢，幽兰黛尔便合上了书籍，缓缓起身，走出了屋外进行汇报，同时也让人向琪亚娜送些饮食。
深度昏迷后腹部产生的饥饿感，她可是深有体会……
………………
看着眼前送来的饭菜，琪亚娜撩拨了几下，几乎没怎么动过，一直对着眼前的沙发发呆。
这是她第一次对食物这么漠然，当然，如今的情况今非昔比，她又怎能吃得下呢？
“油炸的巴沙鱼，你不喜欢吗？”
不知过了多久，幽兰黛尔再次回到了休息室，看着琪亚娜眼前那盘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疑惑和不解。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菜……之一～
“……我不讨厌吃鱼，是因为每次都会有人帮我把骨头剔掉。”
“……呵，其实，巴沙鱼没有肌间刺，是不用剔骨头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幽兰黛尔不禁轻笑了一声。
和当初自己的理由一样呢……
“对了，我还要再提醒你一次，因为之前天穹市的炸弹，爆炸的时候并没有扩散出崩坏能，而是被你给吸收了。
这份力量过于庞大，这导致你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随时都会散发崩坏能，离开这里，你就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为了市民，为了你自己，不要试图使用空之律者的能力。”
也许是对方从始至终都对自己没有敌意，又或者是心里这莫名奇妙的熟悉感，琪亚娜有些自嘲地问道：
“……呵，不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话音刚落，短暂的沉默后，幽兰黛尔呼出一口浊气，眼中再次浮现出之前天穹市的复杂。
“因为对于天命而言，接下来的研究还得需要你来完成，至于是什么研究，我并不知情，也不好干涉。
但作为个人，我并不想让你就这么浪费自己的生命，因为你是…思宇先生的学生，他教出来的人，值得我的尊重。
而且思宇先生的下落，我可能还得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不明，但我感觉他还活着，有些话……我还没和他好好讲过。”
话音刚落，琪亚娜忽然有些意外和失神，并不是她对自己有些高的评价，而是她最后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给了她一种，久别重逢，却事与愿违的感觉……
“你…和老师……”
“……实不相瞒，早在你们，甚至丽塔之前，我和他，就已经认识在一起了，但因为我犯的一个错误，一场意外，我们不得不分开。
虽然这次又是这样，但我不会放弃的，也不能放弃，一定会带他回来……”
一个几乎能使用全部神之键的人，各个世界泡与他神似且神秘的人，他身上的秘密，我们了解的，恐怕都只是冰山一角……
毕竟对于他，有时眼见并不一定为实，所以，是死是活，都还不一定……
虽然琪亚娜有些惊讶她和刘思宇的关系，也有些相信刘思宇可能还活着，但是……
她最后的那几句话，怎么总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