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匆匆离去的背影
孟兴军家门口,堵了二十口子人。
张晓兰扫过去,看着都很质朴,不像之前那些追着孟兴军打的混混。
“这些人干嘛的?”她小声问孟兴军。
孟兴军叹口气:“讨债的!”
他爹一跑了之,正红火的厂子顿时群龙无首。
外聘的会计将厂里的钱一卷,跑了。
其余管理人员也各有各的过河方法。
只有车间三十多口子的职工,无路可走。
工作可以再找,但两个月的工资找谁要?
“兴军,你终于冒头了!”为首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堵着大门,率先说话:
“父债子偿,你爹一跑了之,你也没个影子,今天不是有人看见你,我们还不知道去哪找呢。”
其余人也说:“对,今天不能让你再跑了!”
“啥时候将欠我们的工资还了?”
“有钱谈恋爱,没钱还工资,真是地主的狗崽子!”
张晓兰不乐意听了:“讨债归讨债,别牵连无辜啊,我跟他也是债务关系!”
他给她做保镖,她欠他工资。
债务关系,没毛病。
众人一听,信了。
因为孟家债主太多。
中年男子一扬手,示意其余人停下来,又对张晓兰说:“姑娘,既然你也是债主,站我们这边来,这小子打人可疼着哩。”
“大叔,你真是好人,我还不知道他敢打人呢!”张晓兰激动万分:“他欠我钱少,你们先来,我等以后吧!”
说着,她一个箭步蹿到院外。
孟兴军:“……”
说不失望是假的。
好歹一个战壕里战斗过。
但他的家事,确实跟张晓兰没关系。
孟兴军没说话,只是指一指家里:“家都搬空了,厂子也被公家封了,要钱没有,烂命一条,谁要拿去!”
众人悲愤。
中年男人红了眼睛:“你这不是无赖吗?当初你爹答应我们每月每人开一百二的工资,这才从厂里出来跟他干,结果将我们坑了。”
“果然私人的就是不保险!”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个个张着嘴等我们养活,咱也不是无理取闹,不要你多,就要该得的两个月工钱。”
“小子,做人不能没良心,你不能学你爹啊!”
一大老爷们,说到最后都哽咽了。
张晓兰听着都难过。
她太懂没钱吃饭的滋味了。
再看孟兴军,不是不动容,但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赖皮样:“叔,你如果心里不舒坦,揍我一顿吧,出出气。”
大家见孟兴军油盐不进,堵着门要说法。
邻居们纷纷探头,对着孟家指指点点。
孟兴军无动于衷,往地上一蹲,爱谁谁。
要钱,他是真没有。
自己都跟别人混吃混喝呢。
“让开,让开!”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群混混进了胡同,见人就推。
张晓兰一个没注意,被他们推到墙上,紧贴着墙根才站稳。
这帮混混,径直来到孟兴军家门口。
“孟兴军回来了?”一个混混嚷嚷:“出来受死!”
其余混混笑嘻嘻:“你爹的第六个姘头的丈夫,花钱要你第三条腿!”
“哈哈哈哈!”
孟兴军父亲留下的不只钱上的债务,还有风流债。
大部分女的见人跑了,骂一声渣男,该咋过还咋过。
毕竟孟兴军爹对女人,出手一向大方。
但个别女的,是有妇之夫。
被戴了绿帽子,是个男的就不舒服。
孟兴军父亲风光的时候,他们不敢说什么。
等树倒猕猴散,他们雄起了。
花钱给混混,见孟兴军一次揍一次。
打不过老子,还动不了小子吗?
孟兴军不堪其扰,出去海市躲一年。
但是海市不好混,第一次遇到张晓兰的时候,他已经山穷水尽。
在家里熟人多,脸皮厚点,好歹能混个温饱,挨揍就挨揍吧。
反正他也能打。
“孟兴军,缩头乌龟,最近你躲哪去了?”
“跟他爹一样,躲女人裤裆了吧?”
混混们越说越不中听。
孟兴军就当听不见,蹲在院里看地上蚂蚁,好像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倒是堵门的那些职工,受不了了:“你们干嘛的?”
“讨债就好好讨,说话忒难听!”
“兴军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品行跟他爹完全两样。”
“就是,他爹是他爹,他是他!”
混混之所以是混混,就是因为自身的野蛮和暴力。
他们怎么可能让职工们随便骂。
“你们算老几,有本事出来遛遛!”
“一帮老帮菜,干你娘!”
两句话没说完,一群人就推搡在一起。
有邻居吓的砰将大门关严。
更有人说:“兴军,你搬出去吧,别连累我们邻居!”
孟兴军见事情闹起来,终于站起身。
他先从一混混手里解救出中年大叔:“叔,感谢你们维护,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们都回去吧,别伤着!”
随后,他又冲着混混们吼一声:“到院里来,打不死我算你们软熊!”
一帮混混呼啦啦,全涌进院子,围着孟兴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孟兴军挥着拳头打回去。
可惜寡不敌众,大门还被堵着,没法逃跑。
不知道谁拿了个棍子,从后面照着孟兴军就是一下。
孟兴军一阵头晕,没站稳,被人踢倒。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朝外张望一眼,只看到张晓兰匆匆离去的背影。
天空阴暗,布满乌云,似乎要下雨。
随便吧!
孟兴军突然觉着没意思,停止还击,任由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孟兴军眼前,慢慢失去光亮。
“住手!”
“双手抱头,都蹲下!”
“孟兴军,孟兴军,我带派出所的人来救你了,你睁眼啊!”
…………
天边一声雷,张有粮右眼皮猛跳一下后,再也止不住。
“媳妇,我眼皮总跳。”他摸摸眼皮,停下收拾摊位的手,对坐在旁边休息的叶支花说道。
叶支花摇着蒲扇说:“左眼跳财,咱要发财!”
张有粮:“是右眼!”
叶支花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撕下一小块,吐口吐沫,然后往张有粮右眼皮上一贴:“粘住了!这玩意,就是封建迷信,慌啥!”
张有粮捂着右眼,呲牙:“你轻点,自己劲儿多大不知道啊?唉,媳妇,那个是钟朝阳不,他领着人跑那么急,干啥去?”