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赤裸裸的现实
砰、砰——！
嗤——！
即使是在望不到尽头的蔚蓝，战斗还是无法避免。
轰——！
休伯利安的各个位置上，面对一又一批出现的虚数造物，黑金的太刀与碧绿的箭矢、火红的炮火与深蓝的镰刃所造成的混合反应此起彼伏。
“樱、温蒂，注意！多个敌方反应即将在夹板遭遇，布洛妮娅，你情况怎么样？”
“布洛妮娅还可以作战，姬子老师！”
自人偶事件起，全球各地都时不时陷入一阵混乱，同时伴随的还有混乱后所产生的群体失信和猜疑链，信任危机即刻爆发。
甚至因为这次危机，某个龙虾博士还在外被关了半个月。
同时，就在这段时间，通过观测，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人偶数量从原本上升的501忽然缩减到500，此后人偶的活动忽然减少，甚至不再掀起波澜。
但，这也对原本处于被动的众人非常不利，难以找出其他足迹，唯有主动出击。
从之前人偶事件对布洛妮娅和希儿、八重樱和琪亚娜的影响来看，第十律者无非就是想要同化或者夺取她们的力量。
而以这个为契机，再以护送琪亚娜至北极基地为引，光明正大地放出这个陷阱。
方圆百公里的无人区无法诞生人偶、内部设有电磁屏障也无法进行对支配剧场的连接，而唯一能够将琪亚娜拉进支配剧场的，只有现在这一段航行的路途。
要么放弃，要么倾尽全力，可见现在的答案非常明显。
………………
轰隆——！！！
砰——！
不知过了多久，舰桥上显示的电子屏幕上，满是火光四溅的光芒，直至散去后，显现的却是那暗紫色的诡异空间。
不过此刻之前被战舰所倾泻的火光覆盖的巨大钟楼面前，都是数不清的人偶残骸，唯独还有一个人偶摇摇欲坠地站起。
“将整个战舰拉进支配剧场，呵，真没想到，这么一个计划居然是她想出来的。”
望着已经将双枪对准人偶脑门的少女，姬子不禁都有些感慨，这还是几天前还在自己怀里哭的孩子。
“呵，这不好吗？有了一个好的情感发泄，她也算是振作起来了。”
确实，自从眼镜修好的那一天后，以往的迷茫和脆弱感都已经烟消云散，蓝色的双眸也恢复了往日该有的光芒。
“呵呵，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老李，谢谢。”
此时，同样是望向屏幕中的少女，麦可的目光也是略显的欣慰和感慨。
“毕竟是学生的学生，我也是要负责，不过，现在她也只是走出了第一步，当老师的，可要好好起到指导作用。”
唉，之前挺活泼一小女孩，现在却变了这么多……
砰——！
话音刚落，随着屏幕上传来一声枪响，战斗，也宣告了结束。
………………
随着人偶事件暂时结束的两周中，全球再没出现类似支配律者造成的人偶事件，也和天命、及部分国家同步了作战结果。
后续的城市修复、秩序恢复，也在有序进行，只不过负责这些的人可有的忙了。
同时，盐湖基地内也无不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由于某位少女的出色表现，大部分人都对其发生了改观，以往对律者的刻板印象也在逐渐消退，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向她搭话。
为了庆祝这无伤亡的胜利，再加上上次的宴会发生了插曲，所以今晚，爱因斯坦决定补办逆熵成立60周年的晚宴。
只不过，在这场所有人累积的压力，在这场伴随着欢声笑语的宴会享受着的同时，大功臣也都只是短暂地享受片刻，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
扣、扣——
刚回房间没多久，敲门声随之而来，正在疑惑这么晚的时间是谁来找自己的琪亚娜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布洛妮娅？”
“…不给进去坐坐吗？”
“啊啊，等一下。”
进入房间后，两人也顺其自然地坐到了床上，就像之前圣芙蕾雅的宿舍一样。
看着布洛妮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琪亚娜不禁微笑调侃道：“怎么了，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呵，还好吧，只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有些人不认识，难免有些尴尬，琪亚娜呢？”
银灰色的双马尾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琪亚娜也轻笑着点了点头感同身受，蓝色的双眸也短暂地陷入了思索。
“我也是，有些不习惯，虽然挺不错的，但我……还是更喜欢圣芙蕾雅的时候多一些，那个时候……呵，真的很开心。
啊，我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
“布洛妮娅明白的。”
望着眼前的少女因为自己的“多言”而斟酌合适的语句，银灰色的双眸不禁闪过了一丝心疼。
“毕竟，那里有我们所有最美好的记忆，无论是你和布洛妮娅、姬子老师、温蒂、班长、学园长、樱姐姐……还有芽衣姐姐和思宇哥哥，那里存在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嗯。”
是啊，无论是谁，都不可否认，在圣芙蕾雅的那段时光，永远都只存在美好，不容一丝悲伤，而这一切，仿佛都离开那道平平无奇的身影。
谁，都替代不了……
……
“你今天状态不对，是还在想那个人偶说的话吗？”
“唔…呵，果然被你看出来了啊。”
“呵，毕竟以前在圣芙蕾雅的时候，都是你找布洛妮娅和思宇哥哥收拾的烂摊子。”
“额……嘻嘻。”
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雪白的脑袋，布洛妮娅也是苦笑着摆了摆手，由于当时某些“不能让芽衣麻烦”的烂摊子，自己和思宇哥哥可谓是做足了工具人这个角色。
现在想想，还真得向她讨点加班费的～
短暂的轻松，琪亚娜便向布洛妮娅阐述了自己那本该不存在的猜想。
…………
“呵呵呵呵……又是这样，又只有我一个人了，和天穹市那时一模一样！
琪亚娜，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消灭我们毫不犹豫，就好像我们是没有感情的怪物一样！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明明也有信念、意志、伙伴，这些我们都有！可你却为了那些无药可救还自相残杀的人类，如此轻易地消灭我们？值得吗？
呵呵，好好想想吧，琪亚娜，好好想想……
人类，才是最不应该拯救的动物……”
…………
“那些人偶已经不是真正的人类了，都是那些扭曲的人格罢了。”
“嗯，我知道的……”
只是，那些人偶都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痛苦甚至绝望，以至于最后失去希望，坠入黑暗，自己居然可以理解，同时，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之前梦见的关于西琳的记忆。
最后再到自己，如果那时齐格飞没救走自己，刘思宇没收留自己，没遇到芽衣和布洛妮娅，以及圣芙蕾雅的大家，那自己…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偶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毕竟再险恶的环境中，也会有那么一点的美好存在，能为之继续奋斗下去。
连普通人都能熬下去的痛，自己为什么不行呢？
“嗯，从天穹市到现在这次作战，你也帮助了很多人，最无助的困境你也熬了过来。
所以放心吧，琪亚娜，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终究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呵，瓦尔特先生的话，你这就拿过来用了？”
“准确地说，这是普朗克教授说的，布洛妮娅觉得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的交谈，也让自己的心情畅快了一大半，属于两个少女的小“宴会”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但同时，这也代表着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只解决了一半的情况下。
………………
嗡——！
“谁！等等，这里是……支配剧场？！”
“……噗咯咯咯咯，你来，你终于来了！琪亚娜！”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琪亚娜立刻睁开了双眸，熟悉的空间、熟悉的人偶展现在眼前时，天穹撕裂者顿时出现在手上。
“你们…为什么？！”
“呵呵～‘作战明明成功了’，‘人偶应该消失了’，是不是想这么问？是不是想知道？那就来呀！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随后，并没有给琪亚娜说话的机会，人偶便自行地消失，由于现在自己身处的是在剧场的室内，唯一的路，唯有前面往上的楼梯。
根本没得选……
……
被迫接受人偶的指示，琪亚娜来到一道通往上层的阶梯，往上看，还能看到哥特式风格的玻璃窗，璀璨的光线显得淋漓尽致。
而过程中，琪亚娜在人偶那自以为是的自述中得知，它们的目的，从把她拉进剧场那时起就已经成功了，为的便是从一开始的获得空之律者的力量，再到现在的同化。
同时自己眼前的人偶的宿主，也曾是天穹市崩坏被她拯救过的幸存者，也是那所学校唯一的幸存者。
那场灾难，除了她，所有人都失去了血亲，因此，她，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以至于与她的父母产生无法愈合的裂缝。
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明明同一街区的，凭什么她还活着，自己却要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心里，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平衡，甚至扭曲……
无法工作、无法生活，直至她听到了，这座剧场的声音……
自己的拯救，是换来更糟的改变吗？
这种结果，不禁让琪亚娜产生了一丝的怀疑，但转瞬即逝，毕竟现在站在眼前的，也并不是那时的人类，只是蛊惑人心的人偶……
“嗯嗯，这里光线不错，视野很好，适合剧目的演出，虽然是终幕～呵哈哈哈哈！”
说着，琪亚娜便来到阶梯的最上层，哥特式的玻璃窗竖直地展现在眼前，自己的脚下，还有铺盖着暗红的地毯。
啪——！
随着一声响指，身处的空间再次发生了变化，而这一次，眼前的一幕让琪亚娜不得不感到了震惊。
“来吧，为你准备的审判，开始了！”
自己的周围不知何时悬浮起了一台台呈扇形的长桌，上面还都坐满着诡异的人偶。
它们有的似是好奇地打量着处于中央的少女，有的则不以为然地呼呼大睡，有的甚至在因为什么而斗嘴。
如此喧闹的场景，简直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样……
砰！砰！
“肃静！肃静！”
随着木锤清脆的敲打，在场的喧闹逐渐平息，位于中央上方宛如法官的人偶，也庄重地宣布这场演出的开幕。
“现在开始，对新成员的入场资格进行审判，新成员，报上你的名字！”
“……”
“哦！我知道，她叫琪亚娜，琪亚娜·卡斯兰娜！”
不等琪亚娜开口，听众席上的人偶，便开始了各自的发言和见解，激动、冷静皆在眼前。
“呵，她可不是什么琪亚娜·卡斯兰娜，真是讽刺，连名字都是偷来的。”
“嘻嘻嘻嘻！还真是可怜的小家伙～噢！不过别担心，这里的大家，都和你一样，都是现实中的loser！哈哈哈哈！”
“……别用你们那一套来评价我。”
面对那自以为是的锋利话语，琪亚娜也只轻微地皱眉，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即使接下来它们阐述的，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噢？嫌弃我们？你有那个资格吗？我们是人偶，你不也是没有心的实验体吗？”
哗——！
清冷的事实落下，听众席上顿时一片哗然，但更多的，却是无情的议论和肆意的嘲笑，直至木锤的再次敲响。
砰！砰！
“肃静！肃静！新成员，请供认罪行！”
不过，就算是法官的要求，也无济于事，反倒是争宠般，听众席上的人偶，便一一替琪亚娜说出了答案。
“噢！噢！我知道，我知道呀！她让两个男人失去了一切！
他为了救你失去了女儿，还不计前嫌将你养大，你却砍了他的胳膊，还不知耻地叫他老爸？
另一个，你的前身原本已经迫使他失去在天命的一切了，可你后来还是在那破地方杀死了他最在乎的人！嘶……好像叫拉什么纳来着，算了反正是个死人了没什么好记的！
而且更讽刺的是，他甚至还成为了你的老师，你还遇到了原本属于这个名字的一切！可到头来呢？还不是身份的不同，一刀两断，说散就散？呵呵呵呵！
还说着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可你还不是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朋友还为了你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世界反倒还越来越糟了好吧？！哪里美好了？
这说明什么呢？这就说明，就算是你的善举，都改变不了的恶行，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砰——！
“够了——！”
随着一声怒吼与枪声，这场荒谬的审判，也随之打破，听众席随之瓦解，所有的人偶都以诧异地姿态望向了中央的少女。
而此刻蓝色的双眸中，也充满了坚毅与怒火。
“你们根本迷惑不了我，我并不会屈服，更不会绝望！
这场荒谬的审判，该收场了！”
“嗐，干嘛这么严肃嘛，亏我们还帮你整理了一下第二律者的记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扫兴。”
“那还真是抱歉了，这招，对我根本不管用，因为我的身边，还有很多人相信我、支持我，你们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面对琪亚娜蓄势待发的怒火，人偶们反倒没有做出任何害怕的动作，反倒是一个个做着诡异的动作，有的甚至还略显无奈地转动它的木头脑袋。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经历了很多，这样还无法撼动你。
但我们都知道，即使是这样的你，你的心中，也会有难以弥合的空洞，甚至，还有可笑的幻想！哈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们都清楚，你明明也知道普通人不可能从虚数空间活下来，天命和逆熵甚至世界蛇现在都还在搜寻拟态魔方和那把破剑的下落。
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拿那些莫须有的‘数据’来欺骗自己，还说什么‘一定会你带回来’这样的蠢话。
果然谎话说了两次还真就当真的了。”
“什么……”
似乎是触动了某些关键的单词，眼前的少女开始出现了动摇，人偶们那刺耳的笑声此刻也更加地肆无忌惮。
“哈哈！看啊看啊，答案还没揭晓呢，你就已经知道了呀，他就是你心中永远的伤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如果，你能回到那一天；如果，你能挽救这一切；如果，那天你根本没有偷摸出去。
呵呵呵呵！可惜，没有如果！
嘴上说着自己不会动摇，可当赤裸裸的事实摆在面前时，怎么就怂了呢？呵，真是可笑，美好？你根本就做不到，还什么都做不到呢！哈哈哈哈！
好了，到这剧幕也差不多高潮了，是时候开始振奋人心的反转了！是时候见证希望一瞬间坠入绝望的深渊！
来吧，让我们好好看看！”
嗡——！
话音刚落，位于中央的人偶，双手忽然浮现出一件令人熟悉的物品，也就在见到它的那一刻，那双充满坚毅的双眸顿时一缩，失去了光彩。
“唔，这是……”
“怎么样怎么样？还记得它吗？还记得，是谁使用过它吗？”
她完全不敢相信，此时人偶手上拿着的，却是一柄已经失去光泽的断刃，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即使是仿构，但还在那散发着微弱的橙红……
“日炎大剑……”
单从破旧以及断开的外观来看，无不刺激着琪亚娜的记忆，而人偶的“推波助澜”，也在讽刺地宣告这残忍的真相。
“对，对，琪亚娜，说出你心中的答案吧！
刘思宇，已经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